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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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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言刚从后院出来,春梅婶子便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大声招呼他。
“孟小哥儿,快来吃饭,兔肉炖好了,香着嘞!”
孟清言当然知道香,他在后院跟齐木匠说话时就闻到浓郁的兔肉香,可他是那种到别人家蹭饭的厚颜无耻之人吗?
一转头,孟清言已经进到厨房。
“来了来了,今天可算有机会让我尝尝婶子的好厨艺!”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连吃带拿的孟清言终于回到家。
“玉尘,快尝尝这是什么!”
孟清言献宝似的把从齐马儿家端回来的一碗兔肉递到齐玉尘面前,这碗可不像他们家的,虽说都是粗陶,但完完整整,外面还带着一圈花纹。
齐玉尘有些不确定:“德叔做的?”
孟清言:“春梅婶子做的。”他夹起一块兔肉喂到齐玉尘嘴边。
“难怪,”齐玉尘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个笑,“兔肉,清言白日猎的?”
孟清言咧开嘴:“厉害厉害,这都能知道,”又说,“怎么样,味道好吧?”
“确实好。”
饶是齐玉尘在京城时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腻了,自从家中出事他被抓入大牢后几乎就没机会再吃到荤食,这会儿别说春梅婶子厨艺当真好,就是一块白水煮的他也能吃出美味来。
“就知道你会喜欢,”孟清言端着碗让齐玉尘继续吃,“婶子还炒了花生米,味道特别好,不过那个燥辣,你有伤在身不能吃,我改天去找婶子学学,等你伤好了再炒给你吃。”
齐玉尘停下筷子,心中暖意流动,他单手捧着孟清言瘦削的脸颊,垂首和他额头相抵。
“钰何其有幸,能遇见清言。”
孟清言心脏怦怦直跳,一双耳朵也开始发烫,双手把碗紧紧抱在怀里半点不敢乱动,心想齐玉尘这家伙也太会了,他合作过的那些霸总专业户都没他会撩,这还是纯天然无师自通的,更心动了。
“少夫郎回来了?鸡肉已经炖好,现在开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德叔愉快的声音,听着对自己今天的厨艺很满意。
房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两人已经迅速分开,孟清言抱着碗看上看下就是不看齐玉尘,齐玉尘耳尖发烫,靠坐在床上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孟清言。
德叔脚步顿住,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笑开:“诶,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先出去哈哈!”
孟清言和齐玉尘闹了个脸红。
房间里,早就不堪重负的歪腿方桌上摆着一大盆炖鸡汤,或者说是野菜炖鸡,因为借来的盆子里根本看不到一点汤。
孟清言看着糊成一团根本分不出原形的野菜陷入沉默,立刻明白过来早上的煎蛋恐怕都是好心村民直接做好的。
还好鸡肉比较耐煮,就是外层有点黑,不然难得的荤食连魂都要炖没了,他心里默默想着。
片刻后,孟清言鼓起勇气捧场说:“真香,一看就炖得特别到火候,我要第一个尝!”结果筷子刚伸过去就被另一双拦住。
齐玉尘笑道:“我是夫君,当然该我先尝。”
孟清言手腕一翻,将齐玉尘的筷子压下:“猎物是我打的,我劳苦功高,该我先。”
齐玉尘:“我病得更重,要补补。”
两双筷子在汤盆上来回打架,谁也不肯让着谁。
“诶,抢什么?”
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掌厨就得到公子和少夫郎的认可,德叔心情大好,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多出来几条。
“多的是,都有都有。”
咚咚两声,一只豁口的粗陶碗放在孟清言面前,另一只放在齐玉尘面前,两只都装着满满一大碗黑乎乎还散发焦糊味的鸡肉和炖成泥的野菜。
孟清言只想感谢德叔还知道最后才放野菜,不然能直接烧出一大捧碳渣来。
他抬头和齐玉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隐藏的痛苦,下一秒,两人同时动手夹起一块烧糊的鸡肉放进嘴里,一股苦涩的糊味立刻冲上脑门。
孟清言艰难地咬下一块鸡肉嚼了嚼,强忍着不适吞下,垂眸时却发现鸡骨头上露出来的肉还是尚好的,仔细一闻竟然带着一股干香,虽然仅仅只有鸡肉本身的味道,但闻着意外得还不错。
眼见齐玉尘正要去动第二块,嘴边还沾些着刚黏上的黑色污迹,孟清言眼疾手快地将那碗蹭来的兔肉端给齐叔。
“这是春梅婶子烧的,德叔快尝尝,专门给你留的。”
“我吃鸡肉,这个你们留着明天吃。”那兔肉一闻就香的不得了,德叔可舍不得吃。
孟清言不答应:“那怎么行,我和玉尘刚才已经吃过,只差德叔没吃,可不能浪费婶子的一番好意,村里吃顿肉多难啊。”
德叔一想是这个道理,这才端过碗吃起来,没一会儿就忘我地投入进去。
孟清言和齐玉尘互相递了个眼神,赶紧趁他不注意将野菜糊糊大口塞进嘴里,鸡肉虽然还算香,但还是找机会剥掉外层烧糊的部分再吃为好。
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孟清言已经端着汤盆和两个只剩鸡肉的粗陶碗冲向门口。
“德叔,我去洗碗!”
