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异世军校文[丧尸]》林德

20、高速路上

　　小女孩已经独自在那个衣柜里待了两三天了，面对贸然出现的苏芒，即使明白是苏芒拯救了她，她也依然心存犹豫与害怕。

　　她不知道苏芒是谁，也不知道苏芒会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苏芒蓦地顿住，身体里凝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僵滞的思维也陡然冲破自怨的束缚。

　　——至少她保住了这个孩子。

　　她伸出双手，握住小女孩的，如同握住一团希望的火焰。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此，苏芒心中已有模糊猜测。

　　“奶奶把我放进衣柜里，告诉我，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饿了先吃鸡蛋再吃柿饼……直到有人回来。”
　　“院子里的鸡都死掉了，姐姐，是因为我吗？”

　　小女孩眼神清澈。
　　她对于死亡的概念还不清晰，只懵懵懂懂地察觉到情况很不好。

　　苏芒摇了摇她的小手，摇头说：“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你。”
　　“鸡没有人喂，本来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和你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女孩低下头：“我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还有大家了吗？”

　　“那我不是也一样？”
　　“但只要你相信，他们就会在天上一直陪伴着你。以后每天晚上，你对着星星说话，他们都会听到的。”

　　苏芒右手翻转，竖起小指在她眼下晃了晃：“以后我和你一起，你来做我的家人，我们拉钩，可以吗？”

　　她很认真地听苏芒缓慢吐字，像是要把苏芒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到脑子里。
　　等到苏芒说完，她很慢很慢地伸出右手，小指微弯扣住苏芒。

　　“姐姐，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大概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吧。”苏芒用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记得你叫茜茜。”

　　“那姐姐呢？”
　　她仰起脸，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苏芒。

　　“苏芒，芒种的芒，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你就是阿芒姐姐啊！”她睫毛扑闪，双眼亮晶晶的。
　　这个认知似乎为她带来了突破天际的盛大喜悦，晦气一扫而空，“爷爷说阿芒姐姐是最聪明最坚韧的人，会有大出息，人人都喜欢她！”

　　苏芒微怔。

　　“我想见阿芒姐姐很久很久了，爷爷说姐姐很忙，直到下个月才能有时间和大家玩，我扳着手指头算了好久也算不明白，爷爷口中的下个月究竟是多少天……”
　　她声音渐渐微弱，末了头一歪，靠着副驾驶座的车门睡着了。

　　她这两天大概没睡过安稳觉，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神经一松懈下来，就成了困意的俘虏。

　　苏芒脱下身上的黑色运动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替她把碎发撩开，露出那张脏兮兮却清秀的脸蛋。

　　同名原主是被爱浇灌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受剧情影响，原本该成为一个很好很幸福的人。

　　苏芒不是她，苏芒做不到像她那样讨人喜欢，也不需要有人喜欢自己。

　　但茜茜需要一个温暖的成长环境。

　　苏芒手肘支在车窗边撑着额头，右手握着方向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方向盘上。

　　远处天空深邃，幽深的蓝像极了黑。

　　苏芒瞳孔中映着一闪一闪的星，从极盛到极暗淡，复又烧起一簇火红，从东方滚滚而升。

　　“……阿芒姐姐？”

　　苏芒直起身：“睡得好吗？我知道车上可能不太舒服，等过两天，过两天我带你到——”

　　茜茜把手从外套里拿出来，抓住她的右手腕。
　　苏芒瞬间断了声。

　　“阿芒姐姐，我没事，这里比衣柜里舒服很多了。谢谢阿芒姐姐的衣服。”

　　一觉醒来，茜茜又对她客客气气的，而苏芒也正为如何与她相处焦头烂额。

　　问就是没带过五岁小孩。

　　茜茜的手缩了回去。
　　似乎刚刚只是听出苏芒话语之中暗含的紧张，所以下意识地安抚。

　　这么一打断，苏芒不得不重新寻找话题的切入点。

　　“茜茜你……饿吗？”

　　茜茜眼睛一眨一眨：“有一点点，还有点想喝水。”

