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事笙菲：殿下请不要打退堂鼓》郁青葱

29、留影纪念

　　帝都繁华，抬眼望去绿窗朱户、青楼画阁，令人目不暇接，茶坊酒肆亦是热闹非凡，嘈杂的人声中，还夹着羌管弦乐袅袅之音。
　　人来人往，罗绮飘香，京中妇人打扮更是争奇斗艳、花样百出，夏冬淩看了半天都没见有撞衫撞发型的，实在是开了眼。
　　代玉携夏冬淩走至桥上，十里湖水连绵铺陈，碧波鳞光点点，湖上船只来往不绝，或送客或送食，夏冬淩忍不住慨叹，“这古代经济也发达得很嘛，送外卖生意真不错。”
　　代玉虽未听过她话里的古怪词，但大意还是懂的，“陛下鼓励百姓经商，如今花样更多了，外送食馔是近来时兴的，听省里说马上要开放宵禁了，以后想必更是热闹，我带你去西市瞧瞧，那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夏冬淩听罢，一本正经地附和：“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个好陛下，至少百姓丰衣足食。”
　　代玉闻言，停顿了一会，又点头：“嗯。”代玉目测了一下船只的距离，一个飞身便带着夏冬淩从桥上跃下，足下轻点碧波，夏冬淩的帷帽险些被吹走，稍待，二人在船头站定。
　　夏冬淩悻悻道：“说好的低调呢？”
　　“从这里水路去西市，最是便捷。”代玉说完，给了船家银钱。
　　那船家日日在这河道里穿梭，什么人物没见过？因此也不觉惊怪，只笑着说：“官人还是带着娘子来里面歇息吧，到了西市老汉唤你们。”
　　代玉也不言有他，只道了句：“多谢。”他携着夏冬淩到里面坐定，“若乏了便眯会。”他说着，将半边身体靠过来，好让夏冬淩歇息。
　　夏冬淩毫不客气抓过他的一条手臂，将头枕上去，“你也闭会眼睛，身上还有伤。”
　　“好。”
　　时间流转，光影在老汉斗笠上变化了百千回，终于，船只靠岸了。
　　“官人，到地方了。”
　　代玉闻声即刻睁了眼，一双浓墨点的眸子稠得化不开，他低头看怀里的女子，透过轻纱，却见她正睁着两只大眼睛回望，于是，他眼里便淬了些细碎的笑意。
　　西市较之东市更为热闹，人声喧天，来往的车马川流不息，各色异族服饰的人来往，夏冬淩走马观花，看得眼花缭乱，夹道更是有数不清的摊贩吆喝叫卖，还有狮子老虎表演的兽戏，两旁酒肆多有胡姬表演歌舞，身形曼妙，看得人连连拊掌赞叹！
　　道上有一行人看着却有些突兀，数十来人皆簇拥着中间的华服男子，将道占去了大半，阵仗有些霸道，只见为首男子身形高大，容貌俊朗，鼻梁高挺，一眼看过去便知是异族人。
　　再看他浑身的珠光宝气，腰间佩着一把宝石镶嵌的弯刀，必定来头不小，更让人不敢招惹。
　　那男子见左右皆让行于他，跟身边黝黑的男子说：“将军如此阵仗，估计不出多时元凉帝都该知道咱们到京了，不是说好扮作外商，先来看看凉国的名俗风物吗？留几个人暗中护卫即可。”
　　黝黑男子闻言，躬身应了个“是”，瞬间带着数人隐匿了行踪。
　　“寒山最晚后日也该到了，咱们也逍遥不了几日。”为首男子说着，似有些遗憾，转身便上了一家酒肆。那黑将军也随即环伺在周围。
　　再说代玉和夏冬淩，二人正被一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那男子堆着满脸的笑，“官人便同娘子在这坐一坐吧，最多两盏茶的工夫，某保证画得不好一文不收！”
　　敢情是非要给二人画幅丹青才罢休。
　　其实这男子也是有所图谋，他见二人虽粗布麻衫、行事低调，但方才风过，他分明瞥见二人容貌惊鸿，若是能留得二人下来作画，也可为自己招揽些生意。
　　夏冬淩其实有些心动，古代也没有拍照技术，只能靠丹青妙笔记录下二人的回忆，但又怕二人在街上抛头露面会招来什么麻烦，因此犹豫不决。
　　代玉看出她的心思，此刻但凡是她想要的，他大概都会满足，便同老板讲：“手脚快些。”说罢，已经付了钱。老板见代玉给钱如此爽利，喜不自胜，忙伺候他们入座，“官人稍坐，某保证让您满意！”说罢，便去准备笔墨。
　　代玉和夏冬淩坐定，幸好身后有一面屏风，倒也不是十分显眼。
　　转身，老板握着笔见二人坐得一板一眼，一时失笑，“官人和娘子可随意些，这是西市，可放开些，放开些。”说着，又开始指挥起二人来。
　　最后，画风突变，变成代玉坐着，夏冬淩则支着下颌半倚在他膝上，倒生了不少情趣。
　　“妙！妙哉！某干这营生十数年，第一次见到这般容资卓然的客人！官人和娘子稍待，某来为你们作画！”老板说着，像是灵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遂拧着眉一本正经入定画起来。
　　前方二楼酒肆，方才那异族男子正坐在窗边，他盯着二人看了许久，嘴里还念念有词，“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那女子竟同他父王一幅画轴上的肖像足足有八九分相似，可这年龄却是对不上，当真是怪哉。
　　“钦文，你说世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坐在异族男子对过的男人闻言，目光从代玉二人身上移开，恭谨回话：“大皇子所言，或许是有的，只是那女子有着倾城之貌，倒是不多见，臣觉得同王后……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呢。”
　　异族男子闻言，握着酒碗的手稍停顿，“是吗？”
　　石钦文见男子言语间似隐隐夹杂着些微不可道的情绪，即刻告罪，“臣僭越了。”
　　异族男子抬起手，“罢了，是本王不该妄议父王的私事。”
　　前方，画摊前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一时议论纷纷，“看呀！这画得真够传神的！”
　　“着实惟妙惟肖！看他这笔下的功夫怕得练上个十数载才能有如此造诣！”
　　“裴郎，咱们待会也在这画一幅吧？”
　　不过盏茶工夫，摊前的人却越来越多，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在看画，还是看人？
　　“好了！”那画师勾下最后一笔，一掐时辰，差不多便是两盏茶的工夫。
　　代玉遂将夏冬淩扶起来，她这个姿势保持了这么久，脖子都快硬了，但看着老板的成品，夏冬淩又觉得很值当，笑着说：“老板果真没有乱发誓。”
　　这不瞧着，也没刮大风。
　　夏冬淩想起这个梗，兀自笑了两声，代玉见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将画拿过来看了看，口气淡淡地说：“画得也就还可以。”
　　夏冬淩见他口气不小，将画拿回来小心收好，“我稀罕。”
　　代玉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去画他个百来幅——
　　那老板瞧了，乐呵地说：“小娘子常来，某荣幸之至！”再看那官人却正盯着自己看，那老板心下没了准数，倒不知如何惹了他不高兴？
　　“走吧。”代玉将帷帽往她头上一扣，拉着夏冬淩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