吃得正陶醉的德叔茫然抬头:“少夫郎怎么回事,洗个碗还跟我抢成这样?”
齐玉尘收回视线,好好在他床上靠着,保证不跟德叔接话。
等一切忙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放在现代时候还早,放在古代,齐家村里已经几乎看不到点着灯的人家。
好在三人现在住的房子够破,清亮的月光透过破着大洞的窗户漏进屋里,照得那张崴过脚的方桌亮堂堂的。
孟清言枕着双臂靠在床上,感慨着人生之多艰。
“做个饭怎么就这么难,这样下去不行啊,回头得找春梅婶子多学两手。”
还有调味料也要搞点来,没滋没味的,就是出神来了也难救。
齐玉尘笑说:“行,回头我和清言一起去学。”
孟清言深深看了齐玉尘一眼:“玉尘,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负责好好养病。”
齐玉尘:“等伤好了再去学。”
孟清言拍拍他的肩膀:“见识过德叔的厨艺,我可不敢对你的抱有期待。”
齐玉尘:“……”
对决结束,孟清言大获全胜,从今日起承担上拯救三个人味蕾的重任。
第二天孟清言起了个大早,漏风的屋顶甚至还能看见没落下的月亮。
“再睡会儿?”旁边传来齐玉尘因为刚睡醒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
孟清言摇头,把掀开的薄被给齐玉尘重新盖好后迅速下床穿衣服:“我得先去把早饭做好,不然德叔一会儿该起床了。”
这下连齐玉尘也没理由阻止他。
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孟清言没舍得点灯,借着茅草顶上漏下的月光在锅里添上水,厨房里一粒米都没有,他只能把昨天剩下的野菜丢进去充数,等他端起盆里已经去掉外层的鸡肉要往锅里倒时,手上动作一顿。
“是不是做成手撕鸡会更好点?”
于是第一天上任的孟大厨手下留情,只挑了几块肉少的进锅里当个添头。
“德叔把火折子放哪儿了?”
孟清言蹲在灶台前抹黑翻找,囤木柴的地方被他翻了个遍也什么都没看到,他拿起一根两头削尖的木棍举在眼前。
“该不会,还要钻木取火吧?”
月亮快要彻底落下,天边渐渐泛起一片白,厨房里的摩擦声终于停止,一团跳动的火苗燃烧起来。
用来引火的干柴和续火的木柴一起丢进灶堂里,孟清言终于长出一口气,他抖了抖领口扇风纳凉。
“是我错怪德叔了,明明能煮熟就已经是个天才。”
没一会儿,德叔进来。
“这是少夫郎做的?”德叔瞅着一大锅野菜鸡肉汤惊讶得很,看向孟清言的眼神无异于看神厨。
“没错,我就随便煮煮,没想到还挺简单,”孟清言拍拍手上的柴草灰,挺直腰板神情颇有几分骄傲,“以后做饭这事就由我全包了,德叔只管等着吃就行。”
德叔大笑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他接过孟清言的活开始收拾厨房:“我来我来,少夫郎去看看公子起了没,一会儿我把汤盛到你们屋里。”
孟清言索性洗了方巾回屋给齐玉尘擦脸。
“春梅婶子说今天上午约了村里几个婶子去武原乡的集市上卖菜,我想跟她们一起去,顺道再去清水县找张大夫问问。”
齐玉尘把擦过的方巾重新叠好,有些不放心:“几个婶子不去县里,一个人跑那么远太危险,你想问什么跟德叔说也一样。”
“我想问一下碎骨补的事,”孟清言收走那张方巾,“玉尘之前不是说军方那边在大量收购伤药么,张大夫那里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都难再买到,正好马儿他们几个对山里熟,我让他们带我上山去找找。”
齐玉尘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危险。”
“诶,这事你得听我的……”
孟清言话还没说完,德叔已经端着一大盆野菜汤进屋,看着盆里绿油油的汤汁,两人差点把刚才争论的话忘到脑后。
齐玉尘干咳一声:“清言,日后等我伤好了,下厨的事还是交给我来。”
孟清言欲哭无泪,他不过是多放了点野菜而已,哪就至于失去做饭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