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Chapter 65 向下 ...
-
等到最后一位成员“殊途”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挤了出来，闻倘拍拍手让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到他那，才平静地开口道：“我不管其他小组的策略是什么，也不管你们心中的想法有多黑暗，但是只要进了我这组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呆着，一切都听我行事。”
没有笑着的闻倘在此刻整张脸给人的感觉都是凌厉的，就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被它的主人拿出来正在威胁众人一样，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齐衍看到“殊途”和“表情库”明显不太服，但可能由于是觉得闻倘还是npc的原因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低低地“啧”了一声，没有过多理会。对着闻倘做个眼神后，率先走下楼，打算直接出击。
尚谦看到他们这副要去找东西的架势直接愣住，伸出了尔康手：“等等我们不吃饭了吗——”
留给他的是其他人毅然转身的背影，全都乖乖听着闻倘这个“NPC”跑了。
尚谦：“……”
根据尚谦之前下课的时候跟他说的消息，齐衍知道了那位学生是在图书馆四楼往下跳。但涣阳中学的图书馆有两个，他先前查看地图的时候瞥了一眼，一个在高二学堂旁边，另一个则在一条林荫道路的一旁，距离一饭堂也不算太远。
因为略有些走的快，他与众人总是隔着一米两米的距离，闻倘抬眸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快步跟上，与他保持着并肩：“齐衍。”
齐衍侧头，用嘴形悄无声息地说了个“嘘”字。闻倘会意，随后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学校外面了，当时正好有一位老师经过，看到我就特别自然问我是不是新来的老师，于是我便顺水推舟应答了。”
“随后他便交给我了一本化学书，说了一声我是12班的化学老师后叫我好好看这本书，然后我就来12班了。”
齐衍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一人一鬼沉默着并肩走着，等到快要看到那个图书馆，齐衍才突然低低地开口说道：“我刚刚发现这里的流速跟外面的流速不一样，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是2月多，但是仅仅只过了一个上午，时间就跳到了三月。”
“我们不能在幻境里面待太久，这里的时间特别幅度太大了，等你出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闻倘倒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随意地点点头。
齐衍明显还有事想说，闻倘沉默地看着他，突然听到他问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讲台上讨论的时候，怀疑过是网络暴力吗？”
闻倘一怔，点点头。
“我现在已经有90%的可能确定就是，而且死者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中学的一名学生，但是……”他踌躇了一会，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按照正常我们应当救幻境里面的人，但是说实话，我不太想救。”
“里面的人都是曾经在网络上霸.凌过这名学生的人，如果我们没有推测错误，ta应该是看到了网上那些言论之后才自杀的。”
“我们要救的人是促进他人死亡的凶手。”
闻倘一怔，好像突然明白他在顾虑着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齐衍抬眸看着他。
闻倘的眼睛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中熠熠生辉，零碎地反射着一些微弱光芒。他似乎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齐衍，轻声开口道：“正是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所要把握的是现在。”
“那位学生的死亡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是那群人的邪恶导致的，那么他所做的复仇计划就一定是正义的吗？”
“答案其实并不是的。”
“谁被剥夺生命施暴者都是犯罪，无论施暴者有多么正确的理由。换位思考我们的确会为那名学生感到心寒，偏激一点甚至会认为学生的行为也是正确的，但是正确并不等于正义，正确也不一定等于合法。”
“我们所能够做的只能把握当下，竭尽全力去救那些还未被这所谓正确的方法迫害的人类，即使他们之前曾经犯过迫害人的错误。”
“他们犯下的错应当用法律来制裁，而不能以这种方式存在。”
齐衍点点头，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他过了几秒突然笑着捶了一下闻倘的肩膀，有些揶揄地说道：“闻哥，你才比我大一岁，怎么给我一种好像懂了这么多东西的感觉。”
闻倘看到他想通了弯了弯眸，琥珀色的眸子慢慢地把目光划过他的脸，最后落在了他的那张还在叭叭叭的嘴唇上，抿了抿唇：“驱鬼师经常要面对这种问题。”
“就像是一户人家被怨鬼缠上，当你深入调查却会发现是那户人家害死了怨鬼，你能不救那户人家吗？你不能，因为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所以我一直秉承着的观念就是，只看当下，不必深究他的过去，也不必考虑他的将来，毕竟我们无法更改。”
他说到这脚步顿了顿，目光淡淡地瞥到一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般，突然有些沉默。
两人谈话间，众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图书馆。尚谦走上前透过玻璃看了几眼，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齐衍走上前，直接推开了门。
图书馆里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单是推门的动作都扬起一地灰尘。齐衍捂住鼻子咳了咳在面前挥了挥手，这才抬眸扫了一眼四周。
一楼的空间挺简单，有一个阅读亭，一个缩小版的涣中景观图，还有一种牛的雕塑。他往上看了几眼，才发现这栋图书馆居然只有3楼，根本不存在5楼的情况。
他回头看了一眼尚谦，狐疑道：“你确定真的是五楼？”
尚谦更加狐疑：“三楼跳的死人？”
齐衍：“……ok基本不死。”
闻倘：“其实我觉得有必要说一声，ta也有可能是淹死的。”
尚谦恍然大悟：“对哦，那三楼也有可能。”
齐衍：“……”你这家伙到底靠不靠谱啊喂！
“殊途”和“表情库”一直很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打暗语一样的对话对视了一眼。“殊途”最终还是咳了咳，开口问道：“老师，我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闻倘瞥了他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关你什么事？”
