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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魔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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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拉下帽檐,沈梓衡掩唇咳嗽,视线一片漆黑。
这么久就不用,才几分钟,就透支了么?
近乎瞎掉的程度,他依旧淡定。
“你的眼睛怎么了?”贺沢检查了一圈,民宿很安全,连个人影都没有,回来正欲收拾东西就撞上了人“脆弱”发楞的样子。
往常潋滟的桃花眼中,墨色宛如潭死水。
沈梓衡虽然看不见,但系统Crsi还在,他脑海中浮现眼前的画面,上前几步找了最近的沙发坐下,中途没有撞到任何障碍。
“贺沢,你听过关于我眼睛的传闻吗?”他问。
贺沢没动,烟灰色的眸子闪过几丝了然。
“听过。”
涅槃项目中,沈梓衡是2075年进的项目,而他是2073年,按理来说,对方怎么也该称呼自己一声“前辈”,虽然他并不在乎。
恒星计划负责人的职位几乎就是为沈梓衡留的,对方一来就强势地坐到了这个位置,按照常理来说,恒星计划负责人,管控局长的等级是一样的,但实际上,计划的所有权力几乎都是归属负责人的。
传闻沈梓衡除了能力出色外,有点异于常人,有人说,见过他就一眼就忘不了,他将其归为容貌出色,所以一眼难忘,有人说一旦听到对方说话,不由自主的就会服从,他将其归为怜香惜玉,给负责人面子。
直白地来说,大抵就是沈梓衡身上有魔力,在眼睛上。
“你是植入特异芯片了?”贺沢问,顺手从桌上摸了包原味薯片,长时间没有摄入让人有些没力。
耳边传来“咔嚓咔嚓”的薯片声,沈梓衡浅笑,反驳道:“不是,特异芯片能有这功能吗?”
算是buff的能力并不是天生的,或许只是没有显露,也是如此,六岁前,他是幸福的,他的不同被发现之后,对研究近乎痴迷的父母才会一改往日的姿态。
往后的八年,是对他的折磨和煎熬。
“有这能力,不是坏事。”
不知何时,作为倾听者的贺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宇间多了些复杂。
安抚性的话落在人耳中,似乎并无作用,习惯了孤独和虚伪,真心是难得可贵。
窗外是连绵的暴雨,是末日,是聒噪的杂音。
屋内是长久的沉默,是坦然,是低缓的呼吸。
“嗯,你是除了老师以外,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沈梓衡从未从贺沢身上察觉到恶意。
对方像是披着光,干干净净地来到他乱糟糟的世界,明明已经麻木冰冷的心,似乎在对方不经意间的轻佻中,荡起余悸。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贺沢低敛下眉,深蓝色的串珠暗茫流转。
这一步,下的是好棋。
民宿熄了灯,外面的天陷入昏暗,雨水顺着玻璃滑落,悠长的水痕不断被冲刷。
沈梓衡靠着床头,没力气做多余的事,撕开吆喝的包装袋,从中倒了两颗,浅红色的就这自己刚接的温水,仰头咽了下去。
被知道了过往又怎么样,出了试验,照样只是同事关系。
另一边的房内,贺沢懒散地刷着新闻,对于这场游戏,他并没有多上心,身边就有个bug在担心什么。
手机上弹出一条短信。
打开聊天界面。
【E】:得手了吗?
【A】:别急,有我在,他逃不掉。
【E】;我们的交易期限只有半个月了。
【A】:知道,你最好别再找人来刺激他。
【E】:不是我安插的人。
聊天到这就结束了,贺沢按灭手机,关了台灯躺下。
黎明的到来也没有淹没大雨,雨势过大,防止意外的两人只能被迫待在民宿。
睡眼朦胧的揉了揉头发,草草地洗漱完毕后又关上了房门。
这末日不像末日的审判,无不无趣
“Crsi,你说trew搞这游戏是知道对付不了我,把我关着耗时间呢,还是想从我身上套信息?”
