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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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眼光不错
磕磕绊绊了大半晚上的音乐节，终于到了最后一关，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台下的观众们和明星们一齐大喊他的名字：沈靓。
他当之无愧，所有人都五体投地的认可，谁都没有半点不服气。
城市杀虫剂们总说殷璜的群众基础可怖，祸国殃民，却鲜少提及沈靓，以至于这万人瞩目的一幕，让主办方身型颤抖。
原来沈靓的影响力竟是这样大。
当事人却没有追随者们的兴奋，沈靓拿了奖杯，又放下，没有说话，也没有致辞。按照流程他要唱一首歌，主持人和颁奖嘉宾都识趣的离开，把舞台还给已经准备好的人。
他要唱今年最红的那首《万里无垠》。音乐起，他拿起麦克风放在嘴边，却张不开嘴，错过前两句歌词，他才接着唱下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冲他摆首的殷璜。
她说：不想唱，我们就走。
沈靓下意识笑了，头一次，他把《万里无垠》唱得豪情中不失温柔，不再是直来直往的钢筋铁骨，而是英雄也有软肋。
唱完前半段，歌曲进入过门期，人们闭着眼睛用心欣赏这一段了不得的古琴音，这段琴音为歌曲增色不少，据不完全统计，这段琴音做的铃声，已经是年度被下载次数最多的铃声。
慢慢的人们皱起眉头。因为音箱里传来不属于《万里无垠》，却来自同一个人的声音。
“……你让我替沈靓上场？那沈靓呢……他凭什么受这委屈……没有小动作？叫我怎么相信？那为什么我一走过你们就卷红毯呢？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太低劣了些……”
殷璜的声音断断续续，那是沈靓录下来，又特别处理过的，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在这个时候放出来，意义却非同小可。
“资本？这些年里演艺行业被你们资本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够吗？我管你是谁，左不过又是一个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有钱人，而我，是个你看不惯又干不掉的有钱人……既然有钱才有发言权，才有掌控权，那我就赚遍这边天下所有的钱，为需要的人代言。而这个‘需要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们这样的‘资本’。”
“……我不会挤开沈靓自己出场……”
沈靓没有再唱歌，直到最后一句再三重复的出现，他才以和声的方式加入曲中，算是回应殷璜这一句：如果只有一个压轴，只有一个最，像她不会挤开他一样，他甘愿让位。
音乐停，沈靓看向现场错愕的观众，目光落在无奈的看着他的殷璜身上，叹道：“这么好的女孩儿，我凭什么不喜欢？我又不是傻子。”
可殷璜的好，别人总看不到，还总要欺负她。
连他的喜欢，都成了别人攻击她的理由。
这让他难过。
“那你眼光真不错。”殷璜在台下喊了一句。
“不过嘛……”殷璜站起来，摊开手示意她的坦荡，道：“用你让？要王位我不会自己抢吗？”
沈靓笑了笑，果然，只有她是他的知音，只有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张名扬会被人追着明问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不过是因为他年轻，根基尚浅，因为殷璜让张名扬少走了许多弯路，也因为两人几乎同期，张名扬后来居上，隐隐有越过的势头，更因为人们想要抹杀殷璜存在过的痕迹。
英雄不问出处，总有一天，人们会忘记，他们很喜欢尊重的演员张名扬，在剧组里跑了无数龙套都无人问津，直到，他遇见殷璜。人们也不会知道扶着张名扬走过最坎坷这段路的经纪人，是卜琳。
同样的问题，没有人敢问沈靓，因为沈靓已经红了十余年，更因为……更因为在他和她之间，后来居上的，是她。
可那又怎样呢？
无知的人以为用殷璜这个小女孩儿替换他能打压他的尊严气焰，却忽略了殷璜的本事，她本身是有资格问鼎王座的，而他，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她让出的那首歌。
然而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他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够了。至于挑拨离间，如殷璜所言，手段太低劣。
“早知道你听见了，早就回去了，”殷璜没好气道：“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走。”沈靓一扫先前郁闷，放下手中的麦克风跳下舞台，追着牵手离去的两个人。
他要回去，一刻也不想停留。
也许因为是殷璜的出道日，或者因为是殷璜的出道纪念日，反正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相比网上的世界，音乐节几度失控的现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件了。
自从蝗虫研究协会会长预告了□□、搜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相应报道上。接到报案的各派出所也都很给力，这一晚上，全网都是逮捕公告。
只是大家始终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明明花齐等人都发声了，张名扬不能上线，还有孙导代发，可男助理呢？
正是应了那句“重压之下必有反抗”，蝗虫研究协会会长的一系列操作，带来的后果就是，城市杀虫剂去了大半，城市圣母们开始发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不是事”，之类的论调，一夜之间如异军突起，甚至有人浑水摸鱼道：“这种力度和强度，是不是恰好就从侧面证明了什么呢？”
一时间，男助理的发言，成了关键。
因为只有他失踪了，因为所有被涉及的人当中只有他是普通人，他只是在殷璜身边工作，没有任何利益价值，他才是真正的小人物代表。
有人开始在网上扒男助理。
以人肉的方式。
