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小仙晋升记》茹斯未

3、收徒了

　　轻尘心想，既然自己没有听错，那应该就是池晏搞错了吧。那么多仙人挤破脑袋，想入池晏门下，结果人家理也不理，然后一转头告诉她，要收她这个末等小仙为徒？
　　不对，再过片刻她连末等小仙都不是了呢。

　　“再过片刻，时辰一到，你就要入凡了。”池晏一语道破轻尘内心戏，“所以，赶紧结印入我师门。”
　　啥？听起来，池晏比她还要着急？战神仙尊收徒这么草率吗？

　　“那个……仙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确定收我为徒？这是为何？”轻尘绝对不信这种好事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创世青莲失窃，你不想找回？魅妖逃遁，你不想收回？”
　　“想啊，只是以我微弱仙力，恐怕……”

　　池晏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正因为如此，我特念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收你为徒，助你攒仙德。如此，你便不必被贬凡尘。待你寻回圣器、捉拿小妖，说不定还能功大于过，以此晋升。”说到后面，池晏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轻尘被从天而降的大饼深深砸晕了。仙德也好，晋升也罢，她倒是想啊，但她配吗？不行，这事一定得问清楚！
　　好半天，轻尘终于抓住重点：“你我有缘？”

　　话音刚落，眼前闪过一道金芒，池晏手里的因果线，另一头连着自己。

　　听说世间所有因果线，金芒越盛，就表示双方因果之缘越深。轻尘看着眼底那道几近燃烧的金色，擦了擦眼，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轻尘艰难地问：“世间因果，皆有说法，这因果线是出自何缘？我怎毫无印象？”
　　“此乃前世之缘，以你仙力自然不知。至于起因……”说到这里，池晏终于顿了顿，嘴里挤出两个字，“还债。”
　　一时间，轻尘的小鹿眼瞪得老大，眨巴了无数下。

　　脑中无数个念头盘桓后，轻尘问：“难道说，我前世欠债于你？这因果如此之深，莫非我前世负债重重？”
　　……一时间，池晏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微妙，就连他的语声也不由缓和了下来：“前世之事，如何能说得清？我也不过是借助今世修为，略窥一二罢了。总之，这因果缘是绝不会有假的。”

　　轻尘垂下头，心想，我前世到底欠了人家什么？导致债主直到今世都念念不忘上门讨债呢。

　　想到这里，她重新抬头：“我虽不记得前世之事，但既有因果线为证，前世之债我绝不抵赖。仙尊方才说收我为徒，我必尊师重道，随你一道寻物捉妖，以仙德来还我前世之债。”
　　池晏眼底闪过无数波澜，直到听轻尘口中说出“尊师重道”四字，终于满意点头，心道这小仙虽然问题奇多，但还算是爽快利索。只是前世那笔债……此时也不必多说了，还是尽快结印收徒吧。

　　“既然如此，那便走上前来，待结完此印，你我就是师徒了。”说着，池晏抬手，见轻尘走到跟前，便将掌心之印笼至她头顶。

　　池晏垂眼时，只见轻尘浑身被仙门金印所笼罩，就连发丝都闪着金光。而后入眼的，是她晶亮双目，正带着景仰之色望着自己。

　　这种眼神，池晏从很多仙人那里看到过。他知道有无数仙人想拜入自己门下，对此他从不在意，每每都无视那类眼神。可是今天，当他看见自己新收的也是唯一一个门下徒儿，用这种小眼神看自己时，那清澈见底的双眸竟让他心有触动。

　　可能是因为，他还记着刚才轻尘所说的前世之债？
　　可能是因为，他想起了无数个被心魔惊醒的长夜？
　　又或许，是因为他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在晦暗不明的前世记忆中扯开一道天光？
　　池晏心底扬起昂然斗志：心魔，且看看我如何胜你！

　　而后金印褪去，时辰刚到，轻尘站在坠凡池边，未曾入凡，依然是天界末等小仙。但此时的她，已多了一重身份，那便是战神仙尊之徒。

　　轻尘低唤一声：“师尊。”迷惘之际，似乎还不敢确信，她竟然真的成为了战神仙尊的徒弟。
　　唯见池晏颔首，算是应答，轻尘这才回过神，满脸雀跃。而后，她又抿着嘴唇看了池晏一眼，不断告诉自己，淡定淡定。

