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不见欢喜

4、chapter4

　　谈羽家的花园有个秋千，梁尔殷扯了扯粗麻绳，确认结实后才坐在上面。

　　“在国内还适应吗？”杨栌细声询问道。

　　“适应，你跟爸爸早点回来就更好了。”梁尔殷晃着腿，体会着景城的夜晚。

　　杨栌笑她小孩子心性，“现在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你是住在陈家老宅吗？”

　　“我现在在外面，陈骁南他朋友弄了个party，他带我来玩。我没住老宅，跟陈骁南住一起。”

　　杨栌微微皱眉，“就你们两个人吗？”

　　梁尔殷嗯了声。

　　“但是还是不太方便，我记得我们家在市中心有也有一套房，我改天找人打扫干净，你……”

　　“妈，我不敢一个人住。”

　　杨栌顿了下，叹了声气，“我倒忘了这茬，那你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反锁。性方面的教育妈妈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梁尔殷拍了拍热热的脸蛋，小声嗫嚅：“知道啦。”

　　“那妈妈不打扰你了，和朋友去玩吧。”

　　挂了电话，梁尔殷没急着回去，坐着发了会儿呆。以前学古诗和文言文，每每讲到思念亲人，她都不太能感同身受。而如今，她忽然能理解古人为什么总是哀愁。

　　今晚的月亮很圆，她伸直手臂去抓，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笑声。

　　她猛的转过头，就看见陈骁南倚着大门，手腕上还挂了个塑料袋，他眉眼带笑，朝她勾勾手指。

　　梁尔殷撇撇嘴，“我才不过来，我又不是小狗狗。”

　　陈骁南缓慢的朝她走去，“我是小狗狗行了吧。”

　　“本来就是。”她抿着唇偷笑，“袋子里是什么啊？”

　　她这么一问，陈骁南将口袋藏在身后，“不告诉你，谁让你刚刚骂我。”

　　“你怎么比我还幼稚。”

　　“嗯，跟你学的。”他逗着她玩，指尖勾着塑料袋递到她面前，“吃点糖，幼稚鬼。”

　　梁尔殷挑了颗草莓味的，“谁给的呀？我刚刚都没有看见。”

　　“我抢吴恒的。”

　　这句话莫名戳中小姑娘的笑点，她双眼弯弯，“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南霸了，你也太坏了吧。”

　　陈骁南盯着她的笑颜，挑眉，“我这是为了谁？”

　　“哼！我才不信你是为了我。”梁尔殷嘴里塞着糖，含糊不清的说。

　　“去玩吗？”

　　“嗯？你想走啦？”梁尔殷从秋千上下来，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肢。

　　陈骁南移开目光，盯着前方的树，“你想去我们就去，不想去也可以留在这里。”

　　“去去去！”梁尔殷怕他反悔，挽住他胳膊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陈骁南垂下眼看她，“他们是我的好朋友，而你是我的人，我都没说，他们也不会说的。”

　　“我们去逛超市吧，你家太单调了，我可以买点东西回去装饰一下吗？”梁尔殷眨巴眨巴大眼睛，很乖，很可爱。

　　陈骁南情不自禁的捏了下她的脸蛋，“走吧，带你去宜家。”

　　宜家离桂圆也就一千米的距离，两人走路去的。路上，梁尔殷一连吃了三颗棒棒糖，准备吃第四颗时，陈骁南不让了。“晚上吃太多糖会长蛀牙的。”

　　“不会，我早就换过牙了。”

　　陈骁南似笑非笑的地盯着她。梁尔殷讪讪的收回手。

　　进入宜家，梁尔殷还有点感慨，“在美国晚上我都不敢出门。”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国？”陈骁南对购物兴致不高，粗略的看了圈。

　　“起码还要个两三年。”相比他的不感兴趣，梁尔殷则非常高兴。不一会儿就看中了一张矮桌。纯白色的，面积也不怎么大，最多用来摆个装饰物。

　　陈骁南猜她接下来会挑花瓶。

　　果不其然。

　　“陈骁南，你觉得哪个好看？”梁尔殷指着面前两个白花瓶，一时间犹豫不定。

　　陈骁南看了眼，半天才开口：“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有的，你看这上面的花纹是不同的，底座也不同，一个是圆形，另一个则有点偏向椭圆形。还有一个不同就是，圆的这个是象牙白，而椭圆这个是珍珠白。”她讲得很认真，不过陈骁南没听进去多少，关顾着看她了。

　　“观察的这么仔细？”

　　梁尔殷笑了笑，“我从小学画画的，画画很注重细节。”

　　“准备干这行？”陈骁南对画画不感兴趣，他喜欢滑板和极限运动。

　　“嗯，不过，宣禾中学的特长班和普通文化班是一起上课的吗？”梁尔殷最后还是选了珍珠白的那个椭圆花瓶。

　　“是一起上课的。”陈骁南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爷爷应该把你和我安排在一个班。”

