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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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5日 小雨
明天就能见到你了，希望一切都能顺利。魏狗今天又阴阳怪气我了，明明最浪最不矜持的就是他，他也好意思说我猴急。啧，明朝别是被他下蛊了吧，就这货色，呵！
还是我何老板好。
现在说“我的”好像有点太早了，他们说得对，我还是不能太主动，万一吓着他就不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好不容易熬完的。网上说相处一两个月再表白最好，但一个月......也太久了吧？不然把之前在德国的那段时间也算上吧。不对，我们都已经相互暗恋这么久了，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不都说小别胜新婚，三年，都够几次新婚了。
之前魏狗特假的建议我先处个半年再说，我觉得他在搞我，但没有证据。他家里的事情他们好像都不是特别清楚，这么说起来也确实该给他家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什么和老年人和谐相处的案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那就先花一个月的时间接近一下他的家里人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套不着何大老板。
听魏狗说他有个妹妹，那就先从小的下手。他继父应该不会管这个，那就剩他妈妈了。阿姨应该和我妈差不多大。嗯，解南云女士，我这辈子应该就喜欢这么一个人了，就拜托您帮帮忙，你们同辈的好说话，到时候记得多赐予我点力量，让我成功拿下丈母娘。
算了，开个玩笑，你还是自己游山玩水去吧，我的脑子我做主，就不牢您费心了。
突然觉得工程变得有点大，原本一股脑地只想着追到就行，结果现在才发现这中间还藏了这么多问题。是我没考虑周全，差点忘了，他还是有自己家庭的。
啧，那这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魏狗？
算了，不谢。个浪漫因子死绝，趁我阿朝年纪小不懂事就抢了人初吻的狗东西，也配我对他道谢？
他不配。
不过他说何老板从头到脚都还是原装未拆封，我感觉他在暗示我什么，但他还没说完就被明朝一脚踢飞了。这一脚，一听就踢得相当漂亮，反正我一点也不好奇他那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东西。
至少明朝不会坑我。
想来有这么一个没品味的对象，明朝一定有很多遗憾。
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会努力给何老板我能想到的所有浪漫，蝉鸣混着落叶，春风夹杂飞雪，仰天的银河和高楼间的深院，我想带他一起去看看解南云女士的南山园，再带着他去更多的地方一起解锁新地图，我不想我们只是呼吸同一片土地上的空气了，他的手很漂亮，三年前我就看上了，我要牵着它，站在同一片云朵和同一棵树下，我要每张地图上都有独一无二的印记，打上我的logo，刻上解故和何祏的大名。
但是何老板，我想做这些不是因为我是搞设计的，而是因为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我想把它们统统收藏起来，放在最特别的盒子里，就当是我制造浪漫收取的一小点福利。
好吧，现在说这些好像有点太早了，像个自说自话，吹牛不打草稿的幻想家。
那就换点近的来做做梦吧。
明天的天气很好，可日光太晒了。
我想在月色朦胧中偷偷吻你，不叫谁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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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上的铁风铃忙得不可开交，店里的客人开始多到爆满的时候，何祏和解故早就转移了阵地，遛到别的街闲逛了。
这就是条很常见的商业街，要说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有一家解故最喜欢的冰淇淋店。
何祏被解故打发去找座位，而光荣的点餐任务就被小解同学自己主动承担了。
队伍很长，还多是年轻的小姑娘，再不济，也是陪着年轻小姑娘排队的小男孩；反正像解故这样孤零零一个大男人排着队的，倒属他独一份。
解故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理直气壮地排着队，边排队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点餐牌，盘算着点多少才算多。
这家店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自助点餐这一点太拉胯，不然他就可以坐在位子上看何老板的脸色下单了。
解故暗自腹诽，决定回头要再写一封建议信。
就在他边瞅着点餐牌边在心里草拟信件内容时，又一个小姑娘排到了他的身后。
小姑娘似乎很兴奋，虽然和解故之间隔了一个人，她还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她讲电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被周围人全听了个遍。
“啊啊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刚刚！就是刚刚！我边上坐了一个超级超级无敌帅的小哥哥！”
超级无敌帅？解故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环顾店内一圈。
目前这店里能算上无敌帅的应该除了自己就是何祏了吧？啧，何老板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小姑娘仍在专注地捂着手机低头说话，于是她非常可惜地错过了另一位无敌帅同学的视线。
