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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云峰来信 ...

  •   何笙关上门,快速熄火洗锅,避免再有来吃面的人,又没有理由拒绝。
      收拾完,他飞快钻到被窝里,满足得直哼哼。

      垫褥有股淡淡的霉味,不过还算厚实。

      此时外面街上依然闹哄哄的,何笙身心却渐渐安定下来,很快陷入黑甜。

      ……

      再醒来时,已是后半夜,胡州城终于有了夜晚该有的样子,陷于寂静,窗外各种斑鸠开启狂欢,叫声不绝于耳。

      何笙捂着肚子翻身,身体使劲蜷缩,想抵抗腹部那股熟悉又让人害怕的痛。

      这是中毒后遗症么。
      他抹了抹额头疼出来得冷汗,直到天见亮,疼痛才稍有缓和。

      翻身起床后,将垫褥归位,简单洗漱后,借着面馆的灶台熬了点白粥饱肚。

      “小兄弟,你走没?”门外突然传来易春之的声音。

      何笙连忙去开门:“来啦”。

      易春之抱着一袋热乎乎的包子进门:“我家娘子特地叫我赶早给你送吃食,还好你没走”。

      何笙简直快热泪盈眶:“多谢嫂子和易大哥”。

      “小事”,易春之将五个包子腾到碗里,招呼他坐下来吃:“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何笙,云峰石坝子人”。
      何笙大大咬一口包子,鲜肉香葱馅儿的,特别好吃。

      易春之点点头:“还挺远的,你一个人也不容易,今天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么?”

      算着日子,也不知道宁楚月今天回来没有,晚点再去比较保险。

      “还不确定,我得先去看看”,何笙拿起第二个包子,开始思索今天的行程。

      如果宁楚月没回来,他得找个地方干活儿养活自己,如果回来了,又拒绝回老家,他就得考虑怎么挣一笔大钱再回去。

      反正通过昨天他感受到了,在胡州只要有手艺,能赚到钱,省着花大概也能存一笔小钱。

      想到这儿,他差点忘了,拿出荷包道:“对了,易大哥,昨天有人上门吃面,我就用你的东西做了一份,这是面钱。

      易春之颇为意外地看他倒出十七个铜板:“你还会下面呢,什么面卖十七文?”

      何笙将昨晚的事简单讲给他听后,介绍自己道:“我不仅会做面,还会简单做些吃食”。

      “可惜我这面馆也不常开”,易春之摇头感慨:“要不然还能雇你做帮手”。

      听他这么说,何笙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吃完五个包子便起身告辞。

      “诶诶,你等等”,易春之拦住他,将十七个铜板硬塞给他,解释道:“我这里开门不定时,有时候陪娘子进山采药四五天不下山,开门做生意全凭心情,你往后若实在遇到难处,来借宿一宿也行”。

      虽然不一定真来求助易春之,听就像有了一个退路,何笙感激道:“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真是太感谢易大哥!”

      “没事”。易春之不甚在意地挥手。
      说完不久,何笙便满怀着期望离开春之面馆。

      胡州西南处的早市和昨夜盛况相比,冷清许多,只有卖早饭的开着门在。

      何笙走后,易春之难得开回早门,收拾一番灶台上准备烧水开门迎客。

      最近他家娘子看中了一本《皇帝医典》的残卷,有点贵,他得攒攒钱。

      “老板,给我来两碗面!”

      大早上真是开门大吉。

      易春之抬头,看着半大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姑娘。

      “我跟你说,他家的面可好吃了”,小男孩自信满满跟小姑娘介绍。

      易春之笑了笑:“小朋友,要什么面?”

      “昨晚我吃的那种”。

      昨晚?
      易春之凝眉回忆一番,觉得他可能说的是何笙卖出去的那碗面。

      遭了,没问他怎么做的。

      易春之咳嗽两声,弯腰与小男孩对视:“我们这儿的面种类很多,你记不到名字没关系,描述一下是什么样子的?”

