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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伐代(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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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中燃着火堆,火堆上架着暖香炉,大概是怕血腥气味太熏人,香炉的香气闻着舒心静气,行军帐能做到这么讲究也只有天王帐了。慕容冲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香炉,便想到了栖凰宫,还是那般熟悉的味道。
“天王行军也要带上香炉?”疑惑的问道。
苻坚回过身,一身护裘武服塑身,显得英武非凡,霸气侧露,脸上却带着微笑,眼神含着温柔。
“香炉是侍从带的,今日才给你用上,想着往日你也喜欢这味道。”
慕容冲心想:我只是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罢了。眼神有意回避了苻坚那炽热的目光。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苻坚终于问出了正题,看着凤凰苍白憔悴的面容,却也不失破碎感的动人心魄。
慕容冲平静地说:“自然是随天王征战,难道忘了我如今的身份?只是我没有告知杨将军。”
自那日与慕容永交待妥善后,慕容冲便独自尾随北征大军,因着装一样,也没有引起注意。
“是怕我知道你?你可知私自入队也违反军规,立功不授。”苻坚严肃的说,到底是天王,赏罚分明。虽这样说着,但心里还是偏袒着他。“这次不一样,你以身护驾,功不可莫。当赏!”
说完以为慕容冲会激动雀跃,不想他淡淡的说:
“我的确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想出征是从军的职责所在,并未想过立什么功,当时只是危急,总不能让大秦失了天王。”
慕容冲的态度一时让苻坚尴尬,救驾这样的大功,居然不愿讨赏,为何还带着些许怨气,是怨我吗?
“天王说的没错,我是违了军规,那天王自己这么以身范险就是应当?”说完眼神幽怨得看着苻坚,看得他一时语塞。
原来是担心我,苻坚心里一阵感动,想来朝野上下没有人能劝阻自己,此时听了凤凰的话,心里觉得惭愧,又温情暖意的伸手握起凤凰的手说,
“为夫惭愧,害你中了箭,日后定当补偿,再不让你受苦。”说着,在手上轻轻一吻,“你好生养伤,暂时不宜行动。”说完走出大帐,去了议事帐布置军防大事,留下慕容冲独自静养。
“公子!你醒了?”一个侍从模样的小厮猛地进到帐中,慕容冲迷糊的双眼,未得看清面目。只见他兴高采烈得唤他“公子”,听来极其耳熟。待他走进一看,
“宋牙?”慕容冲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厮,原来是他往昔的贴身侍从宋牙。“原来是你,你怎么到这里的?”
“公子,我做梦也没想到能见到你,”宋牙激动的说,“我求娘娘替我说情,跟随天王出征,没想到天王真的准了,这不就见到公子了。”
难怪会带上香炉,果然是宋牙的作风,慕容冲暗自摇摇头,问道:
“阿姐怎么样,还好吗?”想着阿姐一个人留在宫中,孤苦无依,心中满是愧疚。
“娘娘挺好的,就是时常念起公子,公子在的时候尚有人说说话,唉,”宋牙叹了口气,“您走了,天王也不大来栖凤宫了,怪冷清的。”
“替我照顾好阿姐,日后定会有你的好处,我虽回不了宫里,只要天王的恩宠还在,自然差不了。”
慕容冲微微一笑,看着宋牙,随手掏出一锭碎金放到宋牙手里,
“给我讲讲宫里的事。”
宋牙贱兮兮的享受主子的宠爱,坐在塌下,滔滔不觉地说了起来。慕容冲谈谈地看着他说的绘声绘色,好像对这些宫中琐事并不在意,但又好像每一个字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深夜,议事帐中,苻坚坐在帐中,扫视着下面的贼人收押的画面,只见贼人身体健硕,目光凶戾,被五花大绑的跪在下面。
“你受何人指使?谋害天王。”杨定双面圆睁地瞪着那贼虏“快招!”