“哎不是不是，帅哥有什么稀奇的，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当我在边上无动于衷心无杂念宛如老僧入定的时候，走来了另一个小姐姐，是她，是她想要那个帅哥的微信！！！”
什么？还要上微信了？
解故的眼神唰的一下就杀到了何祏的身上。
我都才刚加上何老板的微信，他独一无二的纪念日这么快就失效了？
而遥遥坐在那边的何祏却似有所感，只见他隔着人群回过头，直直朝解故看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精准找到解故的位置的，两人的视线刚好就撞到了一起，那样一双墨黑的眸子，看得解故突然没来由的心虚——
就好像，他心底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能在何老板的一个眼神中被轻易读懂。
“笑死，你觉得这稀奇吗，这当然也不是重点啊！哎呀你听我说完嘛，这么急干嘛！”
小姑娘，你这是在吊着我玩儿吧？
解故转回头，愤愤地把手机主页里每个app都一个个点开，再一个个关掉。
“重点是......帅哥，拒绝了！而且，他还一本正经地告诉那个要加他微信的女孩子，咳咳，”女孩儿压粗嗓音，努力模仿男人的声线，“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姑娘兴奋得在原地当当当跺了一连串，虽然还是没忘要把尖叫声往轻里按，但就她那个架势，就差跳起来蹦到天花板上去了。
视线有些不好对焦了，解故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泡在了云里，轻飘飘的，让人找不着着力点。何祏可能还在看着自己，但解故已经不敢再回头看了。
他听到那小姑娘还在兴奋地继续和同伴说：“你懂吗你懂吗你懂吗！我当时就两眼放光了！我再也不是两分钟前脱离了世俗欲望的我，老天没有亏待我，我突然就有了超级强烈想拥有他朋友圈的欲望有木有！有木有！！！啊！——我太兴奋了我太兴奋了！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
最后，解故硬着头皮在小姑娘的炽热目光中吃完了2.5碗冰淇淋，0.5是他从何祏碗里勺来的，因为何祏吃得太慢，而解故不想落荒而逃。
逃跑掉价。
他是无敌帅的男朋友，不能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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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实操的经验实在是匮乏，两人只是非常简短地商量了一下，就直奔电影院了。
选的是一部上映了有一段时间的轻松向的动画电影，放映厅里的人就算加上他们两个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所谓天黑好办事，关了灯也是一样的。
座位在最后排的角落，也是解故选的，而屈指可数的人里有那么两个，恰好和他们坐了个轴对称。
那俩人进来得比他们早，已经在位子上你侬我侬了。
“咳。”解故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往最里面的位置走，刚落座，他就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有红外监控。”
他又补了一句：“看得很清楚。”
何祏把汽水放进杯架，闻言看了他一眼。厅里的光还亮着，解故能清楚看到何祏挂在嘴角的笑。他听到何祏先是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最后那句话，然后问他：“你调查过？”
“......”
幕布上还在放着枯燥无味的广告，但广告的光已经照不进他们所在的角落了。何祏自然地牵起解故的手，说：“放心，我知道。”
何祏伸过来的手就那样横亘在中间的扶手上，也不知道这样放着，他疼不疼。解故看着那两只贴在一起的手，他突然有些不敢动弹，电影院里极低的冷气下他竟然还出了层薄汗。分不清是谁的汗了，总之手心湿湿的，也可能是冷饮的水汽。
解故其实很想问何祏：你知道什么？是说监控，还是指我？
他开始静下心，想借着看会儿电影，唤醒一些豪言壮志的豹子胆。当电影里男主深情款款地对女主告白，说“I can’t live without you, sweety. You’re my sun. ”的时候，解故笑了。
他把大半只胳膊都搭上扶手，往何祏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合理怀疑，他想当爹了。”
但何祏没回他这句玩笑话，他只是转头看着他。他正对上了何祏的眼。幕布上的光恰在那时陡然大盛，是能照进最后一排的粉，耀眼的粉色盖不住何祏的眸色，它还是一如往常的深沉，杳如深潭，浓黑如墨。解故就像是被这突然大盛的光晃了眼，他后退了一点，电影里的对白似已遥不可闻，他在满是噪点的背景音中努力屈了下手指，却忘了他的手还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听到何祏低声提醒他：“有监控。”
“红外的。”
解故缩回手，撇了撇嘴：“我知道。”
他又补了一句：“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嗯，我知道。”
“？那你还说？”
何祏笑了笑，只见他靠回椅背，侧头看向解故，轻声说：“提醒我自己的。”
“......”
爱面子的小解同学自觉又输了阵，于是为了搏回一城，他又把自己挂到了扶手上。
他在粉色的灯光中再次凑到了何祏面前，指着荧幕说：“哎我说这位男朋友，刚你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看过来，该不会是也要和我说那句话吧？什么your sun, my sun的——拜托，千万别这么说，不适合你，这一点也不酷！”
光线又渐渐暗了下去，在由粉转白的过渡期，还能看到解故微红的耳尖和同色的脖颈。
解故看到何祏的嘴角又一点点翘了起来，他听到何祏操起一口标准的汉诺威德语对他说：“Du bist nicht meine Sonne.”