      小男孩嫌他磨蹭,踮着脚往里看,一直没看到何笙,瘪嘴可惜道:“就是加沙瓤籽的那种”。

      “……”。

      真牛,竟然在面里加沙瓤籽。

      易春之身心一震,为何笙的做法感到迷茫。

      “要不这样”,易春之蹲着与他好好商量:“我做另一种好吃的面给你好不好?保证你以前没吃过”。

      “我不,就要吃那种”。

      易春之头皮发麻地站起来:“成!马上做”。
      谁叫《皇帝医典》最大。

      两日后,云怡台。

      胡州最大的酒楼,也是大吴排名前三的寻欢之地,就连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技艺超凡,容貌脱俗。

      “宁老板,醒醒”,小二在窗边小榻找到烂醉如泥的宁楚月。

      宁楚月睁开眼,撑坐起来,皱眉揉了揉暴跳如雷的太阳穴。

      “陈东家呢?”他看着桌面上东倒西歪的酒瓶,昨夜的场景一幕幕划过脑海。

      昨天从眉山回来,直奔云怡台请隆和昌号的东家陈行甲吃饭。

      “陈老板后半夜就被他家大公子接走了,”小二将盘子里的碗端出来:“您喝完醒酒汤吧”。

      宁楚月一口闷了醒酒汤,稳步下楼往外面走。

      一楼打算盘的掌柜快速跟出来,客客气气道:“宁老板,您还没结账呢”。

      宁楚月步行微顿:“多少钱?”

      “一共二两银子”。

      宁楚月长叹,回头继续往外走:“身上没带银子,门口那匹白马先抵给你”。

      “好咧”,掌柜点头,一边给大门口的伙计使眼色。

      伙计往外看,那匹白马有些老,偏瘦,不过换二两银子还是值当,他朝掌柜快速颔首。

      掌柜送宁楚月几步:“宁老板慢走”。

      宁楚月一路小跑,穿梭在人群里,回到满月商铺。

      此时,铺子唯一的伙计正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宁楚月在柜台前叩两下:“醒醒,林子”。

      林子浑身一哆嗦,立马睁眼往后仰了一下,看清宁楚月后,立即兴高采烈道:“东家回来了!”

      “嗯”,宁楚月不咸不淡应一声,抬步往后面去,一边问跟上来的林子:“这几日生意怎么样?

       “东家您也知道,店里没剩啥好货”,林子摇头,又问:”您这趟出去如何?”

      宁楚月绕到后面的屋子,推开房门,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等林子给他倒完茶,一口气牛饮完,才说:“放你几天假,回家帮老娘忙春种”。

      林子心一沉:“东家,你是遇到难处了?”

      宁楚月长舒两口气:“宫里闹茶荒,今年各处收成都不好,更别说好茶,眉山茶叶被官府管控,咱们前期投的一万两银子只怕打水漂了”。

      “他们讲不讲理?!咱们胡州也是销茶大省。”林子愤恨捶桌。

      “进贡给上头的,没道理可讲,说是明年春茶在还拨给咱们,过两天运送一波陈茶来先对付用”,宁楚月心累闭眼。

      一到眉山,供货农家刚开始也是好言好语,还拿好茶出来招待,还没等宁楚月高兴地把茶喝完,官兵便围上来,唱了一出红白脸。

      他被迫带着收茶单返程,又被茶庄外等着的土匪宰了一波,全身上下干净的就剩件衣服。

      “那我也不走,咱们商铺辉煌的时候,胡州谁不羡慕咱们?现在东家遇到难处,我又怎能弃你而去。”

      “又不是辞退你”,宁楚月无奈好笑。这几年才算在胡州站住脚,旁人都说羡慕,只有他自己知道各种艰难。

      去眉山是找隆和昌号贷了五千两,除开分他三百斤茶叶,还得收二百两的息,昨夜请陈东家胡吃海喝一顿,只答应宽限半月,如否,按八千两陪。

      见状,林子立马拍胸脯表明心志:“我生是商铺的人,死是……”

      “成成成!”宁楚月头疼的拿桌上账本捂耳朵:“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是”。
      林子埋头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

      宁楚月终于等到片刻安静,刚沉重地打开账本———“东家,怀风呢? !”

