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陪十五做康复训练 ...
-
石之屏与风啸天在石桌边相对而坐。
石之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风啸天，将风啸天的模样认真瞧了一遍。
风啸天今日一身玄色劲装，外披一件银灰色披风。
面容如斧劈刀削，下颌线刚硬，整个人方正刚毅，不怒自威。
眉浓如墨，斜飞入鬓，一双漆黑眼瞳如有精光射出，一看就精气神凝于一身。
他坐在对面，身形宽厚，脊背挺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不愧是北地养出的大丈夫。
石之屏向来对这样的人物敬意有加，亲近不足。
只是，没想到，“石之屏”和这样的人自小就有羁绊。
这是他避不开的欠债。
石之屏认真看风啸天的时候，风啸天也在打量他。
风啸天看着面前苍白俊美的沉稳男人，很难想象，这是当年乖巧纯良的小屏。
‘小屏’这个呼唤在他心里冒出，嘴上说的却是：
“我可以叫你‘之屏’吗？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你。”
石之屏看得出来，风啸天其实刚才想叫他“小屏”的，只是谨慎忍住了。
他点头：“风盟主随意。”
一个称呼罢了，没有必要刻意冷淡。
他如此反应，却叫风啸天眼里升起几分喜悦和亲近。
风啸天说话向来豪爽直接，现在却犹豫再三，仔细思量着道：
“之屏…微微上次的事，是我思虑不周，太仓促了，我没想到会那样……”
“可能有人了，以为你和一门绝世武功有关，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不放心你，不如和我一道去风家。”
“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风啸天最后一句承诺很重，他的话几乎是明示了。
石之屏礼貌性一笑：“多谢风盟主。只是，不用了。”
风啸天的眼里有很多话急着吐露，但是都被石之屏接下来的话堵死。
“我并不怕他们。要来就来吧。你觉得今日的我，会怕这些事吗？”
“我这般年纪，至今名声不显，一无所成，是我什么都没做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吗？风盟主，我亦有我要走的路。”
“你的好意，我已经记下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至此，你大可以放心了。”
“我也愿风盟主潇洒自在，平安顺遂，安宁喜乐。”
石之屏后面说得极有情谊，这确实是他对风啸天的真心祝福。
风啸天内心强大，实力强大，并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和照顾，所以，他唯有祝福而已。
风啸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话可以说了。
石之屏的话也相当直白了。
就差说“我有计划，我有实力，别管我，你好好过吧”了。
风啸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之屏，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只是怕你受伤。”
“我希望，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想起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石之屏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
石之屏已经这么说了，风啸天已经没法劝了。
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叔叔婶婶的……在我家，我怕他人因贪欲而打扰他们，所以我就把他们和我爹一起带回风家了，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若有空，就来看看吧。”
石之屏手指微蜷，他没想到那墓是空的。
毕竟不久前才补全的世界设定，他也不可能去挖开坟墓。
这对“石之屏”而言，确实是一件大事。
自己理应前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去的。多谢。”
风啸天很想多陪曾经的小屏坐一会儿，可是面对此刻的石之屏，他却不适合说太多了。
他看着石之屏，沉默着，如星空般的眼睛，将石之屏笼罩其中。
石之屏也不催促他，只是眼神移开，虚虚地落在旁边。
一阵风吹来，石之屏下意识握拳抵住唇。
风啸天惊觉，连忙起身。
“夜里寒，你快回房吧。我这就告辞了。”
石之屏只是觉得喉咙有些痒，到底没咳嗽。
他起身点了点头：“风盟主，恕不远送了。”
风啸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阔步离开。
石之屏看了风啸天的背影两秒，才转身缓缓回房。
其实，也没有想得那么麻烦。一个念头从石之屏的脑海里冒出来。
他之前总觉得风啸天这笔债实在难还，他总担心自己会卷入更深的感情负债中。
但风啸天并没有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
反而对方靠近，给他一种沉稳可靠的安全感。
石之屏觉察到自己的放松，眉眼舒缓开来。
当晚，他分别去看望了凌介之、幽十三和幽十五，也是为让他们放心。
之后，他便安心入睡了。
……
第二天，石之屏让凌介之给幽十五检查一下，看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凌介之说可以练习恢复了，不过不能太久。
感到疼痛就必须停下来。
