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蘑菇塔本塔

9、第 9 章

　　第二天醒来，手机上显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姜浩的，有陈霖的，有公婆的，还有妈妈的。于思一惊，难道姜浩已经告诉爸妈了？看来是真的打算离婚了。

　　于思苦涩地一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只听到电话那头妈妈急切地问道：

　　“于思，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和陌生男子住了一周？”她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是陌生男子，他是我的朋友。”于思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住到人家那里去？”妈妈继续追问。

　　“我现在这个地方太吵了晚上睡不着，他那里条件好些，就想去那里凑合住下。”于思赶忙解释，只敢挑些无伤大雅的理由。

　　“我就说嘛，你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妈妈似乎被说服了，却让于思更觉得羞愧。

　　“你知道你婆婆是怎么说我的吗？她半夜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家没有家教，养出了一个品行恶劣，不知羞耻的女儿。”妈妈带着哭腔继续说，“我的女儿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妈妈，对不起，是女儿不孝，让你遭人非议。于思也默默流泪。她恨自己不该如此轻率，也恨姜浩，分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偏偏要把父母牵扯进来。

　　“你一定要和姜浩好好解释清楚，别因为误会伤了和气。你俩都在国外，父母照顾不到，别让我们担心。”妈妈继续说。

　　“嗯。”于思不置可否地应承下来，挂了电话，拨通了姜浩的号码。

　　“你和父母说了？”于思质问道。

　　“是啊，你敢做还不敢承认吗？”姜浩怒气冲冲地反问道。

　　“我们之间的事情，自己都还没理清楚，为什么要告诉爸妈？”于思也很生气，“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吗？”

　　姜浩沉默了。他的确很生气，但是过了一夜渐渐冷静下来后，回忆起和于思的点点滴滴，凭什么他俩犯错，却要他承担后果，要让他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他俩倒是双宿双飞了，可怜的自己就该孤苦一生？想到这里，他赶紧否定，“不是的。”

　　“可爸妈都知道了，这要如何收场？”

　　听到于思的控诉，姜浩方知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可是木已成舟，不知要如何补救。

　　“你要是想离婚，我们今天就去。”于思赌气说道。

　　姜浩赶忙解释：“不，不是的，谁叫你昨晚上抛下我自己走了呢？我越想越难过，又不知道要和谁说，只好打电话给爸妈。”他也后悔自己这冲动的行为。

　　尽管如此，之后的几天，于思天天接到妈妈的电话。一边安慰她，一边旁敲侧击地询问情况。她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索性就和她摊牌：“妈妈，他是XX大学的那个男生。”

　　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母女俩心照不宣，虽然大学的时候，于思从来没和她说自己交了男朋友，但妈妈从她平时的种种表现，也推测出他俩的关系，更别说有几年的冬天，过年时还会收到那个城市寄来的年货。没想到这个男生也在美国。

　　“原来是他啊！”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催于思和姜浩复合，反而问起陈霖的情况，“他怎么也在美国？”

　　“他知道我出国后，也就跟过来了。”于思言简意赅，意思却简单明了。

　　“那也是个好男生……”妈妈有些犹疑，不知道如何接话，便问了问陈霖的具体情况。

　　于思没想到妈妈这么开明，看来想要和陈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两人都在国外，虽然还是会有阻力，但肯定要比在国内容易一些。想到这里，她开始认真考虑和陈霖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到这个时候，她却反而放不下姜浩，那个让人心疼的阳光大男孩。

　　想到他俩一起在植物园喂天鹅，两人拿着个白馒头，把天鹅们耍得团团转，飞到东飞到西，那样简单快乐。想到他俩一起去南京游玩，于思偷偷拿了块小石头，正享受着那份刺激感，却被姜浩逮到，严肃批评她不该偷东西，硬是替她买下了一大包毫无用处的石头，那时候的他是那样耿直。想到他俩一起去昆明游玩，姜浩在火车上静静地看着她入睡，那种心动痴迷的模样。想到他们一起在大山包里，追着野鹤奔跑时肆意妄为的模样。想到他第一次亲她时脸红笨拙的样子，想到毕业收拾行李时，他放在书柜里那个早就发霉的橘子皮。想到出国读书时，他开四小时车，风尘仆仆只为和她待一晚，想到他下了班还要辅导她功课时疲惫的样子，想到他为了和她在一个城市，不惜辞掉心仪的工作时的不舍。

　　她突然好难过，什么时候，好好的生活变成了现在的一团乱麻。这一切的一切，把她折磨得夜不能寐，筋疲力尽。

　　想到这里，她毅然决然地拨通了陈霖的电话：

　　“陈霖，每次和你在一起，开始的时候有多开心，结果就有多痛苦。“于思平静地说道，“这次也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来联系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好像每次都是我念念不忘地主动联系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于思低声抽泣起来。

　　陈霖没有回答，他心痛至极，这次是真的要失去于思了吗？他的鼻尖酸涩，压抑着心痛，缓缓说道：“于思，对不起。为我带给你的一切，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都对不起。”

　　“嗯，从我们认识到现在，算算已经十年了。我们之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陈霖没有回答。他的内心疯狂地叫嚣着，不要，不要，但只滚动了下喉咙，什么也没说。

　　“那再见了，再也不见了。”于思抑制着哭腔，声音细不可闻。

　　“嗯。”陈霖默默地承受着，从来，他都是那个被动接受的人。

　　听着电话那头沉静的呼吸声，于思再也控制不住，挂了电话放声哭成了泪人。

　　生活，看似没变，于思和姜浩，依旧是对恩爱的夫妻。但一切又都变了。两人答应再也不提这件事，陈霖这个名字，成了永远不能提起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