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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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冬天，校门口堆了厚厚一层雪。林尾关了车门，皮靴踩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他一头扎进人群中，跟所有等候的家长一样，抻着脖子朝里张望。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考完试就放假了，再过几天就该过年了，林尾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感慨日子过得真快。
林红和银晓不知道去哪儿度蜜月了，半年都没回来。
要不是那老妖精时不时发则讯息，他还以为两人失踪了。
这段日子他和银宝住在出租屋，为了两人的生计，林尾还干了份兼职，偶尔做做平面模特，不接工作的时候就在汽修厂捣鼓汽车。
校内铃声响起，考试结束了。
陆陆续续有穿着校服的学生跑出来，没一会儿周围就闹哄哄一片。
林尾试图像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一样，在人群中巡梭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结果看花了眼，他捏了捏眉心，听到一声呼唤。
“哥”
林尾闻声看了过去，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少年远远的招了招手。
经过林尾这些日子的有意投喂，银宝总算长了点肉，尽管依旧很瘦，但气色好了不少，身高也抽条了不少。
林尾接过银宝的书包，揽住他的肩膀，问道：“考的怎么样？”
银宝腼腆一笑：“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稳了，林尾拍了拍银宝的背，发现他穿的单薄的很。
“你的外套呢？”
“考场热，我放书包里了。”
林尾边掏外套边埋怨道：“不知道先穿衣服再出来？嗯？”
“我怕你等太久。”
林尾给了他一记爆栗，“穿个外套能有多久。”
银宝理亏不敢反驳，乖乖的把胳膊伸进袖子里。
林尾顺手给他拉上拉链，说道：“今晚我们出去吃，和你两个哥哥一起。”
银宝乖乖应声道：“哦”
冬天一到，银晓送的车子派上了用场，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比两个轮子四下漏风的脚踏车好多了。
几个人约在钟启明名下的一家高档的餐厅，二楼的包厢气氛极好，透过玻璃能够看到开阔的夜景。
两人进了餐厅，在服务员引导下去了包厢，一路上小服务员的目光时不时的略过林尾的脸。
“有事吗？”
小服务员错愕的看向林尾身旁的银宝，林尾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先生很像一个明星。”
林尾往上拉了拉围巾遮住半张脸，说道：“你认错人了。”
包厢很大，里面坐了四个人，钟启明和常新以及他们的女伴。
林尾揽着银宝入座。
常新的女朋友大家都认识，叫西西，两人从大学就开始交往了，是个游戏解说员，性格十分可爱。
钟启明身旁的那位美女看着面生，钟大少从不缺女伴，但却鲜少带到兄弟们面前。
林尾稀奇道：“介绍介绍？”
钟启明拉起女伴的手啄了一下，说道：“Eva,我女朋友，跟你一样是个模特。”
Eva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很快热络了起来。
银宝不能喝酒，林尾给他要了杯果汁。
这半年来林尾经常带银宝参加饭局，两个好兄弟都知道他多了个弟弟，还成了养家糊口的大家长。
银宝一进门就脱了厚重的外套，此时正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慢条斯理的埋头吃饭，显得他身形更加瘦削了。
交谈间林尾时不时的转动桌子，往银宝饭碗里夹荤菜，银宝更偏爱素菜，但只要是林尾夹给他的，他全部都吞吃下肚。
钟启明将林尾的动作尽收眼底，他调笑道：“我们小尾巴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称职的爸爸。”
常新跟着打趣道：“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的人都把这个叫做‘人夫感’。”
林尾笑骂道：“得，你俩快省省吧，就我这拖家带口没个着落的谁能看上我啊。”
常新有点喝大了，他粗着脖子一拍桌子，“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你现在不是在兼职模特吗？娱乐圈漂亮的女孩子还少吗？我相信你，”常新拍拍胸脯打了个酒嗝，接着说道，“你一定能拿下，我支持你。”
常新大着舌头胡言乱语，被西西一把拉回座位。
林尾看着乐呵，端起杯酒来说道：“借你吉言。”
还没喝进嘴里就被拦下了，银宝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你开车来的。”
林尾一拍脑袋说道：“我都忘了”，说着他拿过银宝的果汁，以果汁带酒，遥遥一举，一饮而尽。
对面的钟启明听言若有所思，隔着大半个桌子看向了林尾。
他抿了口酒，突然说道：“林尾，别找娱乐圈的，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Eva不就是娱乐圈的吗。
果然他话一说完，Eva的脸色就变了。
林尾见他没有补救的意思赶紧打圆场，“我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这可不兴骂啊。”
本以为这个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向处事圆滑的钟启明像是魔怔了一般，他盯着林尾认真说道：“你不一样。”
这下好了，直接把人气跑了，临走前还挨了一巴掌。
林尾闭了闭眼，没想到吃顿饭还能看到这样的闹剧。
钟启明抚了抚额，说道：“我好像喝多了。”
林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银宝盯了钟启明一会儿，又垂下了眼，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儿堵得慌。
一顿饭几人吃的是各怀心事。
结束后，西西照顾常新，两人打了辆出租车。
钟启明喝了酒不能开车，家又离得远，只能到林尾家凑合一晚。
一路上车里静悄悄的，林尾和银宝都不是话多的人，钟启明今晚又有点失常，奇异的氛围让林尾浑身不得劲，好在餐厅离出租屋不远，很快就到了。
