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烈火焚身 ...
-
就在千绪走向马车欲驾车时,后门突然打开,整齐列队的侍卫鱼贯而出。
一男子笑得阴狠,道:“还是请王妃先进府,不然恐会让人说闲话。”
祁叶尘一路驾马飞驰,满是担忧。
他大概知晓先前明王府婢女的不同寻常,却未多想,他怎么也没想过侍卫也会出事。
阿绪经历的到底都是什么?
烈日下,千绪被绑坐于太师椅上,不远处二十余名侍卫神色各异,面前两步远处便是这一切的领头者。
男子一贯笑得阴险,又凑近她一些,道:“王妃考虑得如何?”
“你不怕死吗?”千绪尽量镇定。
男子笑的得意,“如何死?您那最贴心的侍卫此时不知身在何处呢?不过明王这般有自知之明,真可谓千古难见,属下着实佩服!连明王都明令如此,真不知您有什么不乐意的?”顿了顿,道:“那日的话,属下可是听得一字不落!”
发现男子逐渐靠近来,千绪冷声道:“滚!”事情来的太突然,她甚至有些懵。
男子已然走近她,他似是着了魔,将手落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颤颤道:“您不如……”话未完便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唤,血色飞溅,男子两只胳膊被截断,随即跌出丈余远。
祁叶尘双眸阴鸷,一时间打杀混乱。
“祁叶尘。”千绪喃喃。
祁叶尘闻声赶去,蹲在她身前为她解开绳索,轻声道:“别怕。”
没了束缚,千绪身子酸软,滑入他怀中。
祁叶尘一怔,“阿绪?”
“没事,只是无力——”
祁叶尘任她倚在肩头,轻抚她的后脑,道:“阿绪别怕,没事了。”
温热的胸膛沾染她的眼泪,泛出丝丝檀香气,亲近亦疏离,她忍不住叹气,祁叶尘似乎总在救她。
“和尚——”脑中依稀传来女一声子的呼唤,千绪不知为何流出泪来。
而后她耳边便是怒喊和刀剑相交。
血色夕阳,千绪看着重伤的祁叶尘被手下带走,她本欲同去,却不得不驾马离开。
偌大的戏院被翻过几遍,她却未找到明王。
“人呢?”
四名侍卫齐垂头,惶恐道:“属下一直在门外候着。”
“出去找!”言罢驾马离开。
翌日早,天色熹微,官道清冷,纤弱的身躯牵着马漫步在官道。
千绪脚下飘忽,略有失神。一整夜了,她似乎把明王弄丢了,偌大的京城要如何找?可为什么?明王是傀儡,行立坐卧皆似如木偶,除非有她的‘牵引’,否则只会‘瘫’在房中,这样乖的他怎么会丢呢?
“不会的——”千绪镇定下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待到明王府外,利落翻身下马,跑回府里翻了个遍,仍无所获。
会是谁呢?除去那日被祁叶尘打杀后关进牢里的侍卫,其他侍卫仍是可信的,正如当初的婢女逐个崩塌,她明白的。
只是怎会这样巧合?对方为何会知晓明王所在?千绪握了握拳,再次翻身上马。无论如何,她所有能想到的人,都要去试一试。正欲离开时,不远处赶来一名侍卫。
千绪心下一喜,驾马上前,“可找到了?”
“回王妃,乐仪公主有请。”
黄昏,西山被染得赤红一片。
分明同样的集市,凉风却独绕一处,似与远处热闹隔了道分明的结界。闹市中的荒凉,正是刑场。
千绪端坐马上环顾一周,只见不远的酒楼还算亮堂,想来乐仪应是在那处。余光里突现刺眼明亮,转头看去,远处不知何时起了大火,偌大的火场颇为骇人。但她还急着寻人,也顾不得。
千绪驾马前行,将至酒楼时却见一列整齐列队远去,训练有素。
“姑娘可是在找人?”突然的人声出现。
千绪低头见一位中年男子,玄色道袍不甚分明,疑道:“你是何人?”
男子却只盯着她腰间的玉佩,道:“你将那玉佩给我,我便告诉你。”又道:“晚了可是没机会了!”男子正是石崖,之所以还留在此处,全然是为那块不俗的法器。
千绪皱眉,只得解下玉佩,却是垂在半空,道:“你说,我一定给你。”
却不料男子猛然抢过,转身消失入人群。
“你!”她全未料到此人的无赖,却没空去追,思索间听得远处大喊:“起火啦!起火啦!里面好像有人呢!”
