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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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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醒来,已是深夜。
屋内烛光微弱,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迎面而来。
“醒了”
她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发现有一丑陋妇人坐在不远前的桌旁。
她想起身,却发现手脚被束缚。而她正躺在一床板上,嘴巴里被塞了大布团。
这是被绑架了?还是遇到仇家了?
“小娘子,乖乖坐好”一个猥琐油腻的大汉从门口走到跟前对她说道。
她挣扎了片刻,刚想用尽全力向前撞去。便被一双有力又轻柔的手按住。这时她才发现跟大汉后面的还有一个白衣少年。
油腻大汉走到老妇人身边似乎在商议什么,片刻之后交代了少年几句便匆匆离开。
屋内只有她和少年了
少年这才坐在了桌旁,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玉瑾趁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了下少年。见他不过弱冠之年的样子,黑发用束带绑起,皮肤苍白。却还长了一张绝美潋滟的脸。
此时她手臂因捆绑多时突然酸疼耐忍,玉瑾忍不住又开始呜咽起来。
少年瞥了一眼,继续低头发呆。
她又向前跳了几步到他身旁,不住的在他面前摇晃。
那少年终于忍不住她的吵闹,起身将她又重新抱到床上。
“再乱动就把你杀了”少年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涓涓流水般清澈,但是却带有几丝戾气。
玉瑾看这少年心如铁石,索性直接装晕倒了。
她微睁眼看到少年走了过来,用手拍了拍她。她全身紧绷不做声响。只闷哼了一声装作难受的样子。
他将嘴里塞的布扯下,似是看穿了她的诡计。冷冷一笑道:“过几日便要将你卖给深山老翁,而这里荒无人烟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的心拔凉拔凉的,看来这是古代拐卖人口的老手呀。
她想问的话都被堵住了。
她沉默了一会道:“我有钱,我…..”
她刚想说什么,却想到今日出门的钱财带的不多,而且为了掩人耳目她的穿的也是普通下人的衣饰。
现下没有一样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真的有钱…..”她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是太傅王家的儿媳魏玉瑾,求求你放了我,或者你送我到王府,我必会重谢”
少年无动于衷,挑眉笑道:“王家儿媳魏玉瑾,看来是个贵人呀”
“真的…..”玉瑾又凑上前去,将双手递给他看:“你看妾身的手,怎么也不像做过活计的,而且你放了妾身,我们一起走”她娇柔的说道。
那少年侧头看了下她的手,若有所思的说道:“确实是一双美手,如果砍掉了必会卖个好价钱”
玉瑾大惊失色,连忙将手抽了回来。
“不过,你这样倒有点意思了”少年突然脸色一沉,冷言道:“你何故认为我会放了你,还会和你一起走呢”
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你也是被绑来的”
“何言?”
“因为你的手,是会读书写字的手。”玉瑾直言说道。
“若你也是穷苦出身的劫匪,手上怎会生长只有读书写字才会有的茧子呢?”
少年听了玉瑾的话目光一下暗沉了,紧抿着唇,又带了些许微妙的悲戚。
“那又如何,出身而已….家道中落落为匪寇何乐不为”
玉瑾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若你是甘愿的,为何刚才会按住我。你是怕我与贼人争执被辱吧”
少年冷笑一声,起身站到她面前。又垂身凑到她耳旁,轻轻的说道:“你这么香,怎么能被那贼人所辱呢?”
“要辱,也要被我呀”
少年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从未与异性如此般接近。玉瑾没由来的心慌。
“你….”她侧过身躲开他,轻声恳求说道:“你我同病相怜,又何必各自为难呢?难道你宁愿与….贼寇同谋,也不愿谋求光明大道吗?”
少年听完微微一笑的倚在门框边,双手环抱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再也不肯言语。
此刻,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王夫人坐在高堂,双手扶额不住的悲叹。
“玉瑾已经一夜未归,我真是担心呀”
陈氏此刻也双眼通红,但身怀六甲的身体臃肿不堪确也坐立不安,只能在堂内边走边道:“实在不行,我只能亲自出门找她了。”
“大嫂,你怎么去”王姌抱着哭泣的簪儿冷静的说道:“自从二嫂溜出府,宫中又加持了许多官兵驻守。我们现在简直是插翅难飞”
“那就任由玉瑾出事吗?玉瑾出事了,我们怎么对的起你二哥和簪儿呢?”
“她原本就是个丧门星,自从她来家里就没有一件好事。”王姌忍不住的埋怨道:“现下她走了也许是逃了也说不定,如果流放或者充入官妓还不如四海为家呢?”
