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种一棵大树》达不了思思

5、第 5 章

　　五、奈何桥边
　　“明白明白，她太突出了。”另一个应和道：“虽然那个词不对，可她确实太，鹤立鸡群了。”
　　“没错，”第三位说：“什么叫一个团呢？就是大家都差不多，合起来才是满分，可你一个人已经……我这是在夸你。”
　　“谢谢？”殷璜得了机会说话。
　　“那你是同意我们的建议了？”第四位导师立刻抓住话头。只要她点头，那淘汰她就顺理成章，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以为现在该评价我刚刚的表演，并给我打分。”殷璜又是一笑，轻而易举的绕过这个明坑，道：“所以……我是满分吗？我很高兴。”
　　“……”
　　满分吗？怎么可以？！可现在否定岂不是自打嘴巴？台上一阵静默，四个人谁都没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是他们被绕进去了！
　　旁边坐着等待结果的八个选手也错愕不已，鹤立鸡群？这帮老家伙，说谁是鸡呢？
　　这回台下观众倒是先反应过来，一听见满分，立刻爆发出欢呼尖叫，所有人都在喊“满分，殷璜满分”！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样。

　　淘汰，那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满分，当然，也不会真的给她满分。
　　虽然现在反口很打脸，但导师们到底都是老演员了，活得久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打脸。人生在世，没有不打脸，只有哪一次更疼，哪一次最刻骨铭心。
　　打分结束后，一位导师煞有介事的解释道：“匠气太重，少了些活灵活现的真实感。”
　　算是给他们没有给殷璜满分一个合理解释。
　　只是这解释过于此地无银了。
　　？？？
　　不活灵活现？那你们擦什么眼泪？没有真实感？那大家在感动什么？把谁当白痴耍呢？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服众。台下的粉丝当场闹起来，当然不能同意！怎么可能默许这样的晃点？把谁的尊严当狗屎踩呢？顿时，指责声四起，险些掀了演播厅的顶子，差点收不了尾。
　　“闹什么！”关键时刻，还是殷璜站出来，压制住为自己冲锋的粉丝们。
　　这，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没有人讨厌被维护，殷璜也高兴有人维护自己。但是相比像个废物一样被护在身后，殷璜更喜欢统揽全局，她更喜欢追随者听话。
　　不说像追随母亲的将士们，指哪儿打哪儿，至少要跟她同气连枝，信任她的选择。
　　无关对错。
　　而是——她。
　　她道：“谁都知道我不是科班的！我就是业余水平！现在导师说我匠气重，那不就等于在我夸专业吗？”
　　特别骄傲。
　　“你们在不满什么？没见过这么夸人的，还不许人家别具一格独树一帜了？还是说其实你们觉得我没进步，我不专业？上升懂不懂？真给我满分了，我还唱不唱啊？导师们这是在为我着想，给我制造进步的空间！”
　　特别生气。
　　“？？？”还能这样？
　　“！！！”原来如此！
　　这是真的吗？导师们真的这么好心？
　　粉丝们的疑惑原本充斥整个演播厅，也沾满社交平台，可殷璜说得肯定，还一本正经，就像她真的就是那么想的一样，由不得他们不信。
　　而这一回不仅粉丝们被殷璜搞得不知所措，连吃瓜的路人们都被她带偏，竟然一改事不关己的旁观姿态，开始纷纷夸起她懂事，夸导师们专业，更是把节目组吹得正直无私，只差送票投选年度最佳综艺了！
　　？？？发生了什么？
　　连我们也跟着火了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簇红星，带火一片”吗？
　　导师们面面相觑，看向殷璜时，眼神都诡异的变了。都是站过舞台的人，谁不想要关注？谁不想翻红？谁不想重回巅峰？可现在他们谁都不敢刷微博，也不敢发声，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撑不起那么高的帽子。
　　“谢谢各位导师，我会继续努力的！”殷璜再接再厉，给出最后一击。她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人送上刑台，就像要眼看着他们被凌迟一般。
　　“这……”几位导师恍然明白，被架着烤了，脸色都是一变。不过为时已晚，因为他们已经错过了澄清的机会，眼下，他们只得颔首附和殷璜的说法，才能继续戴着这顶他们已经不想再戴、却不得不继续戴着的高帽子。
　　“真是后生可畏！”
　　“前途不可限量！”
　　“殷璜，我，我们都看好你。”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

