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水乡婚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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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
一声鸡啼划破黑夜，微熹天光照亮窗户上的‘囍’字，给昏暗的黎明带来浓重又热烈的喜庆色彩。
高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透过微弱光线看着那些红字。安抚地拍拍扭动身体的温九素，让她继续睡。
梁巧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抱起温九素，轻声说：“你先去洗把脸，丽蓉她们等会就来了。素素去我那屋再睡会。”
高熙随手把披散的长卷发挽起，用长柄梳固定住。甩甩还不是很清醒的脑子，走去天井压水洗漱。
“阿喜姐！快来帮我拿走这只鸡！”杨丽蓉左手拿鸡，右手拎着一个尼龙袋跑进门，嫌弃地把鸡递开远远的，撇嘴：“它一路都在拉屎，我的裙子不能被它毁了。”
正坐在天井褪鹅毛的梁巧竹瞄眼她身后，问道：“丽蓉，你妈他们呢？”
高熙含着牙刷过去，解开鸡爪的绳子把它扔进院角鸡笼，转身看着杨丽蓉身上的天蓝色短袖收腰连衣裙，问：“你从来不穿收腰的裙子，这是打算换个形象？”
“小姨，我妈他们还在河滩那边买苹果，我快被这只鸡弄疯了，就先过来。”
杨丽蓉把手上的尼龙袋举高，羞涩地朝高熙说：“这瓶麦乳精是我对象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我们才刚确定恋爱关系还没见过长辈，今天不方便过来。”
“你什么时候有了对象？”高熙一把拿下牙刷，张着满嘴的泡沫惊道：“是……那个‘白净的’？”
“哎呀！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听说我在相亲就急得不得了，第二天在学校门口堵我，说......”杨丽蓉害羞得说不出话，嗔怪地瞪眼高熙，说：“你也没告诉我，姐夫找你处对象的事。”
高熙促狭地笑笑：“你之前天天经过理发店，我还等着和你说呢。难怪最近都看不见你，原来是躲着我拍拖去了。”
杨丽蓉脸红得受不了，用手扇着风强装镇定：“哼，看在你今天结婚的份上，我先放你一马。”
“放什么马？来这么久双手揣上了？”梁艾红拎着满满一袋子苹果走进来，嫌弃地看着杨丽蓉责怪：“还不放下东西去帮忙。”
梁巧竹埋怨：“姐，你们带只鸡来就不说了。这又是麦乳精又是苹果的，都是矜贵东西，等会拿回家去！”
他们这里不产苹果，都是从北方运来卖的，价格不便宜。还有结婚随礼一般就是几个鸡蛋，哪有人直接把下蛋的鸡送来的。
梁艾红径直把东西放进屋里，挽着袖子出来说：“今天我外甥女结婚，难得看见有苹果卖，还不能让她姨妈送点东西呀！是不是妈和爸不在了，你就不认我这个姐了！”
梁艾红是她妈在跟随粤剧救忙团下乡巡演时收养的。加入他们家庭的时候已经有十岁，后来坚持改姓梁。
梁巧竹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架势弄得哑口无言，转而问道：“姐夫呢？”
“他当个村支书，官比我的大，比我还忙。等会吃饭就自动出现。”梁艾红抱歉地看向高熙，说：“阿喜，你表哥他请不了假，托我给你红包。你不要介意。”
“姨妈，不用给我。”高熙连忙推拒：“部队有部队的纪律，表哥也是身不由己。”
表哥是温启洪的战友，当初也是他积极撮合他们两个，难怪梁艾红担心高熙有误会。
梁巧竹推推高熙，说：“去厨房看看你哥做好早餐没，吃完就去打扮打扮。”
一直在默默拔毛的高重山说：“让老二给我那碗面放多点萝卜干。”
等高熙穿着龙凤裙褂出来时，家里早已闹哄哄。走到哪都是亲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梁巧竹有条不紊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回头看到高熙头上的圆髻插好珠花，叮嘱：“白天素素跟着秀芹，你小心点不要让她碰到头发。”温九素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只要她能够得着肯定上手拔走。
高熙笑道：“刚才就让她玩了遍，等她不感兴趣了才戴出来。”
坐在院墙下洗菜的大伯母打趣道：“阿喜这一打扮就更不得了，看着像是仙女似的。”
“哈哈哈！让你家细狗快点长大，给你娶个漂亮孙媳妇回来。”二伯母调侃道：“就不用羡慕别人家的了。”
大伯母笑骂一句：“看你那张嘴，细狗才几岁！”
高熙听着他们嘻嘻哈哈地斗嘴，默默冲干净手才走到入户门。
“阿喜，快看看谁来了！”范秀芹在院子里激动地喊道。
高熙回头一看，眼眶瞬间湿润，喉咙酸涩得说不出话。
“阿喜，恭喜你。”温大嫂笑意盈盈地看着新嫁娘装扮的高熙，身后是拎着东西的温大哥。
高熙哽咽道：“大嫂、大哥，你们怎么……”她还以为…所以连请帖也不敢送。
温大嫂走上前，握住高熙的手随意调侃道：“虽说我们也是你的娘家人，可你居然连张请帖的钱也省了！妈派我们做代表来吃你的喜酒，该不会是不欢迎吧？”
高熙忙不迭地摇头又点头，头上的珠花碰撞发出“叮当”声，只会说：“欢迎的，欢迎……”
梁巧竹连忙喊人：“进去坐坐，秀芹你快来接东西，招待人！”
温大嫂轻声安慰：“新娘子不能哭，脸上的粉花了不好看。”
范秀芹接过温大哥手里的随礼，附和道：“是呀，阿喜你先回房间补补妆，我来招呼大哥大嫂。”
高熙朝温大哥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
作为伴娘的杨丽蓉兴奋地说：“姐，等会姐夫没唱完接亲歌，我就不把船撑过去。”
高熙这时已经平复好心情，爽快地点点头，说：“我要是没把伞举起来，你就放心等着。”
邑水镇本地习俗，新娘在吉时快到的时候用伞挡着头脸上船，直到新郎过来唱接亲歌才把伞举过头顶，表示愿意跟他走。
新娘子一般面皮薄，受不住接亲歌露骨的歌词，更顶不住河岸两边亲戚朋友的哄闹声，没等人唱几句就脸蛋羞红地举起伞投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水乡婚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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