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尖锐的尖（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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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从边际卷起火，太阳的光辉似乎也要被掠夺。
烧成一片红意，已无法分清到底是东方还是西方更灼眼。
已经失去刀尖的长柄戳在一人喉头，压着他仰起脑袋。
握着刀柄尾端的手指修长，却染着烫眼的血红。
啪嗒。啪嗒。
血珠从凸起的指骨上滑落。
“偷东西？”少年发丝凌乱，左右袖口上都落了一层掺着鲜红的灰。
“没没没有……”男人握着背包的双手一松，背包立马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沈尖是昨天晚上抵达S城的。
不比苏芒幸运，作为一个成年不久尚在读书的高三生，他不会开汽车，也没有找到自行车或者电动车。
所以出城的时候，沈尖骑着一辆三轮上了高速。
收费站的道闸有一半开着，他走的是其中之一。
选择S城，沈尖自有一番考量。
根据对各个城市的了解，沈尖认为S城基地最有可能投入许多人力物力培养应对丧尸危机的尖兵。
据他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二次异化的丧尸对人类的威胁主要体现在它的无预兆特性上。
移动无声、吞噬无声、静止时也无声。
也就是说，如果人类没有提前发现异化丧尸，那么便很有可能被突然袭击，死得毫无预兆、不明不白。
就算提前发现，想要从二次异化的丧尸手下逃生，也不容易。
它们通过地表震频、气流明显波动与剧烈声响来寻找目标。
沈尖自己都搞不懂震频要怎么同步，他顶多比常人多憋会儿气。
而一般人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呼吸完全无法自控，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此沈尖能活下来，完全靠的是一股子狠劲。
以暴制暴，丧尸死了，他也就不用躲了。
这办法只有一个缺点。
比较费刀。
不过……沈尖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没想过板砖也可以。
想到少女，再看眼前这个吓到快厥过去的男人，沈尖轻啧了声。
偷东西的时候胆子那么大，被根铁棍子指着就歇菜了。
这也太……
他单手拎起地上的背包甩到肩上，左肩背上有伤，拉扯触碰间痛得他皱眉。
走到街口，在一道白影晃眼而过时，来不及思考，沈尖先把手里长柄杵了出去。
一闪。
子弹从他眼前穿过。
沈尖停步。
被他戳了一棍的丧尸砰然倒下。
是有人补上了第二枪。
“小孩反应挺快啊？”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上前来，睨他一眼说。
沈尖没有答话，他耸耸鼻尖，对小孩这个称呼不是很高兴。
男人顾左顾右没什么发现，才将枪插回枪套，把帽子一正，朝他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
他咧嘴一笑：“我是咱们S城基地救援队的，别看长得脸嫩，哥都快三十了。”
沈尖一顿，目光闪烁着再去看他的脸。
如他所说，这脸长得确实够年轻，他不说沈尖只当他比自己大个两三岁。古铜色的皮肤并不使他显得憨厚，反倒和他那双灵动的眼相得益彰，格外机灵活气。
“信了吧？你看我刚拿枪的样子也不能蒙你来着不是？”男人眨眨眼，“我们车上有医疗兵，让他给你包扎包扎，你这伤放不得。”
沈尖的防备在男人眼中一览无余，可他自认伪装良好。
确定不是作伪，沈尖俯身去捡刚刚脱手后掉在地上的长柄，男人拽住他的手：“别拿那个了，沾了脓液，待会儿流你手上，你这手就毁了，咱不差这一个的。想要回头哥去别处给你再整。”
沈尖闷不吭声地收回手，被男人揽过肩带回皮卡边。
男人拉开后座车门：“东子，喏。”
坐在车里的韩东瞥眼一瞧，精神了：“好家伙，这怎么弄的？上来先！”
男人把沈尖往里推了推：“我们医疗兵，你叫东子哥就行，我坐你前头。”
沈尖没动，韩东拧眉吓唬他说：“你再磨蹭会儿就该直接挖肉了！”
后厢里的女人探头：“放心上，弄脏了东子洗，没人敢说你，后面有孩子老人呢，你这伤硬往后凑得给他们吓出病来不可。”
沈尖这才抬起腿往车里迈。
关上门，听见韩东嘀咕着：“咋这么闷呢这孩子。”
他抿抿唇，当没听见。
驾驶座的人发动皮卡，问他：“怎么弄的？”
沈尖低头看着从指缝渗落到地垫上的血：“和人打架被砍的。”
“嚯！厉害啊小子，怎么打起来的？”副驾驶说。
“他们问我刀哪儿来的，我说我不知道。”沈尖如实相告。
“……这回答是挺猛的。”韩东说。
副驾驶说：“你告诉他们不就完了，没必要打起来嘛，受点伤还是小事，万一动静大碰上丧尸——”
沈尖：“碰上了。”
副驾驶：“……”
沈尖：“然后我逃出来了。”
韩东：“……”