　　殷璜风头无两，春风得意，旁人就没那么开心了，随着元明华见风使舵，不少人也看出门道，开始重新酌量该如何处理自己与殷璜之间的关系，只是无论怎么处，都少不得看另一个人的脸色。
　　导师打分后，根据排名，五名已经安全的选手分别是三号姚芳，五号明玉，七号柳芳，八号张白玉，以及十号殷璜。正是第一轮集体舞蹈时没有出现状况的几个人。根据赛制，五人坐在安全席，紧张忐忑的旁观另外几人角逐。
　　她们分别是被撞倒的六号刘菲，被扯了外衣的一号白兰，被四号杨柳叠罗汉压在地板的二号徐菲。不一会儿的功夫，在营造的紧张氛围下，一号白兰以最高票数安全，成为今晚第六位安全者。而四人当中票数最低的四号，在看到大屏幕的瞬间色变，情绪激动喷发前，被工作人员带离直播现场。
　　转眼只余下刘菲与徐菲二人。
　　一名导师开玩笑说，玉兰芳菲必有菲。
　　台上台下嬉笑一片。
　　殷璜无心看这样拙劣的表演，却架不住镜头总扫过来，不仅如此，白兰落座后，更是直接对她吹胡子瞪眼。
　　“？？？？？”
　　一个候补的，得意什么？
　　台上刘菲和徐菲分别拉票表演后，就开始现场网络投票。不一会儿，结果也出来了，听见主持人念徐菲的名字，白兰嗤笑一声蠢货，看向身边的人。
　　明玉快速翻了个白眼，把白兰瞪回去。
　　两人的交流迅猛且避人耳目，却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待主持人宣布下周成团夜，再淘汰两名选手后，七位候选人纷纷起立，各自心事重重的走向后台。
　　还有一周的时间。
　　而如今，这个女团选秀节目已经一改先前没有水花的边缘状况，这次直播的千万网络投票数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关注度狂升。以前节目组可不敢公布网络投票数，怕尴尬了自己。现在么，就算还要淘汰两个，只有五人成团，选手们却更加积极了。
　　即便被淘汰，能留下一次舞台，抓住一次机会就是一次机会。

