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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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是没看到孟荣华那表情，简直恨不得地下有条缝让他钻进去！”碧竹笑得特快活，“前脚才说要替同窗结账，后脚自己的账却付不起，我都替他尴尬。”
翠竹目光担忧，斥道，“别说了。”
“怎么就别说了？”燕知脸色仍旧疼得发白，却强行作出幸灾乐祸之意，“我倒是觉得，像这样的笑话，我听得可开心了，还能再听上三天三夜。对了，杜掌柜这人机灵，奖他三月工钱！”
虽然受原主情绪影响，很痛，却是痛并快乐着，她宁愿一直这么痛，也绝不享受虚假的温情，被人当狗一样驯养！
心底深藏的情绪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燕知仿佛听到一个崩溃的女声尖叫道不是这样，阿华哥哥不是……艹！
“老爷、老爷回来了。”
恍若白日晴天霹雳，燕知心中震动，脑中一片空白，一股狂喜涌现出来，几乎是瞬间就打败了那些痛苦和悲伤，她的脚像是不听使唤，飞快地冲向了前院。
爹，你终于回来了。
爹，女儿好想你。
……
有无尽的喜悦，又有无尽的委屈，悲喜交加杂糅心头，眼泪扑簌簌而下，又情不自禁的嘴角扬起。
“小姐，你慢点，仔细别摔着了。”
“小姐你别哭啊，老爷见了会伤心的。”
“我、我就是控制不住。”燕知说的是真心话，她的意识依旧清醒，可身体却肌肉记忆了另一个人的感觉，此时感觉复苏，强烈到冲破了大脑的控制。
翠竹却以为是父女两许久未见，“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早日传信的。”
她更是早该想到，小姐生病时最脆弱。
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高大人影，燕知直接扑了进去，那种坚定、那种决绝，仿佛不是父女两在一次久别后重逢，而是即将永别。
燕老爹毫无所觉，正手足无措，嫡亲的女儿头一次这样亲近他。
燕知抱着燕老爹痛哭不已，可她的灵魂却仿佛高悬上空，冷静地看着这一场迟到的父女相见。
这是原主的情绪。
她虽害怕燕老爹，生气燕老爹把生意看得比她更重要，常年不归家，却也同样视父亲为依靠。
这关系到她后半生的亲事出现变故，明摆着可以看出孟家人对她的欺辱时，她心中惶恐无助，只本能的想到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燕老爹没回来。
如果他在，哪怕原主没能熬过风寒，也不至于留下这般重的怨气，久久都无法释怀。如果这世上有鬼，原主或许会因为执念变成厉鬼也说不定。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了啊，你的女儿被欺负惨了……”
燕知呜呜咽咽，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可言语太过含混，连近在咫尺的燕老爹都没听出她在说什么，只习惯性地拿带回来的礼物哄她，“知知别哭，是谁给了你委屈受，告诉爹爹，爹爹马上替你出气。爹爹这次去了一趟东海县，你瞧这是什么？鱼翅诶，往常这玩意都是贡品，咱平民百姓哪吃得到，这次爹爹寻到门路带回来不少，给咱家知知吃个够……”
燕知狠哭了一场，只觉得越来越放松，那些沉重的情绪都随着哭泣离她而去。
没有伤害，没有背叛，温暖得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身体。
“对了还有这个，知知，我上次听孟家弟妹说荣华为科举熬夜苦读，恐伤了身子，特地给他寻摸，高价买了一只两百年的人参，你找个时间送给他，他肯定记你的情。”
燕知又哭又笑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知知怎么了？”燕老爹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委屈冲上心头，眼睛酸酸的，似又有眼泪要不受控制流下，燕知给了翠竹一个眼神，“你来说。”
她拿起帕子，捂住脸。
翠竹之前被小姐再三阻止，没敢在书信里提，生怕真如小姐所说家主听了怒急攻心出事，但当面就没有顾忌了，一番踏踏实实如倒豆子的说了。
旁边的碧竹见不得她这么实诚，不免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些孟太太拿捏燕知的情状。
燕老爹气得怒发冲冠，额间青筋直跳，他身形高大壮硕，却犹如困兽般在屋里转来转去，“这孟家好胆，他们怎敢如此，怎敢如此，简直是欺我燕家无人！”
“我真是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他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众人傻住了，“知知，是爹对不起你！当年爹精心选了五皇子为靠山，本意是想他上位了给你封个郡主，又有从小培养的青梅竹马，你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爹便是立即去了也值得！怎料，爹的谋划竟一个都靠不住！”
一行眼泪顺着燕老爹粗糙沧桑的面上流下，燕知都惊呆了，记忆中燕老爹从未哭过。
男儿流血不流汗就是燕老爹真实的写照。
等燕知再能控制住身体时，她又和燕老爹抱头痛哭起来。