其实没那么简单，沈尖伸手钻进兜里，摸着盛有胡椒粉的小罐子——如果没有它，恐怕自己身上的伤还要再重不止一倍。
漫长又短暂的沉默里，主驾驶的声音与之前提问时无异：“你说你不知道，是实话？”
“实话。”
“所以，你的刀不是在这找的，你不是S城人？”
“我是F城人。”
“F城？？”韩东坐直看他，“……你多大？”
“十八。”
“乖乖，这么小。”副驾驶咋舌，“那你怎么到S城来了？”
沈尖沉默了会，韩东替他说：“F城现在乱嘛，二次异化不就是最先从F城开始的？”
副驾驶说：“多大点儿的孩子，整这么莽？F城再没防备整顿整顿还能保不住大部分人？”
“边上挨着A城，他们不去分杯羹你觉得正常？”
“这倒是没毛病——那小孩你怎么过来的？你们有人一起？走散了？”
“没，我会开三轮。”沈尖摸了下鼻子，不自在地别开眼。
“……三轮好啊，三轮好啊！”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副驾驶说。
大概看不下去他们没话找话的尴尬样，主驾驶又问：“家里人呢？”
沈尖摇摇头：“家里没人。”
主驾驶：“路上就你一个人？”
“对。”
“挺好，衣服脱了看看伤吧。”
主驾驶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饶是自认神思敏捷如沈尖也懵了瞬。
韩东抱着医疗箱，屁股一挪凑到沈尖边上，拍拍他没受伤的右肩：“脱吧！”
副驾驶也打趣道：“害羞可以转过去。”
沈尖板着脸转身对着后座车窗脱掉运动服外套和短袖，露出背上尚未凝血的几道刀伤。
未及深可见骨，却也触目惊心。
从肩顶到背部，都还向外泊泊流着血，衬着少年人清瘦的背脊，像是山谷中的溪流。
他从始至终挺直着背，顶着这样的伤，面不改色、神情正常地和他们交谈。
韩东之前只看见沈尖未拉紧拉链的领口白短袖绽出的点点红花，没想到下面会是这样杂乱、深浅不一的刀伤。
这说明那些砍他的人下手不知轻重。
哪怕只是对着一名尚显青涩的少年人。
其实这种伤放在他们身上不算什么，但这个小孩才十八岁啊？那和他们怎么能一样呢？
这么大的孩子，很多都还是父母祖辈的掌中宝，生怕磕碎了含化了。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伤才对。
他低头开医疗箱，借机缓和情绪，语气略显沉重，破天荒的：“会疼，忍着点。”
“诶哟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无情东子也知道心疼小孩了？”
“滚。”
副驾驶手搭在椅背上，半转过脸：“我看你就是差别对待，咱说前头那妹妹的时候，你那脸冻得都能结冰渣子了，和波姐有得一拼。再看看现在哈，怎么？找到传承衣钵的人了，铁汉化为绕指柔是吧？”
“滚你丫的，不会用别乱用。能一样吗？那女孩是眼里没人，咱这——你叫什么来着？”韩东一边聊着，一边给沈尖上药。
沈尖咬得唇尽失血色，闻言松了齿：“沈尖，尖锐的尖。”
“好名字！！”副驾驶竖了个大拇指，“尖端、尖子，都是排头的，咱们要做就做第一！真是好名字！”
韩东：“你那嘴一天到晚逮着机会就停不住。话说回去，你看人沈尖，临危不惧、坚韧勇敢，和那女孩比比，俩能一样吗？”
“我懒得理你，你就是戴有色眼镜看人，回头等着波姐拉练吧你！”
“嘁，这时候不说我是医疗兵了？张永昌你真是好样的。”
……
苏芒和茜茜在一个胡同弯角吃晚饭。
茜茜吃的大麦面包，苏芒吃压缩饼干。
“阿芒姐姐，茜茜想上厕所。”茜茜面包吃了一半，抱着喝干净的矿泉水瓶问苏芒，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个要求有些为难苏芒，她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补充，“可以吗？”
苏芒用夹子别住面包包装放进背包，拿过她手里的空瓶子放到地上，背上包站起来。
“阿芒姐姐……”苏芒没回答，茜茜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一遍。
但苏芒很快垂眼，向她伸出手：“不是说上厕所？走呗。”
茜茜霎时开怀。
车钥匙在苏芒兜里，她一手拿起竖放靠墙的柴刀，一手牵住茜茜，向巷子里的店铺走去。
上厕所没花多长时间，两人出来时，临走到门边，苏芒拽紧茜茜往后拉了拉，俯身提醒茜茜嘘声。
一阵对话声传来。
“这车怎么停在这个地方？”
“车垫不太烫，应该才停不久。”
“往边上退退，等人回来。”
那群人在往周围分散。
那辆电瓶车被她们停在Z字形弯口，分散总体只有两个方向。
苏芒可以带着茜茜躲进柜台里，但那并不是百分百保险，万一有人发现，就会将她们封入死路。
而现在跑出去避不开人，苏芒以一敌多，生机也是险中求。
要靠蹲守别人来求生存的，她不信还会讲几分道理。
苏芒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尖锐的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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