　　别人摩拳擦掌，争分夺秒的准备最后一战，宿舍楼里，殷璜的寝室里，却空无一人。应上级要求来找人的袁明华，在门外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拿出手机看着监控上的黑屏，念了声该死，没想到藏得那么隐秘的摄像头，竟然被发现并处理了。
　　殷璜人呢？
　　这种关键时刻，她居然不在训练室也不在寝室？
　　果真是翅膀硬了！袁明华恨得直咬牙，却无可奈何，愤怒的拍手中的文件，转身离开。
　　被诅咒的人打了个喷嚏，捂着口鼻对面前正在解说的男人颔首，以示歉意。
　　见对方停下，她道：“也就是说，让我演个往女主后背插刀的好朋友。”说着，她看向带自己过来的年轻人。
　　一脸我可以没意见，你过意得去就行的好说话样子。
　　眼底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插，插刀？”年轻人结巴了，尴尬的冲殷璜笑，这怎么可以？！想到小黄，不是，是殷璜。想到殷璜这些日子的表现，以及她主动联系自己，并以追究的口吻问他角色的事情时的样子，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什么都没做，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害怕！
　　还不由自主的，就想讨好她。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爱上她了，而且是爱惨了她，才会这么不像自己了。
　　她肯定不满意这样的角色，他忙拉着矮胖的男人小声道：“叔，亲叔，我可夸了海口……”
　　殷璜不打扰他们说话，趁机观察拍摄现场，工作人员正在做准备工作，从导演到道具所有人都在忙碌。
　　《奈何桥边》是个热IP，讲一个被灭族的妖王利用神爱上神，最后打动无情的神，双双坠入轮回道，最终修成正果的故事。故事虽然老套，架不住原作红，原著红，读者基础广，原文还未完结，就已经卖了剧作权。电视剧早已筹备并开拍，编剧选用了专改仙侠爽文的那位，导演是第三代仙侠偶像剧导演，男主女主也是大花流量，总而言之，是个强强联手的预定经典爆剧。
　　这样的团队都不能留下时代印记，成为一代经典，那就没有经典可言了。
　　这么大的制作，当然轮不到一个黑料满屏、女团选秀尚未成功的比赛选手来参一脚，得一个角色。
　　但这不是……有路子么。
　　殷璜瞟一眼皱着眉头打量自己的男人，只做不知。年轻人叫张峰铁，据说是个富二代，那天非说自己生日，又说是上官玉璜的粉丝，硬拉她去吃饭，夸下海口，说他叔是制片人，要个小配角分分钟的事。并以此为由，理直气壮的给她灌酒。
　　然后，上官玉璜死了。
　　独孤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人。
　　这不，虽说是酒桌上的醉话，明明当不得真，但殷璜依旧准时联系，并要求他兑现许诺来了。
　　脸面？
　　那是什么狗屁。
　　皇族长大的她，天生就会的正是：向着目标前进，只看结果，不望过程。
　　至于过程比结果重要什么的，其实都是给予那些不能横跨阶层者的安慰之词。
　　那个看起来并没有比张峰铁年长多少，却被称为亲叔的男人，叫张愈，西装笔挺，带着无框眼镜，像个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他确实是个成功人士，因为近这几年的热门爆剧都有他的手笔，是业内有名的金手指。
　　殷璜原本没想贪心，她只打算拿回他许诺的、她应得的东西而已。不过来到剧组，看见张峰铁和张愈说话的亲昵态度，殷璜才发现，张峰铁的家里还真有矿。
　　那……自然不能只要个可有可无的插刀角色。
　　不然岂不是亏了？！

　　“演过戏吗？”张愈冲殷璜勾手指，问。
　　“叔，殷璜可以学！”张峰铁立刻道，他对殷璜心有余悸，不敢让殷璜“过来”，自从接到她追究的电话，他不止一次想嘲笑她傻天真，却从来没有成功过，事实证明，天真的傻子是他自己，而他……在她面前怂得像他□□里的鸡儿，根本不敢动。
　　倒是不后悔那晚的大胆举动，其实在他心底隐隐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张峰铁赶紧挽着张愈的胳膊，拽着他往殷璜身边走。眨眼间，二人已经站到殷璜面前。
　　“没实践过。”殷璜道：“只看了些书。”
　　“那可不行。”张愈嘲道：“看看书就会演戏的话，还要老师干什么。”
　　“师父向来只能领进门。”殷璜道：“修行还得看个人。”
　　“你——”张愈被噎了，有点不痛快，瞅着殷璜似乎要看穿这古怪的小姑娘，好一会儿才道：“可你连门都没见过。”
　　“书中自有颜如玉。”殷璜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头对张愈笑，笑容甜美，笑意却不达眼底，更不遮掩眼底的凶残：“读了书却什么都得不到的，是蠢货。”
　　她像变了个人，一点都不似先前模样。
　　“！”张愈恼羞成怒，像是被人当面捅了一刀，这死丫头说谁蠢货呢？！
　　殷璜却在对方暴怒前敛起眼底的冷意，一改态度，笑道：“我演绿茶闺蜜，大材小用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