Crsi回应清晰,“游戏内流速一天,外界为三天,trew有在强制攻克防御系统,距离游戏还剩下50小时。”
沈梓衡靠着床,没一会儿又困了,浅红色缓和的副作用太大,耷拉眼皮,他伸手扯了扯被子,打了个哈欠。
人都在南曲,找个安身处苟到最后去往最终地点,岂不是轻而易举。
玩家们对比来度假悠闲般的两人,处境天差地别,被RAN变异者追着砍,串珠都断了几串,珠子咕噜噜滚了满地,此起彼伏的尖叫似乎影响不到与世隔绝的民宿。
精英男舍弃团队合作,被RAN扯住手臂,身边的人竟无一施以援手,他的意思两串珠子都用掉了,冷眼看着其他人替自己去死。
如今顺序颠倒了,他也只能乖乖等待死亡降临,等待被同化成不伦不类的怪物。
当余榭走来时,精英男宛如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方撑着伞,鲜血飞溅,他的眸眨都不眨,串珠一串没少。
“余榭!救救我!”精英男出声求救,迫切地望向那人,余谢神色淡然,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走开。
精英男猛扑上前,挣脱不开变异者,在嘶吼中被撕咬分尸,甚至到喉间的喊叫都没发出。
“他人在哪?”余榭伸手戴上蓝牙耳机通话。
“左边二百米的民宿,你自己注意些,别遇上Z。”电话那头是个女声,语气担忧。
“不会,放心。”余榭撑的黑伞上布满血渍,他无动于衷。
女声引导着说:“A和E有约定,老大怀疑A会反悔,毕竟他有能力撕毁条约。”
余榭突然想到长桌上坐在沈梓衡另一边的男人,看样子很懒撒,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但实际上,的确配得起A这个代号。
能干掉2073管控局长的新人……
他沉默半晌,继续说道:“他和Z的关系,不会有变故,除非他希望Z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Z不容小觑,他的底牌很多,非必要情况下,不要引起矛盾。”电话那头的女生叮嘱。
挂断电话忽现自己身体的异样,RAN变异者似手对他的存在不介意,任由人将珠子捏碎。
十八个玩家已死去十个,残余的人狼狈不堪,有三个例外。
拍了拍民宿的门,里面毫无反应,余榭拍了拍衣间的灰,抬脚把门踹开,“哄”的一声,木质门不堪重负被撞开了。
贺沢正在客厅打游戏,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操控着游戏按键,游刃有余地收割。
“你来了。”贺沢启唇,吐出两个字,头都没抬。
余榭没恼,不客气地在对面沙发坐下,
“Z呢?”出口第一句话。
贺沢推了高地,赢下一句,又开了一把,他回答:“楼上休息。”
“这么久了,你没传来丁点消息,A,你不会想反悔吧?”余榭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直接坦白。
贺沢嗤笑,退了游戏,把手机丢在一旁,抬眸看人。
“你在质问我?呵,余灰计划是没人了还是想钱想疯了。”贺沢神色淡然,余灰计划分支是有做游戏的,捞钱也是大把大把的,工资很高,奖金更高,是挺令人心动的。
余榭的长相很锐利,戴着银框眼镜,言语间总是温和的透露杀气,有种不容置缓的错觉。
“自然是金钱诱惑太强。”他自我取笑,看样子没有动摇。
贺沢掀眼皮,楼上传来动静,骚动声像是家具摩擦地面。
由于是民宿,二楼的采光相对很好,但是隔音即使有重重窗帘遮挡,木质的窗边隔音效果依旧不是很好。
沈梓衡准备下楼的动作微顿,看向楼下交谈的人。
余榭目光平静,似乎是早有预料,他伸手打招呼:“你好啊,Z。”
楼上的人还穿着单薄的衬衣,没打理的头发自然翘起,卷曲的碎发落在额前,声音沙哑:“余榭?”
他偏过头,似手想从贺沢那听到些解释。
坐在沙发上的人收回腿,起身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来找我的,余灰计划核心成员。”
沈梓衡闭了闭眼,短暂的光明让他有些恍惚,他缓缓抬起头,语言平缓:“所以,你除了和余灰计划签订过条约还有交易?”
“嗯。”贺沢走向沈梓衡,没掩藏现实。
蓦然间,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沈梓衡垂眸收敛情绪,倒也没那么意外,避开人上前的步伐,丢下句话—“你们慢慢聊。”
贺沢签订过余灰计划条约,那么先前的措辞真实性有待考究,在他身边呆了这么,没想到……准备从他身上套什么消息?
余灰计划是研究平行世界的,有能力构造比现实还真实的时空,不管是未来还是过去,虚拟的时空中生活久了,美满的幸福下也少有人愿意舍弃幸福回到现实,毕竟,残酷的世界中,求死的人不计其数。
低头思索的人失神,只有一道门之隔的贺沢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他的语气算不上客气:“余榭,你该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人依旧悠哉悠哉的,掸了掸衣领上早就消散,只有一块深色的水渍,湿嗒嗒的。
“视你好运。”
紧闭的房门内,碧绿的盆栽边缘沾满泥土,昏暗的角落,沈梓衡拧紧眉,神色困倦,任由自己陷进争论汪洋。
贺沢有所图谋,那么那天在风雨中的对视,从他眼底看见的情感是真是假?
是心疼?是怀念?还是愧疚?
亦或是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