只见那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拒不答话。苻坚深索着眉头,听着。杨定有些急躁,提起软龙鞭就要抽下去,苻坚一抬手,制止,眼神犀利地盯着那贼人道:
“你这般勇猛无畏,不像寻常之辈,杀了你,孤觉得有些可惜。若你肯降,必然优待。”说完目不转精的观察着他。
贼人蔑视的一笑:“要杀要刮,快点儿,不必啰嗦。”
“哈哈……”苻坚一声大笑,胸有成竹的看着那贼人,“孤非但不杀你,还可放了你,回去告知你的部落首领刘库仁,孤很欣赏他。”
苻坚的一番话在坐的人都楞住了,杨定更是手足无措的拿的龙鞭疑惑的问“天王是要放人吗?”
“放人!”苻坚一声指令,贼人也懵了,不敢相信自己听道的话。“记住把我的话带回去。”
果然放了那彪悍的贼人,杨定不解的问:“天王为何要放了他,他可是要射杀您的贼人。”
苻坚气度沉稳的踱步,“一个小贼杀了固然解气,孤想得到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刘库仁,此人为代国护国将军,若能得此人,代国再无倚重之人。”
杨定恍然大悟,但又担心起来:“这样的人如何轻易为我大秦所有?”
“此事要严密筹划,不可妄动。”
苻坚说完离开帐中,来到天王帐外,看着烛火闪烁,一股柔软涌上心头。挑帘入账,见慕容冲静静躺在榻上熟睡,英气纤挑的五官配上白皙的肤色,一时难辨雌雄,任谁也会动心。
他为我挡了一箭,真心可见。苻坚怜爱看着凤凰,心中清楚即使出了宫,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以后的日子也未见得好过,一定要护得住凤凰便要有个正式官封。
慕容冲被脸上传来得气息惊扰,木然得睁开眼睛,正对上苻坚慈爱的眼神,瞬间看见他微红的脸峡,眼神闪躲,似乎是害羞般的不知所措。
“我….刚进来,见你睡得沉,没有打扰。”苻坚的老脸丢了一地,千军万马中都不曾眨一下眼的他,竟然禁不住凤凰一波秋水的凝望,实在是美人的威力太大了,但是美人并不自知。
慕容冲平静的起身,“不如让我回到士兵帐去吧。”说着便要下榻,苻坚一把扶住他,
“你就在这里养伤,哪也不要去,待伤势好转,孤派人送你回后方大营。”
“后方大营?为何?”慕容冲一脸惊讶,只是受了点轻伤,如何就要回去。“代国尚未征讨,我不能回去。”他以为苻坚这是嫌弃他了。
“回去,你且安心养好伤,孤对你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慕容冲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排挤在外吗?想着想着,心有不悦,
“天王若是不信我,我即刻就走,不必养伤了。”说着,用力起身,结果动到了箭伤,一声“啊”出口,又坐了回去。
“如何?动了伤口,便是要走也走不成了。这般气性,日后如何做掌管一方的太守,当真需要磨练。”
苻坚这一番话出口,慕容冲楞住了,想是自己听错了,太守?太守的确是坐镇一方的官员,可这与自己实在是太遥远。也曾经想过建功立业,从苻坚的手里讨一个官职,却没想到官至太守。
“天王说什么?太守?是不是冲儿听错了?”
“没错。孤已经决定,但此事暂且不要让别人知道,走露风声便不好办了。”苻坚眼神坚定的看着凤凰,这下慕容冲相信了,以他对苻坚的了解,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那我更不能回去了,无功无名授封官职,岂不授人非议,影响天王的声威。”慕容冲异常诚恳地看着苻坚,又忐忑地低下头,“只怕冲儿做不好,辜负了天王地信宠。”慕容冲很明白朝堂地人必定是横加阻拦者多,锋芒越胜越招嫉恨,他这般谦卑反得苻坚地爱护。
“你不必担忧,单凭你护驾有功就可受封,孤岂是怕人非议之人,日后的事也不必多虑。”说着,拉起他的手,难为情地说:“你在这里,孤怕不能专心应战,嗯?”
“我……”慕容冲一时语塞,看着苻坚春水般的眼波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躺下睡吧。”
两人共寝军帐,和衣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