还真让大家发现不少古怪的消息。
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了异常。
殷璜的男助理，也曾一度上过热搜，网上有迹可循，可人们发现他的名字忽然成了不可说，他的图片是裂开的，只在“男助理”这个词条下偶尔能看到他曾经跟在殷璜身边的身影。并且很快，这里也没有了。
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销声匿迹了。
“？？？？”
人们不淡定了。
与其说是消失了，不如说是有人刻意为之。
到底谁在捂嘴？在掩饰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
忽然之间，网上静默了。没有人八卦，没有人磕CP，也没有人说话闲聊，像是突然人人自危的紧张起来，可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敢就是不敢，像是预见危险的本能回避。
这恐怖的氛围，让人窒息。
殷璜和卜琳的私信都挤爆了，然而众人皆知，殷璜只和蝗虫对话，解蝗虫们的惑，但是有规矩，于是代表们集齐问题整理过后，全部集中发给蝗虫研究协会会长。以往都是他牵头，大家都很信任他。
可这一次，他没发言，也没有回复。
这就更诡异了。
就这么被无名的阴霾笼罩了两日两夜，所有人都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蝗虫研究协会会长才发了一条消息：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这一条消息很快上的热搜，因为几乎是同时，全网充斥着同一条新闻，所有的官方黑头像发布：十二月三十日，最后一名卧底惨遭杀害，“云涌行动”宣告失败。
配图是六张黑白登记照，照片下方简单记载了生平，最后一张赫然写着张峰铁。
他的登记照，不像网上那些抓拍那么低调，不咧着白牙笑的时候，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帅气。
网友们先是懵了，反应过来什么，去百度百科“张峰铁”时，才恍然，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在捂嘴。
“张峰铁，21岁，响应‘云涌行动’召集，于8月13日申请并正式归队，11月2日第三批次投入阵营开启任务，12月28日因意外暴露身份，12月30日凌晨生命信息停止，无遗体。”
“云涌行动”是什么，官方没有明说，大家都不知道，可大家知道这条消息的意思，原本任务即将完成，胜利在望，可是张峰铁身份暴露了。
他的身份怎么暴露的呢？因意外是个什么意外呢？
看着日期，所有人都默了。
这就是互联网时代。
那天夜里，有多少人搜索过张峰铁？又有多少人搜索过男助理？几天前那些一闪而过的人肉贴，人们津津乐道的扒皮贴，打地鼠一样不知道在跟什么较劲儿对抗，捂一次嘴重新发一次的人们，都沉默了。
原来，这几天的阴霾，是真的在阴霾。
是张峰铁的死亡阴霾。
只是他们不知道。
而每一个搜过他的信息的人，都是杀害他的刽子手。
即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月三日，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殷璜站在阳光下，看着张愈停稳车，走到自己面前，她忽然记起一年前，他说：“你看他咋样？免费实习，不包吃住，自带车辆。他实在不做人了，打死不用赔偿。”
张峰铁咧着一口白牙前前后后的奔走，帮她搬家。
那时候她还在嫌弃他，而他已经不敢跟她对视。所以她总看他垂着眼睑，明明比她高，脑门却总低着。
“我哥……”
“理解。”殷璜摆手示意不用说了，中年失独的痛，别人说不得什么，更何况张峰铁本就是老来子，张治结婚晚，带大了弟弟才有的儿子，张峰铁出生的时候，张治两口子正值事业高峰期，没空管孩子，张愈又把张峰铁当儿子一手带大……她转身将张愈让进屋，张峰铁住她这儿后，再没回过家，还偷偷摸摸的把常用的喜欢的都搬来了。他的遗物，除了国家返还的那些，都在她这儿。
更何况现在全网都在传八月初殷璜回国那天，在机场的那场答蝗虫问中，变装过的张峰铁问殷璜“喜欢什么样的人”，而后泪流满面的视频。
所有人都说，所以他回去了。
因为，殷璜说：“上进的，干净的，有才华的，认真的，努力的，乖的，听话的，有正义感的，于国于家有用的人。”
因为殷璜说：“我喜欢认真负责的，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我喜欢自信的对自己有正确认识的人，我喜欢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的人。”
张峰铁的房间，殷璜没进过，半年没住人，落了些灰尘。说是来收拾遗物，走进房里，张愈发现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些许衣物外，这房间里全是殷璜，张峰铁收的海报，剪裁的杂志切页，周边代言，各种人偶娃娃都有一整排……
“这些……”
“我处理吧。”殷璜接话。他没跟她要过什么，只要了这间房，她都答应给他留着了，哪儿会容不下里面的东西。
“好。”张愈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装起来，看着笔记本旁的泥人娃娃，显然，那是张峰铁专门找师傅订制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所以摆在手边。
“这个我拿去。”
“你哥看到要封杀我了。”
“……”张愈收手，是的，他哥会，也有能力。
“我眼光……”张愈想了想，没忍住还是说道：“我眼光也很好的。”
“？”
“你安心。还有，别太难过。”张愈低声道，转身往外走。
“这话也给你。”殷璜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安慰，道：“节哀。”
两人错开的瞬间，殷璜照旧抬手，在他的臂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张愈回头，两人都没说话，却似都说了很多。张愈颔首，立掌示意不用送，径自离开。
活着的人，日子总要继续。
还活着，那就还要做有用的人。
因为……她喜欢那样的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 5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