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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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秦执上了马车，什么也没说，沉默着跟到了皇宫，燕王躺在床上，没醒。
皇帝来了，秦执就行礼，然后看着燕王。
一个随行的医师说：“草民路上给燕王殿下喂了些迷药，大约就快醒了。只是，燕王也许受了刺激，言谈举止颇不正常。”
他说得委婉，秦执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不正常，那不是疯了么？
燕王醒了，他茫然地盯着屋顶精致的房梁雕刻，莫名其妙地笑了。他看看皇帝，没行礼，看看秦执，也没什么反应。他举起手来不知道想要干什么，身一翻，掉下了床，他大笑着用手翻过身子，倚靠在窗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都往人堆里砸，砸枕头，甩被子。
太监们急急的当在皇帝和秦执身前，想要去控制住燕王，皇帝没下命令，又不敢。
终于，皇帝说：“去把他捆起来，先灌一碗迷药吧。”说完，转身走了。
小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制住了燕王，刚要喂药，秦执让他们等一会。
他和被捆住的燕王共处一室。
“嘿，四哥。”秦执笑起来，淡定的揽过燕王的肩，“你没死，真好，我现在又在上学了，天天都要背书，背得我头昏脑涨，我还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去玩呢，唉，没想到我现在玩不了了，还攒下钱了。”
燕王张口要咬他，秦执一下子没躲开，给他咬了一口，疼的一步跳起：“四哥你真是好牙口啊，够狠的。那我回了。”转而趴到燕王耳边，趁他又要张嘴咬人的那会子空档悄声说：“你放心着吧，贵妃的祭奠我记着呢，替你弄了，别客气。”
然后走了，没回头看，小太监进去给他灌了药，屋里安静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是贵妃的忌日，还有两天，记得的人估计也就那么几个了。当初贵妃死在冷宫里，悄无声息的，她那会被废了，没有位分，也没有葬礼，只是潦草了事。
燕王无处祭拜，死了的妃子不能让他下跪，那是不合规制的，他要祭拜，要披麻戴孝，得是给皇帝，给皇后，给天下苍生，不能是一个没名没分的罪臣之女。皇子不能到妃陵里去。
于是他只好设个牌位在自己府里，偷偷祭拜。秦执知道那牌位在哪。
宁涵泽本来是打算十月下旬结婚的，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结果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宁大人身在户部忙的要死，女方的亲眷也上了战场，于是又拖了，到如今也没个消息。
秦执不知道这事皇帝心里想怎么处理的，每日朝堂里都必要争论不休，打或和，秦执凭借他这几天硬啃章钦额外给他安排的几页史书，也知道但凡有战争，就必然有这个分歧了。
皇帝不动声色地瞧着，任由两拨人马吵得天昏地暗，太子倒和皇帝一条心，皇帝没问他，他也不表态，站在堂上仿佛能俯瞰整个朝堂里吵吵闹闹的官员。
太子有官职，他领中书令的职，虽然只是个挂名，但好歹有官服，所以他不像秦执只是个旁听的，旁听的基本不能发言，太子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参与讨论的，可惜此人太过谨慎，半步不肯多走，说了自己的观点也半点不与人争论，只会笑说：“小王见识浅薄，不过拙见而已。”
这是秦执旁听了这么多天，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太子叫穹，秦穹，字行谨。秦执已经许多次在心里感慨太子这字取的贴切了。
这天皇帝没保持缄默，他问秦穹：“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一躬身行礼，说：“儿臣以为，当以长公主为先，看看北狄口中的小股军队到底是私自行动，还是无中生有。”
皇帝眼里泛起隐隐笑意：“哦，私自行动如何？无中生有又如何？”
太子深深地躬下身子，回道：“私自行则捆其军交于狄，然后战，无中生有则收陇关，驱敌寇。”
不论那股军队从何而来，是真是假，太子都有他的观点，他想要战，他想让元盛打一场光鲜亮丽的打胜仗。
“何况什么也不清楚，一下子丢的城也不要了，到好像是求和一般。元盛不应当落到这种地步了才对。”太子又悠悠地说，“儿臣见识浅薄，也只敢猜测了。”
一时没人说话了，连主和的都没说话了。
皇帝登基以后，军队能打四方天下，自开国以来四境从没安稳过的邻国也安稳了，元盛能震慑四方，现下要朝着北狄西戎露了怯，过不了多久东夷南蛮也能在边界挑火。
才四年，皇帝着手管理军队也才四年，四年能建出一个什么样的军队呢？能在原本烂到骨子里的躯壳上装备上什么锋利的武器？
皇帝忽然笑了，嘴角轻轻地勾了勾：“既然这样，太子便着手此事吧。”皇帝挥挥手，贺公公的“退朝”二字便绕着诸位官员周身转了一圈。
秦执同其他人一起仪态端庄地走出殿门，然后仪态不端庄的往宫门跑。
太子在他身后，落他两步，太子出点声音，喊住了她：“五弟。”
秦执不得不停下来。
太子此时依旧很端庄，速度还不慢。
秦执行礼。
“我有一事想要托你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太子周身都有一股儒雅的气质，他的嗓音很好听，不柔，但很温和，“我想让你代我留守京城，我想去迎郭将军的尸骨。”
秦执脸差点垮了，这他是决不能说不愿意了，郭新舟为国战，最后也留在了陇关，死生不知，不过现在看来是死了的了。这要没人说还罢了，但凡提出来，谁也不好拒绝。
然而陇关还没收回，北狄和西戎各自分了一块。
要迎郭将军的尸骨，先要踏破陇关城池，驱逐外敌。
还得要他一个啥也不会的人留下防备什么事，因为太子不可能带走所有手下浩浩荡荡的张扬的去陇关。
秦执一瞬间脸色几乎扭曲了，秦穹实在没法装看不见，只好说：“……很为难么？”
“皇兄也知弟一窍不通，实在是担不起这责。”秦执不肯代太子留守京城，但很显然太子不想随意指派人去陇关，他于是脑子一转，飞快地说：“不如弟代皇兄前去陇关迎郭将军。”还能逃了国子监的课。
太子皱皱眉，随后一笑说：“那有劳了。此去路途遥远，五弟早些准备才好。我会向父皇说明此事。”
秦执说“好”，俩人分开，秦执冲出宫门，窜上马车。
今日朝堂本就讨论的热火朝天，比往常下朝晚了好些，太子还同他在宫内拉扯一番，拖了两柱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