　　“不太想和你一个班。”

　　“你说什么？”他双手插兜，语气不太美好：“不想和我一起玩？”

　　“不是。”梁尔殷认真的想了想，给他回答：“你这样的，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昨天在你房间的玻璃展示柜里面看你的奖杯，奖牌，奖状和证书几乎都是一等奖。陈骁南，你简直就是青春剧里的男主角，而男主角身边的女孩子，会被很多人羡慕，被很多人嫉妒。”

　　“不知道你能不能懂。”

　　陈骁南眼皮子一跳，“懂什么？”

　　“被很多人喜欢的人喜欢上，可能是不幸的开始。”

　　他的沉默，在梁尔殷的预料之中。

　　“你不能否定我。陈骁南，这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她叹了声气，“气氛都不美好了。”她拉着他去了下一个区域，看着不同形状的猫抓板，突然心血来潮，“我们养只猫吧？”

　　陈骁南摇头，“养不了，我对猫毛和狗毛过敏。”

　　“那就不养。”

　　鉴于时间有点晚，所以陈骁南打电话让赵叔来接。

　　车后座放了两个抱枕，梁尔殷拿了个抱在怀里，整个人放松下来又开始犯困。

　　“我也不属猪啊，怎么这么爱睡觉。”她嘟嚷一声，歪头靠着车窗，闭上眼休息。

　　车里很安静，陈骁南将车窗降下一点，风呼啸着刮过，他先是看了眼旁边的人，接着又把窗户关上。

　　——被很多人喜欢的人喜欢上，可能是不幸的开始

　　——你不能否定我。陈骁南，这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从她说完这两句话到现在，他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

　　出神间，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又顺着玻璃滑落，窗外的风景突然模糊起来。

　　“小少爷，到了。”

　　“谢谢赵叔，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好嘞。”

　　车子熄火后，陈骁南挪了挪，靠近梁尔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醒醒，到了。”

　　“嗯……”梁尔殷没睡熟，她揉了揉眼，表情有点呆。她望向窗外，“都下雨了。”

　　“回去再睡。”陈骁南从后挡风玻璃拿起雨伞，“只有一把，我们凑合用，走我这边下。”

　　他刚打开车门，风夹着雨吹来，淋在胳膊上，凉飕飕的。他蹙了下眉，转身挡住倾斜的雨，“下来吧，有点凉。”

　　车的底盘有点高，梁尔殷今天穿的新鞋，每一步都很小心。来到伞下，一直往他身上靠。

　　陈骁南手臂蹭着她的手臂，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

　　“梁尔殷，别蹭我。”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梁尔殷就想逗逗他，脸蛋在胳膊上蹭了几下，“我就要烦你。”

　　“胆子挺大。”

　　“你能拿我怎么样？”

　　陈骁南笑了声，语气玩味：“亲你？”

　　这下轮到梁尔殷不自在了。她耳根一热，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你，你这人……流氓！”说完，她冲进雨里，脚下水花四溅。

　　盯着少女窈窕的背影，陈骁南舔了舔唇角，哑然失笑。

　　像只猫一样。

　　回屋换了鞋，梁尔殷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才揉着脑袋去二楼。陈骁南跟在她身后，在她打开他卧室门之前，先一步拦住她的手，“你卧室收拾好了，去看看吧。”

　　“真的？”梁尔殷眼睛一亮，连忙打开隔壁的房门。床单被罩果真已经铺好了，温柔的珊瑚粉，看上去十分温馨。她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草莓熊拿出来摆在床头，满意的勾起唇。

　　陈骁南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这么满意？”他手里还拿着一条数据线，中午梁尔殷放他房间里的。

　　“谢谢。”从他手里接过数据线，她又盯着他的手多看了两眼，“你手真好看。”

　　陈骁南转身回自己房间，走时还不忘客套一下，“你的手也不错。”

　　简单洗漱完后，她躺在床上，刷了阵短视频后便关灯睡觉。她想，今天这么高兴，就算做梦也是好梦。

　　可她想错了。

　　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一会是下水道的老鼠，一会是书桌里的死兔子，最后，所有奇怪的场景消失。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远处有一小片亮光。她朝亮光走去，发现一扇铁窗，窗后是一个男人的脸。

　　梁尔殷霎时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后背直冒冷汗。

　　她掀开身上的空调被，无力的打开灯。整个房间明亮起来，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打开行李箱，摸出夹层的小药瓶，吞了一颗安眠药后直接躺在地板上，伸手挡在眼前。

　　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回到床上继续睡。

　　翌日。

　　九点半，陈骁南准时被闹钟吵醒。他翻了个身，脸埋在毯子里，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闹钟。烦人的铃声安静后，他又赖了会才起床。

