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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突然出现的姑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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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以后,雨时不时就来一场,窗外的竹林多了几棵青竹,陈时线拿着马克杯伏在窗前,细雨下的又密又急,原本稍显干燥的柏油路瞬间被淋了个彻底。
客厅里的小桌上,几张纸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勉强留在桌面之上。
房间面积不大,一室一卫一厨一厅,足够一个当代年轻人解决居住问题。
杯子里的水也不多,陈时线随手将空杯子压在摇摇欲坠的纸张上,稳住了它们想要随风飞舞的心。
陈时线看着信上署名的姑姑,他已经盯了半个来小时了。
从有意识起,他见过舅舅舅妈,见过姨妈姨父,就是没有见过父亲那边的亲戚。
“老陈啊!你走之前也不把亲戚关系给我理顺,再好,现在跑出来一个姑姑,我压根就不知道人家是何方神圣。“陈时线靠着桌子,顺手拿了一个苹果,也不洗,就拿衣服擦了擦就咬了一大口,然后继续口齿不清道:“我这都咬了一口,你就不用再撵着我让我去洗了吧?”
“你看看你,天天跟个独行侠一样,就我一个人哭丧不说,现在骗子都冒犯你头上了。”陈时线伸手够到了桌上的纸张把有字的那一面放在自己老爹的照片前晃了晃。
“要不你晚上托个梦给我吧,最好打听一下明天中奖彩票号码是什么。”
玩笑话归玩笑话,陈时线坐会桌子前,闷了好久的雨还是落了下来,水腥气翻腾上天,冲进陈时线的鼻腔里,不舒服的气味他微微皱起眉头。
“要不去看看?就当散个心?”陈时线一手捻着信纸,一手颇为无聊的拨弄着,纸张哗哗作响。
你要说这人不是骗子吧,他还把地址写的那么清楚,还是套江景房,随信寄来的物件也是有法律效益的;可你要说他不是骗子吧,陈时线又真的想不到他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姑妈,要真有这号人怎么老爸死了都不来看?哦,陈时线往下看了一行,这“姑妈”病重,快死了而自己一辈子没子女这才想到自己。
……好离谱。
陈时线咬着指甲盖,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报警,但其实是在思考晚上吃什么。
想着想着,脑子里冒出了自己便宜姐姐的名字。
那年父母离婚,她姐十二,他十岁,俩毛头孩子一个跟了娘一个跟了爹,之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每年的沟通也不过是过节时的一声问好。
“我想她干嘛?” 陈时线对自己有点无语。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雨已经下过一场,暂时躲雨的行人开始匆匆赶路,希望在下一场雨来临前赶到各自的目的地。
陈时线打开自己和陈时蕊的聊天界面,通篇全是逢年过节的问好。
他记得陈时蕊从小成绩就好,不像他从小上山爬树掏鸟蛋捞鱼,记得姐姐永远是站在他身后给他擦屁股的那个。开始几年,陈时蕊还会在见面的时候给他带点零食,那时他们俩姐弟还想过父母会不会复婚,直到老妈把姐姐带去了外地。
回忆有的时候是一个不能碰的东西,一旦起了个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聊天框里,姐姐两个字已经出现在屏幕上,灰色的发送按钮亮了起来。陈时线一再在脑内重复,不要发不要发,手却像是断联了一般逐渐挪到了发送键上。
眼一闭一睁,消息发了出去。
对面秒回了一个问号。
——陈时蕊上班摸鱼扣工资
——祖宗,今天周末不上班
——有事就讲
看着这句“有事就讲”。陈时线仿佛都能想到她的语气,那一定是三分嫌弃三分不屑四分不耐。
——没事不能找你?
——不能,退朝
——老爸走了
——……
很长一段沉默,久到陈时线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告诉老姐这件事。
没等陈时线想到怎么打破这个僵局,陈时蕊一个电话久打了进来。
“喂。”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个月了吧,走的很突然,不过人不怎么痛苦就是了。”
陈时线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一点,他还记得自己的姐姐是个好哭猫。
“你……”
“其实找你也没什么事,有一个自称是老爸姐姐的人给我寄了封信,说是有套房子让我去过户,可我压根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听着姐姐的声音似是有些哽咽陈时线赶忙换了话题。
“姑妈?”陈时蕊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位“姑妈’转移。
“我倒是听说老爸那边是有一个亲戚的,至于是男是女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那个地址,我倒是觉得熟悉。“
得了陈时蕊这样一句话,陈时线倒也没觉着失望。
“你要去看看是吗?“
陈时线点了点头,点完才想起来陈时蕊看不见:“嗯。“
“要是有什么麻烦随时和我说,我先转点钱给你吧?“
听到老姐要转钱,陈时线傻了,忙拒绝,他姐也不过大他两岁,又怎么会有闲钱呢?