屋内暖气供的足，林尾一躺到床上就有点昏昏欲睡了，理智驱使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再次躺回到柔软的床上时，他一闭眼就睡着了。
等银宝洗漱完回房时，路过了次卧，没有看到哥哥的那位朋友，主卧的房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隙，一束柔和的光从里面投射出来。
银宝的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朝里看去，等看清房里的情境，他瞳孔皱缩，心脏停跳了一瞬，冰凉的金属把手冻的他浑身一颤。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钟启明起身打开了房门，看到他也没有惊讶，径自回了房间。
银宝呆愣在原地，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亲吻另一个男人？这不是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银宝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顺着房门滑落在地。
林尾还躺在床上安然熟睡，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他轻轻走上前去，趴在床边，细细观摩着林尾的睡颜。
潮湿的水汽凝结在林尾的眉眼间，比起白日带有几分攻击性的弧度，更添了几分柔和。
银宝视线下移，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林尾的唇瓣上，是那么的饱满柔软，刚刚那个人就是吻了这里...想到这儿，他心里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几分暴戾，手下的力度不小心重了点儿。
林尾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银宝赶紧收回手，脑袋里清明几分。
他抚了抚咚咚作响的心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异常的心思和举动。
日月交替，四季轮转，转眼又是三年。
银宝成功升入市重点高中，林尾莫名其妙的靠一张在汽修厂工作的照片走红，不少杂志社抢着要他做封面。钟启明则选择出国留学，自上次聚会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最安稳的要数常新了，去年他和西西结了婚，不久就有了孩子，如今快到预产期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林红和银晓一直没有回来，哪怕林尾再迟钝也觉出不对了，每次给老妖精打电话他都搪塞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但好在能确定他们人还是安全的。
这些年林尾一边照看着林红的理发店，一边维持着汽修厂，抽空还要兼职模特，平日里操着老父亲的心，性子打磨的愈发沉稳。
有时候他看着手里的那把车钥匙，常常感到后悔，还好银宝成长的极为优秀，总算让他心里有了点慰藉。
林尾给银宝报了各种各样的暑假班，学习方面他不用操心，但身体必须得操练起来，什么柔术、散打、游泳、跆拳道...为的就是强身健体，培养男子气魄，当然效果也极其显著，短短三年时间，银宝的个头就长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积压的太过严重，这一长就直逼林尾，在同龄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出。
银宝向来懂事，每当林尾忙完工作回到家，总能看到饭桌上丰盛的晚餐，因为高中有早自习和晚自习，他原想让银宝直接住在学校，还能多休息会儿，但银宝坚决不同意，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坚持每天骑着小黑在学校和家之间往返。
林尾想给他换辆车子，他也不肯。
这头两人正吃着饭，林尾手机里突然来了条讯息，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变过声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银宝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
林尾收起了手机，说道：“没事儿，明天有个通告。”
银宝看他一眼，继续吃饭。
酒饱饭足之际，林尾躺在床上看那条通告，要拍摄一条珠宝视频，地点是云间酒吧，为了逼真的呈现效果，实行不清场拍摄，林尾舔了舔嘴唇有些顾虑，云间酒吧是个高消费场所，同时也是个著名的gay吧，在这里取景拍摄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清场的话容易惹出些麻烦...林尾又瞥了眼薪酬上的那一串零，暗骂一声，管他呢，有钱不赚是傻逼。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些心烦意乱，想到银宝似乎还没从浴室出来。
他梗着脖子喊了一声，没有回应，想了想还是去看一眼吧。
林尾踩着拖鞋往浴室走去，隔着门叫了一声：“银宝？”
里面好像有了一点动静，他又敲了敲门。
“哥...我在。”
可能是在浴室的缘故，声音格外缥缈。
“洗好了就快出来吧，别再着凉了。”
“嗯”里面的人低低回应了一声。
等脚步声走远，浴室里的人抹了把镜子上的水雾，劲瘦有力的躯体显现出来。
银宝一手扶在镜子上，一手放在□□，林尾喊他名字的瞬间他差点没忍住。
林尾跟着摄制组来到酒吧，里面的环境和装潢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为了拍摄效果，摄制组都是隐藏拍摄，为的就是呈现出类似纪录片的真实感。
他身上穿了件深v棕色西装，里面没有内搭，隐隐露出一点胸肌的弧度，脖颈上圈着一条两指宽的黑色皮制choker，choker下延长一截，末端缀着颗菱形的黑曜石，这也是这次拍摄的重点。
摄制组费了点时间找到一个灯光合适的位置，林尾坐在吧台前随手点了杯鸡尾酒，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其实是在时刻关注着摄制组开始拍摄的讯号。
导演一个手势，林尾准备就绪，正准备开机，一个穿着黑色网袜，浓妆艳抹的男人扭着腰靠近了这边，有意无意的用手指贴近他。