“殊途”：“……”
他暗自咬了咬牙，好像就想自己离开。“表情库”朝他悄悄地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
外面正好有一个学生落单正在惊慌失措地找自己的团体，他们看到他从远处奔来，可动作却越来越缓，最后几乎是静止在了马路上，只有他那双惊恐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远方的车流朝他袭来。
“嘭——”
巨大的声响把闻倘齐衍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齐衍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有个头颅不受控制地朝他们飞来，直直地砸到了牛雕塑上。
他的头颅被牛角穿着，那双惊恐空洞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们，血液顺着牛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滴，很快便使那片空间都浸满了血液。
陈乐苑看了一眼，呕出了声。
云珊皱了皱眉，转身扶着陈乐苑轻拍她的背。齐衍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那人头一眼，这才看向“殊途”他们：“请走？”
“殊途”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但随后又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闻倘“啧”了一声，大致也猜到前因后果，觉得这两人就是之前跟害齐衍那人一伙的，也不想去管他们，早分散早好：“在同一栋建筑物里面分开是不会被创的。”
言下之意：你们快滚吧。
“殊途”和“表情库”对视了一眼，有人悄悄地做了个手势，另一人心领神会立刻跟他上了二楼。
齐衍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尚谦看了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眼睛一眯，总有一种敏锐的直觉：“闻哥，我觉得他们要害我们。”
闻倘拍了一下他脑袋，满满地敷衍：“噢，你太厉害了，这都知道。”
尚谦：“……”我有一句傻逼不知当不当讲。
剩下几人先是抬眸看着“殊途”和“表情库”上了二楼的日报图书馆，齐衍这才稍稍地放开了神识，仔细探查着这个小小的三楼空间。
这一块地方确实只有三楼，但另一边地方就不一定了。
云珊走到大厅角落的一个读书亭旁，突然咦了一声：“这里居然有向下的楼梯。”
齐衍一怔，快步走到她所在的位置。视线缓缓移到了旁边蜿蜒向下的旋转楼梯上。他眸子弯了弯，笑眯眯看着往下深不见底的空间，突然觉得他大概猜到下面是什么地方了。
闻倘笑了笑：“地下室。”
和之前的钟楼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齐衍目光闪了闪。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不会再认为相似的两件事还会是巧合了。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钟楼包括现在这个幻境，其实一直是有人有意的引他进去，目的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呢？
比如，镂花？
*
与此同时，幻境外。
春寒料峭，即使已经步入3月，夜晚的寒风依旧冷的人发抖。风轻轻吹过钟楼下那片还未开放的花海，带来的窸窸窣窣声犹如鬼魂的呢喃。
一个高瘦的身影在月下的花海中弯腰寻着，黑色风衣时不时被微风吹起，衣裳浮动间总是不经意露出他锁骨旁的暗色花纹，仿佛是一条潜伏着的毒蛇，朝着对方斯斯地吐着信子。
那朵花纹是半朵未成形的花，那半边空白似乎被那人有意的藏入衣裳中，似乎在遮掩真相，也仿佛是自卑般的不愿露出。
“在哪呢。”
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月夜中暗哑地响起，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不再寻找，直起身抬眸看向远方。
他深蓝色的眼眸带着不甘在隐忍暴躁的情绪中沉沉浮浮，在黑夜中似乎泛着暗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狠狠地闭了闭眼，随即瞳孔便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男子在花海中静待了一会，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钟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刺到了他一般，他突然低笑一声，眼角微微上挑，伸手随便拍拍身上的灰尘。
“同情心，同理心，爱情亲情友情……”男子低声喃喃道，“都不是你的开启点。”
“那终究什么才是你的开始，你的悔恨呢？”
“我亲爱的小公子啊，你所不能忘记的，到底是什么呢？”
*
齐衍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口，垂着眸看向下面的黑暗，再次用神识一扫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才挥挥手示意可以下去。
钟楼的地下室是另一个入口，那么这里的地下室也未尝不是那所谓五楼的入口。齐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神情却依旧警惕着。
但还是有不同的。
一个是现实，一个是幻境。
尚谦探头探脑的看了下面的黑暗一眼，有点怂：“齐衍……我们真的要下去吗？”
闻倘瞥他一眼，惜字如金：“废话。”
齐衍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眼，尚谦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已经想到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他牙疼的摆了摆手，沮丧道：“好的你不用说话了，我跟你们走，总好过被暗杀。”
齐衍遗憾地摇了摇头，吞下了那句“那你和楼上那两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待在一起吧”。
众人沿着弯弯绕绕的楼梯往下，齐衍因为有夜视能力在前面开道，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什么危险，众人几乎是安全抵达了楼梯的最底层。
此刻虽然依旧是正午，但能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很稀少了。众人借着那微弱的亮光，也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黑暗中似乎有一扇木门，但是木门腐朽，门把上落满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齐衍眯着眼打量了那扇木门一会，还是伸手握上了门把手，缓缓推开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