“闲闲你小看我哦?“听到熟悉的小名,陈时线差点没绷住,眼眶红了一圈。
“怎么会?我就是不缺钱。“
“那我也要转给你,妈刚被我送去海南玩,我也不指望她会拍什么风景照给我看了,这个重任久交给你了。“
听到陈时蕊的话语,陈时线似乎都能感受到陈时蕊的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行,一定给你拍很多风景照。“
“就等你这句话了。“
陈时蕊欢乐的挂了电话,陈时线的银行卡里很快有了进账。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个干净,小小的太阳探出了头。一缕阳光凑到了陈时线脚尖前。陈时线踩着阳光再一次走到窗边,停在路边的车再次上了路,被关了一天得孩童窜了出来洒下欢乐。
时针缓缓走向数字六,等了一天的小摊开始占据最佳位置,陈时线嗅着空气里弥漫开的香味摸了摸肚子,桌上的泡面已经冷的彻底,冷掉的汤底莫名让人感到恶心。
眼不见心不烦,陈时线顺手把泡面碗丢进了垃圾桶里。
给老陈上了三柱香,陈时线也没想着换身衣服,只是把拖鞋换成了运动鞋。
老式楼房并不高,但也不会有种居住在鸽子笼的感觉。
甫一出楼道,稍显刺眼的阳光让陈时线眯起了眼睛,路边一辆摩托飞驰而过,一道反射的光芒闪到了陈时线的眼睛。
“这摩托车有点缺德啊!”陈时线捂着眼睛缓了缓,在心里骂了几句摩托车车主也就没事了。
终于走到小吃街,攒动的人头恨不得越过肩急在一起,一时间陈时线觉得饿着肚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正当他转身时,一群孩童窜了出来,拥着陈时线挤进了小吃街。
感受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陈时线感到自己呼吸有点不通畅。各种小吃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但也盖不过偶有路过的大汉,带着一身汗臭味。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算少的小摊,要了碗炒面便坐到了小摊后的桌边拿起兜里的手机开始划拉。
其实也没什么看的,但就是为了显得自己不会那么无所事事。
小吃街里最多的就是儿童,身后跟着父母,嘴里撒娇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陈时线笑着起身,当着一个哭闹孩子的面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吃了起来。
看着小孩变本加厉的哭闹起来,陈时线才觉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幼稚了,拿自己的童年和现在的小孩比什么。
不过……陈时线低头看着已经吃了三四颗的章鱼小丸子,心里暗道,还是开心最大。
提高风味的木鱼花被陈时线尽数拌进了炒面里,一口面就这一口丸子,可以说美的不得了。
不过就算吃的速度再慢,炒面的分量也不是很多。收拾掉最后一口小丸子,陈时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小吃街还没有走到尾,陈时线再次混入人群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走出小吃街的时候,陈时线手上的战利品分别是冰粉,烤肠和鸡蛋仔。
还没走出几步,陈时线又折了回去在最后一个烧烤摊前站定要了一个炸串,并在等待的时间里三两口解决了鸡蛋仔。
因着是最后一家店,这个小摊后的小桌上并没有人,陈时线坐了过去,慢悠悠的打开冰粉,一口肠一口冰粉好不快乐。
吃完手里的东西,小摊的老板正好把他点的烧烤放到桌上:”慢用。“
陈时线夹起一筷子韭菜正要放进嘴里,一旁却窜出了一只狗直冲陈时线奔来,大嘴张开,口水拉成线。
于是陈时线刚买的烧烤,一口都没吃,就这么光荣的被撞到了地上。
大黑狗掀完桌就溜之大吉,狗主人这才姗姗来迟。
“对……对不起……“女孩可能是体力不够,说一个字就得喘好久。
“这……这赔你的烧……烧烤……“女孩递了点钱给陈时线,他原本就不想追究了,看女孩喘地费力,陈时线扶了扶,却感到女孩身子一抖。
“快去追吧,狗跑远了也不好。“或许是陈时线温和的语气让女孩不在那么害怕,她点了点头,攒了一口气再次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