“我的知知啊，你接下来可怎么办呐……”
“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嫁出去，坐产招赘，继承你的事业？”燕知试探性问。
“这不行！”燕老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行商辛苦，爹奋斗一辈子，就是想你能过得好。”
燕知急了，“可是爹你自己也说了，你抱错了大腿，当今陛下焉能不找你算账！”
相比起被最大boss皇帝记恨，孟家都算是小儿科了。
“这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决断。”
燕老爹硬邦邦地说。
气氛一时僵住，刚才的温情荡然无存，燕知很生气，燕老爹看着明明是个女儿控的苗子，怎么还大男子主义呢？
翠竹看在眼里，心中着急，拼命给家主使眼色。
燕老爹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强撑着道，“行商真的很危险，我这次从江南回来就遇上了一个小兄弟，那叫一个惨，走商被盯上，护卫被杀得七七八八，自己也差点没命，若不是我巧合经过，善心救下他一命，他就死了。更别提你还是女子，在外比男人更危险。”
燕知知道短时间内是没法说服老爹了，有心想撒个娇嘴甜几句哄哄他，但真心做不出来，只得无力摆摆手说，“爹你舟车劳顿辛苦了，天色已晚去休息吧，这件事咱们之后再聊。”
*
她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一个长得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小女生说，“多谢你，我终于看到了我爹，原来他也是爱我的，是我自己蠢看不清……心愿已了，我该走了。这些日子，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对不起，以后你自由了，我不会再干涉你。”
女生的身影慢慢变淡，看着好像要消失了，燕知想到燕老爹的眼泪，到底没忍住，“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生一滞，很小声很忐忑地说，“你愿意让我成为你吗？”不等燕知回答，她又快速补充一句，“你的身体还没有死去，或许等你在这个世界老死，还能再穿回去。”
“可以。”燕知手一挥道，“你也说了，只是或许。我不知道这场穿越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想欠你人情，我的身体给你，你的一切归我，咱们两清。”
现代社会是很好，她也很怀念，但都已经穿了，也没哪个大神能把她扔回去，她可不想自己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建立了无数羁绊，结果老了穿回去却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无尽的孤独。
所以，孟婆汤还是很有必要的。
“谢谢你，姐姐。从今以后，我爹也是你爹了。”女生真诚一笑，忽然抬头，像是对某个不知名的存在道，“我自愿让出这血缘因果。”
燕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从梦中醒过来了。她想起燕老爹，属于原主的大量记忆瞬间出现在脑海里，完全没有之前梳理时的凝滞感，就像这真的是她爹，她和对方相处了十五年。只是想起，心口便一阵温暖，没有对待陌生人的尴尬、不自在和隔阂，所有的亲近，都自然而然。
燕知愣住：原来这就是血缘因果吗？
她现在把燕老爹挣的家产败光大半也不会有丝毫不安。
什么不好意思撒娇？她明天就去老爹面前往地上一趟打个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熊孩子的威力！
*
孟荣华回到家，心都在滴血。燕父虽然放话说他可以去燕家铺子随便拿，记账就好，却并没有给他多少现银，那两千多两有一部分是燕父逢年过节施舍给他的，有一部分是他精心计算一点点套出来的。
如今，全没了。
在外时他还顾着自己的形象，回了家就再也忍不下去，对着孟太太大发雷霆。
孟太太一开始还很茫然，听明白后也是怒发冲冠要去找燕知算账。
孟荣华冷冷的问她，“前几日你去看燕知，回来时告诉我已经把人哄好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哄好？”
孟太太脸色尴尬，那一天实在太丢脸她担心儿子生气，没说实话，可又忍不住辩解，“阿华，你现在有了婷婷，何必搭理一介商户女？这女人天生心眼就小，你和朱家的婚事还没定下来还和燕家牵扯不清，我担心……”
“你担心？！”孟荣华发起怒来脸并不显得狰狞，可他低沉下去的声音，却透出一股不寒而栗，“我为什么要搭理一个商户女，娘你真的不懂吗？这些年我们吃的用的都是燕家给的，没有燕家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你能当着你尊贵的孟太太，我能拜入大儒门下，能有今日殿试得中探花的风光？”
孟太太惊呆了，下意识道，“可是婷婷……”
“我自不会委屈了婷婷。”孟荣华温柔地说，“商门低贱，待婷婷进门，阿知便是我的贵妾。”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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