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顾小怂

17、《恶毒》第八

　　几个月后，我的病离奇的好了起来。

　　这几个月里，我尝试写作。其实于文学，我并没有什么天赋，但一月三四千也不是问题。我计划着搬出邓博的房子。
　　我打扰他太久了。

　　可病痛就像一只伏在暗处的洪水猛兽，在你毫无防备时，卷土重来。

　　当我的头重重嗑在浴缸上的那一刻，我想的是，如果邓博看见我苍白的死在一滩艳红的血里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一种奇妙的快感，密密麻麻的涌上心头。

　　我没死成。
　　说实话，我是觉得有点可惜的。

　　醒来时，天已昏沉。邓博正依在阳台的边上，手指间的猩红一闪一闪的，白雾缭绕，若隐若现。一辆汽车鸣着笛驶过，邓博的脸一下子出现在黑暗里，又一下子隐去。

　　他几个月前，还不许我抽烟来着。

　　他似是看见我醒了，掐了烟欲推门进来，却又在临近门时顿住。我看见他扯起西装下摆晃动，好让风吹散烟味。我突然又一次觉得自己卑劣至极。

　　“哥，你醒了。”他眼里是要溢出来的欣喜。
　　“废话。”我的嗓子有些哑。
　　他赶紧倒了一杯水，顺便开了灯。在他喂我喝水时，我看到他的侧脸，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

　　医生说我的病是周期性的。

　　几天后，我出了院，邓博就匆匆回去工作了。我坐在地板上，收拾起衣服。衣服很少，四年前的衣服，我通通扔掉了。

　　世事偏偏不凑巧，在我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时，邓博正好回家取文件。
　　我们在门口大眼瞪小眼许久。
　　“哥……”我看见他眸色深深。

　　要是这次再走不掉，那我是没法走掉了。

　　“嗯，”我强装淡定，“我走了。”
　　他摁住我的行李箱，又把我人拖着摁到沙发上。

　　又是沉默。
　　我看着他在我眼前手足无措。
　　“我不想再和你住一起了，从前麻烦的是我，现在麻烦的是你。”我终是开口。
　　“我不怕麻烦的。”他随手拿起一包零食，撕开包装，在临入口时又没了食欲，又将其拍在了桌上。
　　“我怕。”我道。
　　“哥……”他欲说些什么，我打断了他。

　　“我的病麻烦得很，到时候请个保姆就行了，那里能麻烦外人。”我冷硬道。
　　“我们是兄弟。”他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生气的意味。
　　“我们没血缘关系。”我依旧冷硬。
　　“从前都是你照顾我的。”
　　“那是在福利院。”
　　“我后来的学费都是你出的。”
　　“你也照顾了我很多时日。”
　　“这抵不了。”
　　“抵得了。”我强硬道。
　　他开始沉默。

　　“哥……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我。”他突然开口，声音里突然多了几丝道不明的情绪。
　　我被气笑了。
　　“我喜欢男人，我要是喜欢你还算好事？”我挖苦道。
　　他眼更红了。

　　我起身，拉起行李箱往外走去。在即将打开门时，邓博突然开口。
　　“哥，我到底那里比不上词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