　　苏芒松了口气，要是她不饿也不渴，苏芒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出新的问题。

　　拿起放在主副驾驶座之间的背包，里面剩下的面包和巧克力，苏芒全都拿出来塞到茜茜手里。茜茜手小拿不住，“啪叽”“啪叽”接连掉到腿上。
　　三瓶矿泉水也被苏芒毫不犹豫地塞到副驾驶座的手套箱里。

　　“你先吃，不够再告诉我。”苏芒把只剩下压缩饼干这一种干粮的背包拉上。

　　茜茜呆呆地注视着手里和腿上的东西，都是她没吃过的，而且都是她亲手放进背包里的。

　　她知道这就是全部。

　　“阿芒姐姐……茜茜吃不了这么多。”她小声说。

　　“没事，吃不完你就放前面那个箱子里，想吃的时候再拿。”苏芒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完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茜茜愣愣地撕开一小块巧克力，咬了小小一口。

　　好甜！又甜又软！

　　苏芒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随口问：“好吃吗？”

　　“好吃！”茜茜狂点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你喜欢吃甜的？”

　　“对呀，奶奶说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好。”一提到奶奶，她咧开的嘴又撇了下去。

　　苏芒却忽略她的情绪变化：“嗯，我不太喜欢吃甜的，夏天很热，它很容易化，不能久放，所以就拜托茜茜帮我都吃了吧。”

　　“诶？？”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还没让她的唇扬起，就又迟疑不定地顿住，“……可是甜的吃多了，奶奶说牙齿会疼。”

　　“不吃的你也可以放到前面那个箱子里，会化得慢一点。”

　　茜茜似懂非懂：“好哦。”

　　“茜茜，你之前见过怪物吗？”苏芒试探着问。

　　从茜茜的反应看，她像是只听过声响，没有目睹过丧尸伤人的恐怖画面。

　　茜茜果然冲她摇了摇头。

　　“那你不久前见到了，害怕吗？”

　　茜茜的关注点随着她的问题偏移，整张脸伴随着思考和回忆皱巴起来。

　　“它们……”她似乎有些纠结该怎么表达。
　　“长得都很奇怪。”

　　“那就是不害怕？”

　　“嗯，不害怕！”

　　人类的恐惧大都来自未知，而小孩是一张白纸，除非见过极具冲击力的血腥扭曲场面，否则一件新鲜的已知事物恐怕很难令他们感到恐惧。

　　单从这点来看，成年人的胆子有时还比不过稚童。

　　“那待会儿我开车，你要是感觉无聊，就数一数我们的车子甩开了多少只怪物，好不好？”

　　“阿芒姐姐，我只会从一数到三十，超过三十怎么办呀？”

　　“只数那种长满泡泡的。”

　　茜茜清楚了：“好！”

　　“出发。”苏芒驱车驶向高速公路。

　　敢这么教一个五岁的孩子，她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不过也没人会说她做得不对。
　　茜茜迟早都会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与其避而不谈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说个明白。

　　苏芒看了眼油表，心里估算剩下的油只能确保她进入S城，比起加油，找一辆新车可能更加实际。

　　压缩饼干对她来说撑两天足够，但那是在不计算茜茜的前提下。

　　她不可能留茜茜一个人在车上，自己去补充物资。

　　可是带着茜茜，对她的体力要求就更高了。

　　太弱了。
　　苏芒不知第多少次感叹道。

　　光是抱着茜茜跑了几百米，她的手臂就胀痛半夜。

　　苏芒蹙着眉心，一边开车一边思忖着该怎么解决为好。

　　到达首个服务区，茜茜巴在窗边，感受到汽车停止行驶，回头说：“阿芒姐姐，只有两只。”

　　高速公路上驾驶员很少会开着车窗，相对来说异化几率更小。二次异化苏芒仍然一知半解，她猜测必须基于丧尸，而不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