“你给我住嘴”
王夫人起身上前给了王姌一重重的巴掌,她克制不住的怒道:“你二嫂为人最是诚恳,她嫁给你二兄不到一年便丧夫,为了你二兄宁愿自尽也不肯改嫁。而你呢?不过是因为那个钟家退亲每日哀叹不已,稍有不如意便要殒身丧命,你这样怎配做王家子女”
王姌捂着红肿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夫人,随后怒气冲冲的大喊道:“我还不如二嫂,母亲可是糊涂了,如果二兄不是为了娶她怎么会被齐家小姐怨怼,齐家小姐与皇后吹耳边风导致二哥身为探花却要远赴边城任职,如果不是她….二哥又何故死去了”
‘母亲真是太偏心了’
她起身将簪儿递给身边的奶母,便扬手而去。
王夫人按住被王姌气的痛疼难忍的胸口,重新坐在了高堂。
“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半点家教都没有”她悲泣道。
陈氏缓缓走过来,帮她边顺气边说:“母亲也别怪姌姌,原本若是谢家不退亲她便不算王家人。可以嫁娶免于刑罚,但是现如今未成婚的王家女便要被充为官妓。她心里其实很难受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夫人叹了口气,拉住陈氏低声泣道:“我怎么会不心疼唯一的女儿。可是如今家中遇险,身为世家女子不管遭遇如何险境都要维持自我的尊严气度。可是姌姌却让我失望了。她如此口不择言心生怨对。以后日子不好过呀。”
她望向远方的蓝天,继续说道:“身为女子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可是我们却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认命,就算以后姌姌充为官妓,我们被流放边疆。我也相信仍有重聚之日”
陈氏顿时眼泪如断了的珍珠滴落,她手抚肚子的孩子也不知未来是否还有重聚之日。
午时艳阳高照,王府众人齐聚在庭院。
陈氏坐在高堂,略带苦笑的说道:“如今家中遭劫,宫中下令我等驻足家中不得外出,而你们都是多年忠仆。如今也要离散了”
院前围绕的人群纷纷不语,不多时老管家陈叔跪下磕头哭泣,而后至的小厮丫鬟们也纷纷止不住的悲戚。
等陈氏处理完这些仆人杂役,已约摸过了一个时辰。
她刚想坐在椅上休息,王姌兴奋的冲了进来。
这是她从未见过王姌的神情,她一直以来像个哀怨多愁的少女此时却也化为多情的春风。
“大嫂安好?”
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传来。
陈氏起身便看到王姌身后跟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玉冠束发,有玉树临风的儒雅风姿。天生有一副雍容的气派。
来人便是王府都熟知的南阳郡王,萧逸。
“子桓来了,快请坐”陈氏撑着肚子,迎他而坐。
萧逸上前忙道:“大嫂请坐,不必客气”
他是一贯的好客气好礼貌,就算身为郡王对待王家众人向来是十分的尊重与客气。
片刻,两人闲聊不久。王姌便带着王夫人也入了堂前。
萧逸拱手行礼,王夫人只是微微俯身。
半年前,萧逸便认了王夫人做义母。名义上萧逸便是王夫人的干儿子,所以在王家也不用行郡王之礼款待。
“怎不见二嫂”萧逸环视周围说道,
众人皆是不语,许久王夫人叹道:“昨日出门便不知所踪。”
“怎会如此?二嫂失踪了都无人告知于我?”萧逸皱眉说道。
王姌抱着啼哭不止的簪儿,边走边说:“二嫂昨日不告知众人便自行离家,也不知是不是回了娘家还是…..”
陈氏急忙打断了王姌的话接着说:“玉瑾应是出了事,本想今日还未归便去寻他,但如今府中处处受限。正好子桓来了可替我们去寻她?”
“当然”萧逸马上换来身旁侍卫,低语吩咐几句。
过了片刻,萧逸将府中带来的侍卫纷纷派了出去寻人。
“还好有子桓”王夫人亲眼目睹萧逸所做的一切展开笑颜,继续说道:“多次麻烦你,真是谢谢了”
“怎么会?夫人不必如此见外,我理应替王兄照顾遗孀子嗣的”他略带悲戚的说道。
“我才至京中,昨日才闻之此事”他说道:“我想了许久,甚至今日就想去宫中寻求陛下求情,但是皇后不在宫中我也不便。”
“谢谢你,子桓”王夫人微微笑道:“不用再为我们做任何事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这都是我因当的,岑兄走前跟我说要我替他照顾好家人,尤其是嫂夫人和簪儿”
说到簪儿,王姌手中的孩童似是有所感应。又开始啼哭不止。
萧逸伸手将孩子抱住,簪儿竟然睁大着双眼停止了哭泣。
“这孩子这么爱哭,但是子桓抱着她反倒还挺乖的”陈氏在旁说道。
萧逸也觉得和孩子十分的投缘,不由得又逗了逗她。
孩子喜笑颜开,不多时便乐得不可开交。
王夫人在旁也欣喜不止,顿时觉得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光。这孩子可是现在王家唯一的血脉呀。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念头。
其实这念头她早就百般的思索,反复的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唯一的方法了。
“子桓啊,你可喜欢簪儿?”王夫人问道。
萧逸道:“自然,我一看他便想到岑兄,一想到岑兄的孩子如此健康活泼便是心中欢喜”
“可是,不久这孩子便要活不成了”王夫人悲戚道。
众人一想到这,便都觉得十分凄凉。尤其是一直带着簪儿的王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簪儿是我们取得诨名,为的是取女郎名好养活。”王夫人继续解释道:“可簪儿是个男孩呀,男无论老幼皆要被诛杀。簪儿是逃不过的呀”
说到这她掩面而泣,不由悲从中来。
“簪儿可是我们王家唯一的血脉了”王夫人道。
陈氏抚摸着肚中的孩子,不由得叹气,心里也不知孩子能否平安降生,就算降生也不知未来命运如何。
萧逸也不由悲从心来,想到从小待他如亲弟的王岑因他而死。而他唯一的血脉如今也要被株连。他真的恨不得带着孩子远离京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王夫人”萧逸狠下心,他抬起头说道:“如果夫人放心就让簪儿收做为我的义子,我带离他辞官去异乡。”
陈氏和王姌都被此言震惊到了,纷纷抬头看向他。
要知道,如此萧逸不仅是南阳郡王享有封地俸禄,更是军中少年成名的北骑大将军。
如果放弃官职,放弃俸禄。还流放边关,那不等皇帝来下旨责罚,楚王夫妇也会对王府立下死手。
只怕就算流放和充为官妓,到时都是难得的奢望。
“不可,不可”王夫人摇了摇头:“要是如此可是折煞我们了,我们簪儿也是担当不起。”
“我有个万全的法子”王夫人继续说道。
“迎娶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