千绪心里咯噔一声,勒马赶去。近了才发现,火场外围是层层木柴堆积,范围虽大却未烧到房舍财物,至于大火中央,依稀可辨是辆马车。
有人,又是什么人?竟还特意围成大片火场?
拉回思绪,千绪在想乐仪究竟耍什么花样,信马由缰时却已超过众人走近了火场。
“动了!动了!里面的人动了!”有人大喊起来。
又一人道:“这么大火,进去也救不了!不过他怎么此时才动弹!”
千绪抬头去看去,只见火中的身影有些奇怪,姿态优雅得仿佛不知身在火场,此时正从马车内缓缓走出。
“闻上……”她喃喃,这才瞪大眼眸,火中那道身影此刻也正看着她。
脑中依稀回荡着婢女所言:“只有你靠近时,他才会出现!”
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千绪仍不可置信,“闻上!”翻身下马,欲冲进去却被烈焰灼得后退。
火中的身影慢了下来,仿佛没了力气,却清晰可见他点头示意,一如往常那般对她到来的回应。
“闻上!”千绪压抑着颤抖,“不要……不要!”眼中满是惊恐。高贵傲然的身姿向来一尘不染,此刻却正受火刑!“闻上——”她不断试着向前,却被呛人的气息阻拦。
明王府一众侍卫赶来,虽不明就里,却开始帮自家王妃灭火。
“你不会孤独终老,会有人陪你!——如今他也走了,日后只余你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千绪哭喊着,根本无法靠近一步。“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遭遇这些!为什么!”只见火中的身影仿佛没了力气,他轰然倒地,千绪只觉脑中轰得一声。
“阿绪——”
“一个傀儡,怕什么?”
“你莫不是搞反了?”
“你如今的模样却愈发走偏。”
他的话本不多,可即便是傀儡,他也在关心自己。不,那分明是闻上的设定,是闻上一直在护她,是她当初压下一切的原由。她压对了,压得值当。但她真的值得吗?她连一个傀儡都护不住,只会带来灾难!
那是闻上最后一点痕迹。
突然间,众人只见一人冲进了火场,满面惊恐。
同时侍卫惊喊:“王妃!”
灼热的火舌吞噬周身,千绪忍着全身刺痛去寻那道身影,双眸被火灼得酸痛难耐,泪流不止,“闻上——”
脆弱的马车已然剩个空壳,只剩一旁倒地的身影烧得最旺,那本是圣洁的身影,此刻却似不死不灭永受烈火。
“啊——”响天彻底的凄厉。
有人回忆那一声痛呼比厉鬼还要骇人百倍,而周围的恶魂听到那喊声愣是打了个冷战。
那一喊,也直直喊进了冥界。
也是此时,足够町婪赶来,在看到火中那道身影时才明白一直以来是为何,那燃烧的血元正是他们冥王的气息,躯壳则是再普通不过的稻草幻化而成,没了血元,那稻草身便再无力动弹,却因着血元内存已久才未化为灰烬,而是变为一具焦黑。
良久,町婪瞥一眼火中的女子,转身离开。
“妖怪啊!妖怪!”众人叫嚷着跑开。
直至火势被侍卫扑灭,其眼神也全部变成了惊恐。
千年鸭脚树下,古禅寺静得荒寂。
山门外一女子静立,神情绝美淡然,满地落叶已没过她的双足,却仍似无知无觉。
一月前,寺庙香火鼎盛,渐而香客寥寥,直至庙门紧闭,草意丛生,满目荒凉。这一切正是因她的到来所致。
微垂的双眸终是抬起,女子望一眼蛛网乱布的匾额,转身离去。
庭院深入几许,高阁发出孤寂的琴音。女子望了片刻,抬步而上。
廊下帷幔飘扬,僧人一袭青布衣衫端坐,面容明俊雅然。女子只是安静注视着他,良久,转身离去。
琴音日渐凄幽,女子再也听不下去。这么憋下去人会废的。
“我还是要说声抱歉。”她走上前。
僧人法号:拂尘,在救她之前曾与她有两面之缘。
那是三月前,她为父报仇藏身入勾栏,却被人算计差点失身,千钧一发间是拂尘救了她,却也因助她犯了杀戒,更连累僧人受了重伤。
后来她才知,僧人因此事被逐出庙门。甚至在她前往解释时被拒门外,她不明却懒予置评,只是静心在庙门外等候,她甚至未想好说辞,却不料得庙门永闭。
僧人收回抚琴得手,道:“此与施主无关,不必介怀。”
“你救我一命本是慈悲,便是杀戒也是我所犯,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他们不收你是他们无知,你为何作践自己?”
“并未如此,施主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