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号》榭临

1、起

　　?“我耳边只余银河的风声。”

　　“下雪了。”俞森把手从口袋拿出来，把手探到伞外，试图接住一片冰凉。

　　“夏天。”黎洺看着离俞森不远处的小卖部，小孩子们挤在冰柜旁挑选喜欢的雪糕。

　　俞森被旁边温暖的灯光吸引，停下了脚步——那是他跟黎洺高中时常常光顾的咖啡店“Aquamarine”。

　　为了不挡住路人，他靠边站了一些，拿手机拍下了雪景，心里带着小欣喜将照片发送了出去，扬起嘴角进了Aquamarine。

　　“滴滴。”手机顺理成章地震动起来。黎洺看见俞森又坐在最里面靠着钢琴的位置，点了一份巧克力华夫饼和榴莲千层。

　　他一点都没变，跟上一秒的秋天一样。

　　?“如果重来一次，他会收到，时空的讯号吗？”

　　黎洺从轨迹上跳了下去，降落在他租住在高中旁边的复式楼里。此时身上的白色短T变成了白色衬衫加卡其色的针织毛衣，他这才想起来没有回俞森的消息——虽然他不用动脑子也能猜到是什么。

　　Forest：没想到会下雪诶！
　　Forest：[图片]

　　以上聊天记录是黎洺的想象。

　　因为当他眼睛里带着根本掩饰不住的开心，打开手机时……

　　手机屏幕显示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烧水壶不合时宜发出了叫喊，壶口吐起泡泡。黎洺这才从神游中惊醒，按下按钮停止加热，又跳上轨迹，打开手机。

　　Forest：想你了，来见我吗？[位置]

　　笨蛋……

　　黎洺冷漠的表情在银河里被聊天界面的白色冷光照得更加无情。

　　然后他突然低下头，蓬松乌黑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跳下轨迹，降落在一个下着初雪的春天。

　　再抬头时，暖黄色的灯光透过Aquamarine的玻璃柔软地覆上他——这个刚从死寂之处过来的异乡人的脸上。

　　俞森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见了那个穿着风衣的男孩。

　　他站在雪中，没有带伞，肩膀上也没有落雪，只是静静地看着里面，与特定的人对视。

　　两个人的眼里，都是春光。

　　?“他的梨涡真的很可爱。”

　　黎洺迈进Aquamarine，暖气扑面而来，他的鼻尖因为温差有些湿润发红。

　　俞森坐在沙发上摇摇摆摆，看着黎洺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过来，坐定身子接过了他脱下的风衣。

　　“你多陪陪我嘛。”俞森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显得人更加年轻，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已经快三十的人了。

　　“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撒娇的语气。”黎洺抬手把俞森梨涡上的巧克力酱揩下来，又若无其事地舔了舔手指，那湿纸巾擦了擦，顺手把榴莲千层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接过正好出现在身后的服务员拿出的菜单，点了两杯玛琪雅朵咖啡。

　　俞森看着他一气呵成的模样，啧啧几声，向他身后的人调侃：“没吓着你吧？”

　　身后的服务员小姐从看见那个“总裁”给对面“大学生”揩巧克力酱起眼皮就一个劲发颤，面部表情一言难尽。她秉着职业素养说：“没关系先生，我们老板说如果遇见您们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

　　俞森已经开始笑了，黎洺便疑惑道：“你见过我们？”

　　“没有的先生，但我们老板在员工培训时就过说如果见到一个总裁和大学生坐在9号桌，无论如何保持冷静。”

　　“我不行了……”俞森笑得直不起来，“陆霖他学我！”

　　黎洺这才想起这个梗，也没憋住笑，靠在椅背上笑个没停。

　　俞森看着黎洺笑，自己却又收敛起笑来，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静静地望着灯光下那个笑起来就像暖炉一样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