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最强关系户》祸阿斗

5、第 5 章

　　等翠竹回来就看到那小乞丐拿汤泡着饭菜狼吞虎咽，注意到她的到来，乞丐身体僵了一下，不太自在的挺直了腰杆，又挪了挪脚，但很快，乞丐就破罐子破摔呼噜呼噜吃了起来，看着特别香。

　　翠竹没有察觉其中做戏的成分，欣慰的一笑，“多吃点身体才能暖和起来，才不会生病。”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她轻轻叹了口气。

　　等人吃完，翠竹将东西收好，上了马车。

　　乞丐悄悄跟了过去，一直跟到燕宅才略松口气。

　　他叫沈清，奉陛下之命彻查江南官员贪污一案，却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差点死在那里，能活着回到燕京还多亏了燕家主燕庭之。

　　*

　　深秋的天黑得很快，终于与长公主联系上，沈清这才彻底放心，又想起那一句我去给你买些伤药，满腔怀疑无法释然：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受伤了？

　　他把一切痕迹都处理得很干净，甚至骗过了城中正找他的各家势力，却在一个小小燕家女手上翻了车，左思右想，沈清作出决定，“为防万一，我且去看看，冒犯了。”

　　虽然燕老爹养了不少护卫，但沈清的身手即便放在皇宫暗卫之中也属于顶尖，陛下正是知道江南干系甚大，才派他过去的。哪怕无功，也能安全返回。

　　沈清在整个燕宅来去自如，很快就逛了一遍：燕家这关系倒是简单，诺大个地方竟然只有一位主子……

　　不对！燕家小姐呢？

　　沈清心下大惊，额头上几乎要冒出冷汗来。这时一股浓香忽然传来，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沈清的注意力，他犹豫了一下，几个跳跃来到了厨房。

　　当看到那道人影，沈清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来厨房了，难怪没在卧房见到人。

　　不过一个大家小姐来厨房做什么，洗手作羹汤吗？沈清想到中午那顿自己连日来唯一吃的一顿饱的，本该转身就走的步子顿住了。

　　他沈清不是真没吃过好东西，相反，因为与陛下的伴读关系，御膳房的饭菜都不知道吃过多少回了，但大概是被饿了太久，竟觉得燕家那一顿缺油少盐的食物是稀世的美味，以至于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这也太香了吧。

　　*

　　“你家小姐我的手艺怎么样？”燕知当然不知道自家房顶上趴着一位梁上君子，这会儿就挺得意。

　　“小姐果然天资过人，从未下过厨，竟然懂得这么多讲究。”燕家大厨柴敬佩服道。

　　燕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平生就吃这点爱好，几乎是天南地北的外卖都点过、店面也都去过，依仗的就是见多识广，再加上这具身体大概真的是娇养大的，一条金舌头十分敏感，可以轻易品尝出一道菜的缺陷。

　　只是真正动手，肯定比不上这位燕老爹特地请过来的退休御厨。

　　于是她赶紧补充道，

　　“柴伯谬赞了，我也是吃得多，才有了几分心得体会。您看我这风寒已经好了，从明日起就不用再吃那般淡盐淡油了吧？这药喝太多，嘴里发苦，实在用不下，岂不是于身体不利？”

　　翠竹很无奈，“小姐还是该好生养着，哪家不是这般过来的？”

　　燕知就嘻嘻一笑，促狭地说，“翠竹你也疼疼你家小姐，那么个吃法，我受不住啊！你看柴伯调的这锅汤就很好，又清淡又有营养，岂不两全其美，何必跟旁人家一样受罪呢？”

　　燕知已经发现了。

　　古代其实有不少美食秘方，但相比现代，终究少了几分花样，好多香料都没挖掘出来，还在药铺里吃灰，又有一些酱油、醋类、酒类等不够丰盛。

　　别看她穿成了首富千金，骨子里还是个大俗人，什么几十只鸡就一盘茄子的矜贵吃法着实令她不适，相比起那盘茄子，她更喜欢那些被浪费的鸡，大盘鸡、盐焗鸡、麻辣鸡丁、红烧鸡块……简直想想口水都要下来了。

　　为了自己的后半生着想，燕知提点柴敬毫不吝啬，毕竟这微调后的美味最终要进自己肚子的。

　　屋顶上，沈清听得津津有味，原本只有的一分饿，渐渐酝酿成了七分，但闻着那浓香，他竟舍不得走。

　　忽然沈清足尖轻点，飞一般的离开原位，他目光如电看向来人，手中已经藏了一颗小石子充当暗器，可等看清那人面目，他一下子僵住了，瞬间就要下拜，却被对方一把扶住。

　　“不必行礼。”来人打量着沈清，一眼看出他身形不如往日灵活，眉头紧皱，“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沈清非常着急，“属下办事不利，在江南打草惊蛇，那些人怕是有所察觉，陛下怎可此时出宫？岂非以身犯险？若有个万一，朝中的老大人们又有了弹劾陛下的理由。”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说，“你久久未有消息，朕如何不担心？”

　　“属下该死。”

　　沈清既感动又自责，深深的低下了头。

　　皇帝索性转移话题，“朕顺着你留下的记号找到了这里，就见你傻呆呆的盯着人家厨房，瞧这出息，难道是江南那些人委屈你了，没给你办上十场八场的接风宴？”

　　“陛下，属下饿得就差和乞丐抢剩饭了！”