林尾背过身去刻意避开，男人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背后的舞池中打扮各异的男人们大胆的扭动着躯体，音乐逐渐变得暧昧缠绵起来，室内温度也上升了几分。
林尾这边赶走了好几波人，开机停机、反反复复的工作人员也累了，导演决定中场休息一会儿，顺便筛选一下拍摄的镜头。
酒吧二楼是vip制，栏杆旁边一个西装革履、金发碧眼的男人正专注的看着楼下的林尾，指间的香烟燃到尽头，男人用手捻灭，转头回了包厢。
“威廉姆斯先生，这批玉石经过三次质检，是品质最上乘的一批，价格不能低再低了，至少是这个数”，说着钟启明用手比了个三，“不知你意下如何？”
威廉姆斯不答反问：“钟先生，听说这间酒吧也在你的名下？”
钟启明往后靠了靠，不明所以的说道：“正是。”
威廉姆斯声调突然拔高：“那太好了，这三个亿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钟启明：“但说无妨。”
威廉姆斯：“我看到楼下有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想跟他交个朋友，你帮我把他请过来。”
钟启明内心颇有些惊异，没想到这洋人还是个gay，但面上却没显露分毫，他笑道：“威廉姆斯先生，我无权干涉客人的去留。”
威廉姆斯一脸高傲的说道：“只是交个朋友，我需要一个和他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钟先生，我知道这单生意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钟启明脸色阴沉了几分，“威廉姆斯先生，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威廉姆斯浑不在意的摊开了手。
“不过，商人就是商人，All for business.”
威廉姆斯放声大笑：“钟先生，合作愉快。”
酒吧里噪音太过嘈杂，林尾感觉口干舌燥，要了杯白开水，周围的工作人员不知道都去哪里了，或许是找安静的地方调整设备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道：“先生，威廉姆斯先生想请您到二楼喝杯酒。”
林尾听得满头雾水，他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威廉姆斯。”
服务员一再邀请，林尾就是不松口，无法只能离开了，临走前眼神扫过吧台小哥。
林尾看了眼手机已经很晚了，这个点银宝该睡着了。
随行的跟拍人员还没回来，林尾不免有些心急，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没一会儿眼皮就有些发沉了。
吧台小哥按下柜台下的一个按钮，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两名服务员，默不作声的把人架走。
钟启明不想看现场直播，提早从包厢里出来了，在走廊与几人擦肩而过，到了酒吧门口碰上了一个老熟人，是个著名的摄影师兼导演。
两人攀谈间，一个少年骑着车子飞奔而来，酒吧禁止未成年入内，少年硬生生闯了进去。
钟启明多看了少年两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聊了两句他才知道这位老朋友来这里是为了拍摄短片，他随口问了句短片的主角是谁。
那导演眼前一亮，对那位主角赞不绝口，说是个新人模特，长得帅气而且很有自己的风格。
钟启明瞬间对这人来了兴趣，他好奇的问道：“不知那位模特的名字是？”
那导演自豪的说道：“哦，他叫林尾。林子的林，尾巴的尾。”
钟启明听到这个名字愣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林尾现在就在酒吧里？”
“对，现在正在待机...”
不等导演说完，钟启明转身跑回了酒吧里，他四处巡梭，只有攒动的人群，却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随手拉住一个服务员问道：“在这里拍摄的那个模特呢？”
那服务员一头雾水。
追过来的导演解释道他们是秘密拍摄，他扭头看向吧台，那里有一个空座，他疑惑的嘀咕道：“奇怪，林尾他人呢？”
钟启明心里突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指着那个空位问吧台小哥：“这里的人呢？”
那吧台小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钟启明心里一沉，狠狠一拍柜台，怒吼道：“我问你人呢？”
不止是吧台小哥浑身一抖，旁边的导演也吓了一跳。
小哥结结巴巴的说道：“送...送到楼上去了。”
钟启明身形微晃，他推开人群，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二楼，闯进威廉姆斯的包厢。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威廉姆斯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哀嚎，大床上躺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哪怕三年没见，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他也能认出来那是林尾。
床边坐着个少年，正一点一点替林尾收拢衣服。
钟启明上前两步，总算认出了少年，比起三年前，银宝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看向熟睡的林尾，艰涩的问道：“他还好吗？”
银宝闻声转过头来，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还好”他的声音轻的像片羽毛，似乎是怕吵醒熟睡的林尾。
等钟启明凑近了才发现少年的眼眶红了，握住林尾的手也在颤抖，他在后怕，要是再晚一点...银宝不敢再想下去，还好他赶上了，还好他还好好的。
几个属下闻声赶来，钟启明叫人把威廉姆斯抬到仓库。
他想上前查看，却被少年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逼退了，少年现在正处于一种边缘状态，钟启明不想激怒他。
等少年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才试探性的提出和少年一起送林尾回家。
银宝握紧了林尾的手，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