　　扯掉充电线，他打开手机，一小时前老爷子打了电话过来。他睡觉喜欢调静音，所以没听到。

　　他洗漱好后，才不慌不忙的回过去。

　　“爷爷。”

　　“哼！这个点才起床，最好的时间都被你浪费了。一天之际在于晨，以后少赖床，起早点。”

　　陈骁南清了清嗓子，给他回道：“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从小赖到现在，浪费了那么多个早晨 ，不还是稳居第一。”

　　老爷子一噎，不想和他争论。

　　“殷殷呢？”

　　陈骁南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在走廊朝一楼望了眼，没见着人。

　　“估计还在睡。”

　　“你以为人家是你啊？不想和你说话，挂了。”

　　“脾气还挺大。”陈骁南去了一楼，推开厨房的玻璃门，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个饭团加热，又顺手抽了盒酸奶。

　　他对吃的没什么概念，饿了就点外卖或者随便吃点速食类的东西，但现在多了个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给老爷子发微信。

　　XNnnnn：【爷爷，宋姨什么时候回来？】

　　他给老爷子的备注是老顽固。

　　老顽固：【她儿媳妇还在坐月子，估计还有一阵子。问这个干嘛？】

　　XNnnnn：【想要个会做饭的。】

　　老顽固：【直接让岑姨过来吧，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就说给你请个阿姨照顾你，假模假样的说不要。现在打脸了吧。】

　　陈骁南回了个好后退出微信，点进游戏。

　　饭团也在这个时候热好。

　　他先是解决早餐后才开始匹配。玩了一局后觉得无趣，准备退出去时谈羽邀请他了。

　　他顺势点进去。

　　“今天起得这么早？还以为你要睡到十二点。”他揉了揉鼻子，左手撑着脑袋。

　　“你昨天走了都不说一声，太不地道了。”

　　陈骁南笑了声，没应。

　　后面吴恒，翟耀，赵子辉也进来了，人数够了谈羽点了匹配。

　　陈骁南：“我打辅助。”

　　吴恒：“那太好了，射手让给我。”

　　其余三人的位置没变。

　　“怎么突然想着玩辅助了？”选英雄期间，谈羽随口问了句。

　　“想玩就玩。赵子辉，ban盲僧。”

　　“好嘞。”

　　开局后，陈骁南跟着吴恒走下路。朋友一起打游戏的好处就是容易配合。

　　吴恒：“看我carry全场。”

　　翟耀：“上路来支援。”

　　最后的MVP是吴恒。

　　“还来吗？”赵子辉问。

　　“不来了，你们玩，我有点事。”陈骁南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直接退了游戏。

　　十一点半，陈骁南完成作业，发现梁尔殷还没起床。

　　他正准备敲门时门开了。

　　梁尔殷看见他，怔了怔，随即恢复自然。

　　“早。”

　　“……”

　　“中午了。”

　　“哦，午好。”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像树懒一样朝浴室走去。

　　可爱鬼。

　　洗漱完下到一楼，梁尔殷还在揉眼睛。突然间发现沙发上坐着的妇女，愣了愣。她准备喊陈骁南，又没看见人。她摸了摸鼻子，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陈骁南朋友？”

　　“哈哈哈，你这姑娘，会说话。”岑姨乐呵呵的，“我是你们陈爷爷安排来照顾你们的，还没吃午饭吧。”

　　“嗯。”她尴尬的笑了下。早饭也没吃呢。

　　“我刚刚买了菜，过来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弄。”

　　梁尔殷跟着她去厨房，“阿姨，我怎么称呼你呀？”

　　“小南喊我岑姨，你也这么喊吧。不过我是山字头的那个cen。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梁尔殷。你字去掉单人旁，殷勤的殷。”梁尔殷对岑姨莫名的有好感，主要还是因为奶奶离开得早的原因。

　　“看看吃什么。”岑姨已经把乱七八糟的速食面饭团摆放好，剩下的就是新鲜的蔬菜。

　　“西红柿鸡蛋汤，麻婆豆腐。可以吗？”

　　岑姨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可以啊。殷殷可真乖，岑姨再给你弄个糖醋排骨。”

　　“谢谢岑姨。”

　　“岑姨，我想吃酸菜鱼。”陈骁南的出现，打断两人的互动。

　　“我这也没买鱼，要不晚上吧？”

　　“嗯。”

　　接着她就钻进厨房忙碌了。

　　梁尔殷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梁尔殷，浴室全是你的头发。”陈骁南在她旁边坐下。

　　“正常啦，女孩子都要掉头发，幸好我发量多。”说着，她还捋了下自己的头发。

　　这点陈骁南赞同。昨晚睡觉时，他发现枕头上也有几根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