　　沈清忍不住了。

　　虽然知道陛下是宽慰他，和他开玩笑，但十场八场接风宴这种话也太敏感了，尤其是在江南贪污这样的关口。他深知陛下的悭吝性子，可不敢犯这种错误，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小心眼的陛下秋后算账。

　　皇帝长叹一声，“沈卿，委屈你了。”

　　“不委屈，这些国之蛀虫，都该死！”沈清坚定道，“臣只恨自己没能一举扫清，到底让某些人逃了去。”

　　“朕答应你，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皇帝负手而立，声音淡淡，却似有千斤之力，“朕，绝不会向他们妥协。”

　　国库缺银子还能想其他办法，底线，却一步都不能退。

　　*

　　“说到提鲜，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十分便宜的法子，不知柴伯有没有听过？”

　　“小姐请说。”

　　“做红烧这类的菜往往都要加酱油，但这酱油死咸死咸的，到底少了几分鲜美，我那日偶尔看了一本书，就想着能不能在酿造酱油的工序中增添一个加入白糖的步骤，如此做成菜色就不愁不鲜掉舌头了。”

　　“这……”

　　碧竹噗嗤一笑，“小姐说笑了，糖类金贵，远胜于盐，又以白糖为最佳，自然最贵，哪里就能称得上十分便宜？就算是加入红糖，为了那点鲜味，怕是用量同样不少，别说这燕京的平民百姓，就算是稍好些的人家，也不敢常常挥霍。”

　　屋顶上听到这话的皇帝颔首，意味不明道，“这燕家果然巨富，养得燕家女娇奢至此，倒是让朕想起了那句何不食肉糜。”

　　沈清心下悚然，下意识解释，“燕家女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也是有……”

　　迎上陛下的目光，沈清懊恼的闭嘴。

　　他这猪脑子！

　　“那可不能加红糖，红糖色黑，原本酱油就够黑了，再加进去，这颜色就没法看了，咱们吃的时候也要讲究一个色，不然再味美的佳肴第一眼就倒胃口了。”

　　燕知一本正经地道。

　　“小姐！”碧竹跺脚。

　　燕知一笑，“咱们往这菜里玩花样精益求精，本就不是给小老百姓吃的，红糖的成本担得起。所以我的意思是，把白糖的价格打下来，与红糖等同，这不就十分便宜了吗？”

　　“这如何可能？”翠竹惊呼出声。

　　皇帝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发现，这燕家女表情竟不像是在胡闹。

　　“怎么就不可能呢！”燕知神秘一笑，“我书看得多，刚巧就知道一个，不对，是两个偏方，可以很轻松把红糖变成白糖呢。白糖雪亮，备受燕京中贵人推崇，这一来一回的差价简直是暴利！”

　　众人瞪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燕知。

　　连屋顶上的两人也不例外，尤其是皇帝，那目光竟染上了几分炽热：真不愧是燕家商女，家学渊源，家中竟搜罗有这样的古书，可得千金之方。

　　然而这个万众期待的当口，燕知却皱起眉头，“算了，盐铁官营，糖虽不在其中，但糖价巨高，我这个方子若是传出去怕是能把那些经营糖业的世家大族给得罪死，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才叫秘密，你们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

　　好奇的翠竹、碧竹：“……”

　　国库空虚到处扣钱不得的陛下：“……”

　　碧竹最怕别人话说一半，不死心道，“小姐你就说说呗，在场都是亲信，签了死契的，怎会泄露出去？”

　　她并不知道，在这一刻，她的职业达到了巅峰，当今圣上无声赞许她是一个有眼色的好丫头。

　　“再者，老爷若是能得到这个方子，能赚多少钱啊，又能给小姐买多少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

　　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燕知就清醒过来了，她完全不被衣服首饰迷惑，只冷静地指出，“咱们燕家已经够有钱了，我听说我爹先前投靠了五皇子，用海量的银子支持他，不知给咱们这位陛下添了多少堵，现如今还是低调为妙，哪敢张扬，这是生怕陛下不秋后算账吗？”

　　涉及九五之尊，众人放松的神经顿时一紧，齐齐低头，不敢再提。

　　九五之尊本尊：“……”

　　更令他诧异的是，柴敬迅速转移话题，说起了灶上这锅汤，其他人纷纷配合，真就当起了没这回事。

　　皇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憋出一句话，“朕要秋后算账朕怎么不知道，你这是听哪个说的？”

　　沈清低头不敢说话。

　　皇帝目光闪烁，陷入挣扎，一方面他确实很需要这个能把红糖变白糖的方子，可另一方面，堂堂皇帝威逼一个闺阁小女子是否太不像话？

　　就在皇帝都打算抛弃节操、想着大不了朕给燕家女封个郡主，忽然一个婆子跑过来汇报，“老爷、老爷回来了。”

　　燕知立即站了起来，大声道，“拦住我爹，他都躲了我这么久，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

　　“这锅汤着实熬的不错。”

　　前头父女两鸡飞狗跳，下人们也不得安生，被指挥得团团转，厨房一下子冷清下来，皇帝与大臣趁机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陛下，这么做是否不太仁道了些？”沈清十分内疚。

　　皇帝却振振有词，“这么一大锅汤，就燕家两个主子哪里喝得完？朕身上带了钱，不白喝她的。”

　　说完伸手向怀中摸去，却是一僵，好半晌才道，“沈清，你身上有银子吗？”

　　沈清抬头，指着一身乞丐装的自己，“陛下，你觉得我像有钱的吗？”

　　然后两人看着被他们喝掉大半的汤，陷入了沉默。

　　都怪燕家，把汤做得这么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