　　身侧无数众仙，未曾听见池晏与轻尘的对话，却都见到了池晏结印的那一幕，也将轻尘一脸赚到了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个个瞠目结舌，却碍于战神仙尊的威仪，不敢上前过问。

　　却见轻尘笑着问：“以师尊之见，此番寻物捉妖，该从何入手？”
　　“下凡。”
　　轻尘“啊”一声，心有余悸。她才刚从被贬下凡的罪罚中逃过一劫，怎么又要下凡？

　　面对这个一脸诧异又惊惶的徒儿，池晏攒起了十二分耐心，解释着：“近来凡间动荡，特别是京城，本该皇家之气浩荡，却有妖邪煞气惊现。恐是魅妖带着创世青莲逃离后，入凡作祟，因此定要去凡间走一趟。不如就先去京城查探一二。”
　　轻尘恍然，对池晏愈发佩服，不愧是师尊！

　　“等一下。去之前，先换身衣服。”池晏一脸冷色，抑住了轻尘的雀跃。
　　随着池晏眼神，轻尘低头一看，满脸通红。

　　苍天，她还是这身破损的星辰战衣，胸前染血，站在无数仙辈面前，还跟战神仙尊面对面说了这么久的话。
　　……有没有什么地洞让她钻一下啊！

　　就在轻尘抬不起头时，忽然身上一凉，而后一片粉纱入眼。
　　“这是？”轻尘惊喜地看着自己这身新衣裳，又摸摸自己的脸，发出各种惊叹。

　　一个恍惚，轻尘就活像是变了个模样，身披粉色罗衣，加上一袭珍珠白湖绉裙，俨然是整个天界最清丽的仙子。而她身上的伤，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了，一身肌肤瓷白无瑕，几乎能透出光来。
　　轻尘忍不住想，她用了无数仙力都只能让自己的伤口好转一点点，结果师尊一挥手，就治好了她所有的伤。这差距啊……

　　“这是为师送你的见面礼。毕竟要一起下凡，总得有个像样的行头才是。”
　　“师尊说的是，谢谢师尊！”轻尘一口一个“师尊”，小鹿眼早已绽出光来。

　　眼见轻尘施施然要跟着池晏离去，终于有个胆大的仙人拉住了她：“小可爱，你们这是……”
　　“师尊要带我下凡捉妖去啦。诸位，待我随着师尊将创世青莲找回，将那逃遁的小妖收押，我再来找你们玩儿哦。”
　　师尊？？？
　　众仙石化。小倒霉要转运了？

　　百花仙子盯着轻尘光彩夺目的新衣裳，喃喃着：“这是瑶池紫绶果晕染而成的仙纱？千年一结，不染凡尘，不袭风霜……仙尊好大的手笔！”

　　轻尘笑吟吟和他们挥手道别，一转身便踩在了一片松软洁白的云朵之上，耳畔传来池晏的声音：“跟上，过了天境就是凡间了。”
　　轻尘紧张地抓住了池晏袖子。在她记忆里，她要么是在天界参加各种进阶考验，要么是窝在自己的小小仙池里，还从未出过天境呢。所以此时此刻，她内心除了激动，还有点……怂。

　　池晏只觉自己袖口一紧，差点就要拂袖，回头迎上轻尘的怯怯小眼神，终于忍住了。
　　这个小徒，弱是弱了点，霉运也确实挺多，好在性子还算伶俐。况且那前世之债……
　　日后……日后还是得多加照顾才是。池晏心念刚落，只听轻尘一声低呼：“这就到了京城？好快！”

　　池晏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衣袖，却见轻尘眉眼弯弯地抚平了那道折痕：“徒儿见师尊仙力高强，一时失态了。”
　　池晏移开目光，转而去看脚下那片大地，俨然已是人间烟火气了。
　　轻尘清亮的双目定定看着那方烟火，重新扬起战意：“来都来了，胜利的曙光，也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