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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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仙尊踏云而行，身边的持剑仙兵拱手问道，“仙尊，此事可要告知天帝？”
长生仙尊一抚长须，缓缓摇头道，“北沙岛既是独立于三界之外，又是三界混沌之地，一概事务皆由岛主统领，仙界亦无权干涉。”
“可……”持剑仙兵踌躇一下，“那可要告知百花洲？”
“百花洲……”长生仙尊沉吟片刻，也摇了摇头，“此事恐怕正由百花洲而起，此时传信，恐怕更加不妙。”
持剑仙兵不解，“百花洲乃北沙岛政要之地，岛主居所，设三枢三十六阁，分管诸事，为何说……”
持盾仙兵斜了他一眼，“仙尊的意思，此乃内乱。”
持剑仙兵恍然，不再言语，三人身影逐渐消逝在层层叠叠的云岫之中。
*
床上的男子在昏昏沉沉之中，眼前有无数模糊的碎片闪过。
梦里有百花洲里无边无际的向日葵花田，金色灿烂如艳阳；
梦里有母尊慈祥的脸，摸着他的头说，托大任于你，你将肩负平山河，定沧海的天命；
梦里他听到有人喊他，亲切温柔，他一回头，却看见有黑色玄铁大剑插入自己心口，鲜红的血汩汩而出，落在地上，好似开出一朵朵彼岸花；
梦的最后，是他看见九头巨龙发出震天动地的嘶吼，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同时一道黑色光芒击中他的身体……
他只觉身体时而如烈火烹油，时而如九尺寒冰，还有无数利刃在砍向他的五脏六腑，钻心剜骨般的疼痛令他想喊出声，然而喉咙也似被人死死扼住，发不出声音。
忽地有人掰开了他的嘴，喉咙吞咽下什么，一股清凉之气瞬间蔓延向四肢百骸，抚慰了每一根经脉血管，五脏六腑都舒展开。
他再次沉沉睡去，只是此番无梦，宁静酣甜。
*
“怎么感觉没什么用……”云容盯着男人的脸，试图找出一丝反应。
“咚咚咚！”外面有人急促地敲着门，云容吱呀一声，拉开残破的木门，原来是一群鹿妖。
为首的男子双手抱胸，看着云容轻薄地笑了笑，调侃道，“小兔子，又瘦了啊？”
云容躲开他黏腻的视线，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下个月的试炼大会，我们定了金雕衔玉车，给你个位置怎么样？”
云容睁大了眼睛，“真的？”
男子翻个白眼，“废话，只收你五个上品灵石，便宜吧。”说着男子抖着腿就伸出了手掌。
云容一下丧了气，“谢你好意，可我没有那么多灵石……”
人群中发出悉悉索索的笑声，为首男子皱起眉，“区区五个灵石都没有？就你这样还想去试炼大会？”
云容微怒，正视男子说道，“是，我是穷，路费我自会筹措，还请各位勿扰了。”
说着刚想关上门，却被那男子捏住了下巴，露出一丝狞笑，“给你脸别不要脸……要不你陪兄弟们玩玩？免了你路费也不是不可以……”
他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是啊是啊，陪哥们玩玩！”
“去什么试炼大会啊！这么穷还不如去天香楼卖！”
“哈哈哈哈哈！”
云容厌恶地挣扎，眼前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看着他一口黄牙，还有恶臭的口气钻入鼻中，云容恶心欲呕。
“哎你们看！她床上有个男人！”
云容的小屋本就小，人群中有人透过木门的缝隙窥到了床上的男人。
为首男子松开手，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云容，猥琐笑道，“小兔子挺会玩啊……”
“干嘛呢这么多人？”忽地人群外传来沈久久的声音，云容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
沈久久挤到云容面前，挎着篮子，叉着腰对着为首男子娇笑道，“哟，这么多人，正好，我刚遇到苍梧阁的人，请了他们来这一起吃果子，各位要不要一起啊？”
苍梧阁乃北沙岛三十六阁之一，掌巡查治安之事。
果然那群鹿妖面露悻悻之色，为首的男子还恶狠狠地瞪了云容一眼，小声道，“别让我在试炼大会上碰到你，否则……”
云容缩缩脖子，一阵胆寒，赶紧拉着沈久久进来，砰地关上了门。
沈久久走进里屋，不经意地瞥见床上沉睡的男人，差点把手中的篮子都扔了出去。
“这、这是谁？？？”
云容拉着她坐下，“这是我在海边捡到的……”
“捡的？？？”沈久久又站了起来，“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捡个死人回来？”
“呸呸呸！”云容假意啐了几口，又拉着沈久久坐下，把事情原委和她说了。
“你真的见到长生仙尊啦？”听完云容的解释，沈久久不由得露出羡慕之色，“真好呀，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仙界的人呢……”
“是呀……”云容伸出双手比划，“仙尊的葫芦，有那——么大！胡须有那——么长！”
“哇……”
沈久久由衷感叹着，随后又看了眼床上之人，“那他怎么感觉还是死了一样？”
云容也皱起眉头，担忧道，“我正发愁呢……仙尊说除了回灵丹，还需每日滋补，传功运气，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哪有灵石给他买滋补药材，运功疗伤呢？”
沈久久从篮子中拿出一方丝帕，打开一看，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栗子糖糕。云容两眼放光，拿了就放在嘴里，“久久，你对我可真好！”
沈久久戳了戳她的脑门，“咱们父母都早亡，一起相依为命，可不得对你好些。”
云容鼓着腮帮子，开心的像只嘴里塞满了花生的花栗鼠。
“那是自然。”