石之屏很高兴，陪着幽十五做康复训练。
“很好，就是这样。”
石之屏一手稳稳托住幽十五的肘部，另一手轻扶其后心。
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呵护之意不加掩饰。
鼓励的声音比往日更柔和，缓慢地引导着幽十五。
两人顺着平路一步步相伴而行。
幽十五抿着唇，神色冷静，克制着自己稳着重心走路。
然而，他搭在石之屏臂弯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暴露了他的心情。
“疼么？”石之屏跟他不时确认着。
幽十五摇头。
很快，他的额角就沁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是急的，还是脚上疼的。
当幽十五终于独立站稳，谢绝他的搀扶，石之屏脸上露出暖融融的欣慰。
他没有惊扰幽十五，只是慢慢陪着对方前进。
他还记得幽十五之前的绝望，想要放弃一切。
可现在，幽十五眼中涌出热切的希望，没有比这一幕更令他欣慰的了。
这种欣慰不止涉及幽十五。
他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迎来新生。
这便是他奔走的意义。
幽十三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眼里没有嫉妒，反而有一丝淡淡宁静的喜悦。
幽十五能重新站起来，很好。
看到前辈一如既往，用自己的光把他人照亮，也很好。
他的心也一点点暖了起来，如同被那无形的光芒所浸染。
能见证这样的温柔，本身已是一种馈赠。
从幽冥殿出来，在前辈身边，接触到的皆是暖阳。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凌介之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切。
幽十五的希望，石之屏的温柔，幽十三的与有荣焉。
石之屏总有种魔力，让身边的人变得柔软。
自己又何尝不是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呢？
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满心满意地被石之屏身上的光吸引。
他痴迷于石之屏。
痴迷于对方本身的惊才艳艳。
痴迷于对方对自己的温柔。
也痴迷于对方如山间明月，清辉并非独照，而能沐浴众生。
……
“顾儿，可以了。休息一会儿，之后再试。”
石之屏觉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扶住幽十五的手臂。
幽十五很听劝，点了点头。
石之屏搀着他走了回去。
幽十五坐回轮椅，看着自己的脚腕，有些怔忪。
石之屏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
过了一会儿，幽十五才抬起头。
“前辈，谢谢您。”
石之屏拿出手帕来，为他擦着额上的汗。
“顾儿，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幽十五嘴唇动了动：“我明白了。”
前辈总是这样，让他无话可说。
只是他的内心，越来越觉得亏欠。
他抬手触碰石之屏的手：“前辈，我自己来。”
石之屏没有勉强，任由幽十五从自己手里抽过手帕。
他自然地收回手，没有再说什么话。
只是眼中还带着喜悦的暖意。
之后，石之屏就待在小院里。
时而帮幽十五做康复训练，时而安静地小憩。
时光走得很慢，好像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
第二天早上，凤天歌就回来了。
他敲开石之屏的房门，为石之屏献上了一束还很新鲜的浅色野花。
“天歌，你从哪儿带来的花？”
石之屏并非为冬日有花而奇怪，而是好奇这野花出自哪里。
凤天歌应该不会顺手在路边采花给他的。
一定是凤天歌去了某个地方，所以这花才有了特殊意义。
凤天歌将花放到石之屏手心，语气很缱绻地笑着道：
“山上顺路采的，觉得好看，就想着给你。”
石之屏早已过了因被人送花而尴尬的年纪，他自然地捧起花，还低头嗅了嗅。
然后，他才抬头，对凤天歌笑道：
“谢谢天歌，它很可爱，还有淡淡的香味。是很美丽的礼物。”
石之屏没有辜负这束花的存在和死亡，他很认真地对凤天歌的心意作出感谢。
凤天歌看着他，有些痴了。
石之屏抱花的自然，低头嗅花的温柔，和认真回应的神态，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面前这个人，好像从不会忽视别人的每一缕好意。
认真地对待万物，也认真对待每一个发出善意的人。
哪怕这善意细若游丝，轻若鹅毛。
就是这样，他这样的人才会被深深地吸引。
一旦沾上，就再也松不了手。
是光啊。
可以触碰到的、真实的、温暖的光。
凤天歌伸出手，将石之屏抱住。
他带来的花，被夹在两人的胸口间。
“之屏，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
如此突兀的表白，让石之屏短暂一愣。
他又很快恢复如常，抬手拍拍凤天歌的背，轻轻笑道：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他无法做出承诺和回应，所以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若是别的，他一定会认真地回应的。
凤天歌没有意识到石之屏这回答的简单。
他沉浸在鼻尖独属于石之屏的气息里。
只希望这一刻更久些。
石之屏也不催他，由着他任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陪十五做康复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