　　因此在高速公路上大概率不会遇到丧尸，行驶时苏芒难得片刻平静。

　　服务区内就要打上问号了。

　　加油站服务员、小卖部收费员、暂时停留的旅客……都有可能发生异化，进而二次异化。

　　在这种情况下，最要紧的问题还不是茜茜，而是苏芒缺少一件趁手的武器。

　　板砖和汽油都被她用掉了，现在是真的两手空空。

　　要获得武器必须离开车内，可没有武器如何自保？

　　这是个悖论。

　　茜茜只看见阿芒姐姐听完她的话朝她笑了笑就陷入沉思，像是遇到了什么揪心的麻烦，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得出答案，娟细长眉拧成结。

　　“阿芒姐姐，你在想什么啊？”

　　苏芒握住手动挡，沉默数秒：“茜茜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会！”茜茜急道。
　　“爷爷说过阿芒姐姐做事最妥当了！”

　　苏芒没有回应茜茜这句夸奖的话，她重新启动汽车，回到主道上。

　　——先进S城再说。

　　“茜茜，如果你觉得我开得太快害怕，要告诉我。”考虑到她的存在，苏芒连提速都放缓许多。

　　“才没有！”茜茜说，“阿芒姐姐你再开快一点！”

　　苏芒可不会去分辨她是玩笑还是真心，只要说出口，那就没有收回去的机会了。

　　车速骤然升高，茜茜抓着车门控制横梁，左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苏芒瞥见，有点哭笑不得。
　　“没事，可以出声。”

　　“哇——好好玩！”

　　苏芒眉尾一扬，有些意料之外。

　　按照这个速度，她们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进入S城了。

　　如果一切真的这么顺利的话。

　　……

　　望见前方的黑点，苏芒霍然减速。

　　但本身车速够快，距离还是在迅速缩小，苏芒很快就看清了那是一辆横停在路中间的车。

　　车旁边还有几个人，将原本畅通的道路占了个七七八八。

　　苏芒的车缓行靠近。

　　她看清那群人手里拿着砍刀，显然不会是末世爆发前就在高速路上的人。

　　他们向车边围靠，逼停了苏芒的车。

　　有人拿刀柄敲了敲她的窗户。
　　“妞，你这车还挺空的吧，让我们搭个顺风车呗？”

　　苏芒握着方向盘，车头前站了两个人，她窗这边两个，茜茜那边也有一个。

　　她转身低下头对茜茜说：“茜茜，把耳朵堵住，闭上眼，什么都别听、别看。”

　　茜茜听话地闭上眼，捂好耳朵，还把手指头塞进去堵住。

　　“嘿！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把窗子打开！！”那人又用刀柄敲了敲她的车窗，这次用的力气更大。

　　“老大，她们车上除了她还有个丁点儿大的女孩，没别人了。她要是当没听见，咱们直接用锤子把这玻璃砸了得了！”茜茜车窗外的人说。

　　嗤。

　　苏芒缓缓踩下油门，汽车向前移动，先是车头抵住跟前两个人，再是将他们向后撞去！

　　两人慌张反应过来，一边往旁边退，一边拿刀指着车里的她。

　　“喂喂喂你干什么？杀人犯法啊！”
　　“当着小孩儿的面做这种事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已经被落到后座处的人砰砰砰拍苏芒的车身。

　　苏芒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她不回应茜茜，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做事妥当的人，否则此时就该在F城，而不是带着一个五岁孩子在高速路上飙车。

　　汽车速度节节攀升，两次呼吸就将那群人抛甩在后，连车尾气都挨不上。

　　几十秒后，苏芒减速单手拉了拉茜茜的胳膊。

　　“二十一、二十二——诶，他们怎么不见了？”茜茜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窗外。

　　——因为堵上耳朵还是能听见，她一直数数来让自己忽略外面的声响。

　　苏芒操纵着方向，不以为意地说：“可能被我吓跑了吧。”

　　“真的吗？”茜茜将信将疑，“可是我觉得阿芒姐姐一点也不吓人。”

　　苏芒忍住笑点头：“嗯，他们没有茜茜审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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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撞到差点摔跤的炮灰甲乙：乖乖，这年头妹子都这么狠了？
尖哥：……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可能，本身选的人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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