沈久久托着腮，柳眉微蹙，“不过除了给你点果子吃，我手头也不宽裕，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家官人在苍梧阁做事嘛，他说苍梧阁正在招募一些打手，去清理一些什么小妖魔，报酬还不少呢！”
云容有些畏缩，担忧道，“我法力低微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像也不需要多少法力，只是脏得累得很，没人愿意做来着。”
云容眼里放了光，只要不用丢了小命，有什么脏活累活能难得了她？
然而第二天云容站在一群眼放红光的臭鼬面前时，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天真了，天底下果然没有好赚的灵石。
北沙岛乃三界混沌之地，岛上有灵气邪气共存，时常有些邪气入侵的生灵有入魔倾向，便须苍梧阁将它们控制，随后转入琉璃阁净化。
然而苍梧阁的人有限，便会招募些人修或妖修来做此事。而今日云容接的活便是，要将这些吸入了邪气的臭鼬，一只只收入乾坤袋中。
云容还未靠近，便已觉得恶臭难忍，感觉像是整个安福村的粪坑都汇聚在了一起。她捏着鼻子，眼睛都不想睁开，甚至感觉那种臭气能从皮肤上每个毛孔钻进去。
“嘶嘶——”
臭鼬们看见云容一步步逼近，纷纷前爪刨地，尾巴竖立，发出警告的嘶嘶声。
云容右手张开乾坤点，左手画圈捏决，向最前面的一只臭鼬点去，那臭鼬被一道蓝色光芒笼罩住，仍在激烈反抗，调转身体，喷出一道液体，溅了云容满身。
云容欲哭无泪，这液体乃是臭鼬的腺体排出，比起之前臭味更甚百倍，她现在整个人都好似腐烂了上百天一般，宛如一具行走的粪坑，令人窒息。
云容忍住翻滚的胃，强压下恶心，坚持驱动灵气，将蓝色光罩的那只臭鼬转移到乾坤袋中。
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
每当云容收入一只臭鼬时，都被被溅上恶臭的腺液，衣衫几乎都要被打湿了。当收完最后一只臭鼬时，云容实在克制不住，跑到一边弯腰呕吐，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吐完只觉得喉头发紧，吐无可吐之时，胃也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云容拖着疲惫的步伐，拎着乾坤袋，想去找苍梧阁换灵石。一路上行人纷纷掩鼻，退避三舍，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这么臭啊！恶心死了！”
“看着姑娘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会那么臭！”
“娘，这个姐姐是不是拉裤子啦？”
云容听到这些议论，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她已做了那么多，只差一步时绝不会退缩，硬着头皮走到了苍梧阁给招募之士结算灵石的地方。
她不敢靠太近，远远地扔去乾坤袋。
苍梧阁的人接过乾坤袋，捏着鼻子清点了下数量，也远远地扔给云容一袋灵石，云容打开一看，竟有三十多个中品灵石，可以买不少灵芝人参了！
云容刚准备离开，苍梧阁的人远远喊住她，“小姑娘！明天还有一群臭鼬要收，你接不接？”
云容几乎不假思索，“接！”
云容回到村里，却远远看见沈久久等在家门口。旁人的指指点点云容可以不去在意，但面对闺中好友还是觉得万分尴尬，只得远远地向沈久久招手，“久久！我很臭！你快走！”
沈久久不以为意，反而向云容跑来。
“别别别……”举棋不定时，沈久久已跑到了云容面前。闻到云容身上的恶臭，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掩起口鼻，眼里却是写满了心疼。
“快回去吧，我给你带了栗子糖糕呢。”
云容换了衣服洗了澡，啃着沈久久带来的栗子糖糕，只觉得满心欢喜，浑身舒坦。只是一想到还要配合传功运气，不由得又皱起眉头——
她一个筑基期的小兔妖，自己气海里都没什么修为，怎么传功疗伤呢？
沈久久见云容愁眉深锁，只当她难以忍耐这又苦又脏的差事，便劝道，“如今他既已元神归位，不妨将他送到青云观，请那些道士们照料便是了，何苦自己弄得那么辛苦……”
云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人是我救的，便当负责到底，若是人人有个什么伤灾病痛，都让道观去承担，那道长们岂不也无法安心修行了？”
沈久久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自己穷的叮当响，倒是挺会为别人着想的！”
是夜，云容又坐在了北海边那熟悉的礁石上，温柔的银色月光照在她干净清秀的侧脸上，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云容从怀里拿出一册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封皮已然磨损发白，上面依稀写着什么字，却已辨认不出。
云容盘膝吐纳，却只觉得这山川湖海中所蕴藏的灵气如此深厚磅礴，见了她却只是绕着道走，唯恐近身半分似的。她使出吃奶的劲，也仅仅将一些零碎的仿若迷路的灵气，引入体内，落在丹田之中。
眼见月落日升，云容叹口气，垂头丧气地站起身，向家中走去。
在路过草丛时，脚下忽地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云容定睛一看，那是一块玉佩。她捡起细看，那玉质极佳，晶莹剔透，是上好的蒙山玉。玉上雕刻着一只龇牙咧嘴的兽，似虎似犬，很是骇人。
云容心道也许是哪位名贵子孙落下来的，便小心收到了怀中，想着哪日上交给苍梧阁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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