      “………”。

      自打林子进满月商铺,都是一直伺候两位,一位是东家,另一个就是怀风,每日都要出门遛它半个时辰,有事就是他去遛。

      宁楚月一阵沉默,简略道:“怀陵、大亨当铺”。

      “嗯”,林子沉重点头,明白了,也不敢再问了。

      宁楚月艰难翻了三页账本,脑袋炸裂似得疼。

      账上的钱都在生意上周转,拼尽全力也余不出八百两,更别说八千两,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够。

      更惨的是,和陈行甲昨晚一聚,整个胡州的商户只怕都知道他眉山之行的遭遇了,谁还会愿意帮他一把借钱给他。

      宁楚月琢磨不出答案,干脆头疼地翻身躺下睡觉。

      这时候要谁能帮他一把,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咚咚咚!”

      房门又被敲响。

      林子在外面压低声音:“东家,您睡了吗?”

      宁楚月翻了个身,选择不理。

      林子可不管他睡没,放大了声音继续在外叨叨:“外面有人要找东家,云峰来的,这几天他天天来”。

      宁楚月一屁股坐起来:“叫什么名字?”

       “没说”。

       “什么模样?”

       “年纪很轻,背个大竹篓”。

      “不认识,不见”。

      “那我打发他走”,林子转身。

      宁楚月没回他,躺回去抓被子盖住脸。

      很快,林子便去而复返,带着一封信,宁慧生的家信。

      宁楚月推开窗户,迎着天光读信。
      不消片刻,他便扔下信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

      林子巴巴儿站在窗户外:“咋啦,东家,家里还好不?”

      “老头子说他快病死了,叫我过年务必回去看看”。

      “……”。

      宁楚月不屑道:“不愧是秀才,懂得迂回之术,以退为进,以为不直接要钱,叫我一心软回去,就能捞一笔,做梦”。

      可有意思的是,宁慧生在信里一笔提过送信来的是个哥儿,算什么意思?讨好么。他一个读书人竟然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你去追那个人,从账面上给他凑一两银子就当辛苦钱,大老远从云峰来不容易”。

      “好咧!”林子应声跑出去。

      宁楚月开始翻箱倒柜,铺子里也做古董倒卖的生意,卖出过价值千金的东西,说不定能再救他一次。

      可现在地上翻出来的瓶瓶罐罐……都不值大钱,最多二两。

      他长叹,当真是没货了。

      林子此时气喘吁吁跑回来:“东家,那人看着小小瘦瘦的,没想到走那么快,我都没追上”。

      “算了”,宁楚月点点头,埋头继续思索怎么搞到钱。

      原本也只是可怜一个哥儿千里迢迢从云峰来,虽然不留人家,给点盘缠也算安心。

      “林子”,他抬头:“你说怎来么来快钱?”

      “这……”,林子支吾片刻,提出不太成熟的建议:“东家,你长的好,不如突击自个儿的技艺,到云怡台卖卖艺?”

      宁楚月眼锋横过去,削铁无声。

      林子哆嗦一下,忽然想起来道:“对了,东家!我刚在街上看到周大人的马车,他应当已经从外地回来”。

      宁楚月站起身:“当真没看错?”

      林子确信道:“应该没错”。

       “真是山不转水转”,宁楚月咧开嘴角,跨过地上乱糟糟的东西,往屋外:走:“前面还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林子跟出去,将架子上的东西都摆到桌上,方便宁楚月挑选。

      宁楚月挑挑拣拣一番,最终将手收回来:“算了”。

      “选一个吧,总不好空手去”,林子无奈劝道。

      宁楚月默声出门,最终什么也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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