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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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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师兄今天不大正常。
而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居然是个白切黑?
腹黑的黑。
但师兄的退烧药确实好用,才到午夜,他身上高热已然褪去,除了手脚还像是裹在棉花里无法着力,关节的酸痛感和炸裂的头疼已经痊愈。
依稀记得好像有人在他昏睡的时候,给他细心揉捏过头上穴位和酸痛的关节。
丹阳侯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向师兄后脑勺的白发,目光顺着脖颈的线条一路下延到颈窝的位置,呆了会儿。
那个位置枕进去的话,会嗅到师兄身上的丹药香气,体温会借着相挨之处寸寸蔓延,温暖就像是托起他的一团云,将他轻轻裹起,牢牢拥在里面。
那些被师兄捡回来的流浪动物,也有过这样被抱在怀里的待遇吧?
真好……
喉咙发干,丹阳侯蹑手蹑脚爬起来摸到客厅,一杯凉水下了肚,神清气爽,连带着脚底踩的棉花都顺溜了许多,他目光一瞥,正看到了眼角某个本来就在那里,此刻却别具意义的日常工具。
10
夜半三更,月不黑,风不高。
门的铰链在丹阳侯辛勤养护下从来没缺过油,安安静静的开,安安静静的关,只留下正要“作案”的丹阳侯和侧躺在床上睡熟的颢天玄宿。
手机的背光灯由下向上照亮了丹阳侯的下巴,打了个鬼光,加重了他眉心的皱眉纹,却也让他看清了颢天玄宿头发的位置和状态。
人嘛,总会老的。
岁月是把无情的杀猪刀,不过在师兄这里怕是只用刀背轻轻蹭了那么一小下,多一分则有碍风华,少一分则经世未丰,那双凤目又总能把平易与威严拿捏的恰到好处,平日里见了谁都是温和儒雅等待倾听的模样,却又能让人碍于那份持正端方,不敢亵渎。
丹阳侯知道道域里的人背地里是怎么评价自家师兄的,“仙男”,他对这种颜控行为嗤之以鼻,却对这两个字赞赏有加。
自己的师兄,当然很好看。
其实因为心疾守夜也好,偶尔梦醒睁眼所见也好,师兄的睡颜他没少见,却好似今晚才头一次看得如此真切。看得久了,丹阳侯竟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
显然岁月这把杀猪刀并没有对他手下留情,皱眉纹本就非常显老,却在他入职星宗管理层后更是日渐深刻,有着向马里亚纳海沟发展的趋势。
再过几年和师兄同框,会不会被人当成父子?
不不,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丹阳侯吐纳一息,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赶走,然后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个角度。
重点是,剪哪儿才不会影响师兄完美的颜值呢?
留海显然不行,太明显了,师兄后脑勺那里又有个发漩,剪了会秃,也不行。师兄代表整个星宗,良好的形象必须被全星宗人爱护,那么,就只剩下耳后的部位似乎可以考虑。
丹阳侯蹲在床边,半暗不明的环境里,剪刀随着比划反射出寒光,刀光下是依旧熟睡,连睫毛都不动一下的颢天玄宿。
一静一动,这画面若是能被定格,应该能问鼎星宗年度摄影最佳惊悚奖头彩,好在片刻后丹阳侯终于拿定了注意,慢慢把剪刀挨过去,悄无声息地撑开剪刀嘴,然后——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丹阳?”
喀嚓。
颢天玄宿不带一丝睡意的声音中,刀口一歪,一撮白发撒在了颢天玄宿的脖颈上。
这一剪刀纯属意外,角度和位置都不是丹阳侯精挑细选的那个最佳,颢天玄宿原本整齐自然的鬓发缺得那叫一个天怒人怨,惨绝人寰。
既显眼,又显秃。
“别动!”
还拿着剪刀的丹阳侯心脏停跳了一拍,呼吸都忘了,第一时间就手忙脚乱地开了落地灯,硬按着自家师兄的脑门,扒拉着师兄耳朵和头皮看了半天,确定没有看到一丝血迹,这才直起腰来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他身体一僵,整张脸涨得通红,别过头去瞪着落地灯的灯罩,僵硬得像是要就地石化。
颢天玄宿见状坐起来,叹气道,“丹阳啊……你认为苍苍与我是什么关系?”
“丹阳不知。”丹阳侯实话实说,但手中的剪刀仿佛刚出炉的烤红薯,烫得拿不住,在他手里转了好几圈,“师兄若是不想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然后拟出因应对策。”
“哦?怎样的对策呢?”
“如果苍苍并非师兄亲生,未来一份鉴定报告可堵流言蜚语。”
一宗之主若是有了私生子,总不见得是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反而会变成无聊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看玉千城和无情葬月,多么惨痛的前车之鉴。
——对,就是这样,自己是为了星宗和师兄的名誉,才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是正大光明的原因,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丹阳侯握紧了拳,手里的剪刀登时就不烫了,他猛地转过头来,理直气壮地回视自家师兄的视线,却把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颢天玄宿坐在床边,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走过来将他手中剪刀抽走放到一旁,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问——
“回答我,丹阳。是别人需要这份鉴定报告,还是,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