？
“？？？？？？？”解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被何祏握在掌心的那只手在解故指着那位情话男主说笑的时候滑落了出去，何祏便在此时再次悄无声息地将它拉了回来。他将它捏在手心，一本正经地说：“解故，太阳太远了，你待在地上就好。”
解故轻眨了眨眼睫，即使是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瞧见那双浅棕色眸子里的迷茫。
？这是觉得我不安分的意思？不应该啊，何老板不是这样的吧？
啧，多半又是那只魏狗，给我背地里偷偷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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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很好，入了夜，日头的高温便也翻了山。凉风携花香裹在过往行人的身上，令每一个路经此地的人都能身心舒畅。
南华锦是重海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也是解故的住所所在。这里的路很绕，因为绿植覆盖面积大，也因为有人在磨蹭着带歪路。
解故又踢走了一块落在路中间的鹅卵石。
“男朋友，其实你是不吃香菜的吧？”
继点评完晚饭中的所有菜色后，解故绞尽脑汁，才终于让他又成功地挤出了一个问题。
何祏笑了笑，他依样画葫芦地慢吞吞跟在解故身边，问解故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解故想了想，撇眼看着前面伸过来的枝叶，振振有词，“因为我也这样，因为不喜欢吃菌类，就回回都借口说是过敏。再说了，感觉像你这样的吧，要真是过敏肯定直接就说了，既然你没有一开始就提，那就是不好意思，是怕被我知道你挑食？啧，你男朋友聪明吧？是不是相当地明察秋毫？~”
“嗯。”何祏把解故头顶那节长出来的枝叶抬高，笑着点了点头。
解故又想到了回来路上看到的那对情侣，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何老板。以前没喜欢什么人的时候总嫌弃那些谈个恋爱就要搞情侣同款的恶趣味，可真到自己了才发觉情侣款戳印盖章的真谛。他也想搞点和何老板的情侣款，也不是想显摆给谁看，但可以有个实物来清楚明白地印证，印证这两个英俊潇洒的大男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着想着，目光就从何老板的大长腿溜到了他的腰间，然后又从他宽阔的胸膛挪到了喉结下的领口。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鬼知道何祏为什么大夏天的还要雷打不动地穿西装两件套，会不会太正经了点？
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越看何祏越满意，想着如果自己以后哪天想改行卖衣服了，一定要让何老板做他的模特。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何祏的手腕，甚至还上手捏了捏，然后就听到头顶一道声音，含着笑，沉沉问他。
“喜欢？”
“？”
解故愣了愣，而后才意识到何祏是误会他看上了他的腕表。他松开手，轻轻摇了摇头。
“没，我不喜欢戴手表，嗯，准确来说是不习惯戴。我不习惯往身上戴东西，戴不住。”
“但你戴着挺好看的。”
两人走到了一处绿荫的拐角，这里枝条压得实，若在白天，许是个不透光的存在。解故站住了脚，他伸长双臂，开始一声不吭地整理头顶层叠的枝丫。
何祏手里抓了个空，他不解地看着解故的动作，问他怎么了。
“这儿太黑了，我收拾一下，很快。”
说完又老神在在地补了句宣传语——“这里是我家，环境靠大家”。
何祏笑而不语。他看了眼，这个地方太窄了，两人动作会施展不开效率不快，他便只好站在原地，看解故收拾。
解故言而有信，收拾得很快，只整理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就收回了手。他拿手背抹了抹脸，在何祏抬手拂去他头顶的碎枝的时候，让对方帮他从口袋里拿张纸。
他边擦手边说：“唉，灰尘有点大啊，你说等那只猫过来，它该不会天天往这儿扑吧？脏就算了，就怕这里这么密，找起来有难度啊。”
他说的是两个小时前，两人在公园散步时捡到的一只受伤的小猫。他们把小猫送去了宠物医院，因为它出现在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解故觉得他们和它有缘，便果断拍板，毅然决然地将它收入麾下。
“还没取名呢，取什么好呢？......”解故低着头，看何祏神情专注地一点一点地给他擦着手。
灵光乍现，解故倏然抬头，月光顺着刚整理出的缝隙洒下，映在他的眼里，华光璀璨。
他说：“要不就叫老线吧！千里姻缘一线牵，老来还是牵着线！怎么样，怎么样！”
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两只手紧密地牵在了一起，连灰尘都不剩。
何祏垂下头，那只空着的手于此刻松松地搭上解故的脑后，将月光也一顺牵进眼里。
他轻轻闭上眼，那十数年来去匆匆的光阴便碎成了星芒，消散在静谧的树间。树叶沙沙，这是仅盛月光的地盘，连风也溜不进。
他在月色朦胧中吻了他的少年，谁也没瞧见。
春晚秋凉，他们在盛夏中拥吻，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月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