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女友》林安眠

12、11 “他”又出现了

　　苏翎是研二上学期刚开学不久休学的，复课自然也是要把研二的课程从头学起。
　　研二的生活比研一更加忙碌，不仅要上课，还要开始准备实习，下半学期甚至要开始为毕业论文做准备。
　　苏翎忙得焦头烂额，为了节省时间，复课以后甚至很少回家，都是住在宿舍。好在裴煦一有时间就会来学校找她，吃饭也好、泡图书馆也好，都陪着她。
　　这天，从图书馆出来时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苏翎看书看得眼睛疼，耍赖似的贴着裴煦，闭着眼睛走路。
　　裴煦牵着她走，见她这样有些心疼：“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苏翎吐苦水：“那有什么办法啊，大家都一样辛苦。”
　　裴煦：“不然你这阵子别去公司实习了，你个实习生，反倒比我这个老板还忙。”
　　研二学生其实也不那么急着实习，在研二结束后的暑假再找实习工作也完全来得及。
　　可苏翎刚复课没多久，就提出要去裴煦公司实习。裴煦当时没想到她会这么忙，就一口答应了，现在却有些后悔。
　　“那可不行！”苏翎精神了些：“我参与的那个项目才进行到一半，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本来组里就有人说我是靠潜规则拿到的实习机会……”苏翎委屈巴巴地嘟囔。
　　裴煦皱眉：“有人欺负你？”
　　苏翎：“没有。就是其他实习生，他们也就是私下议论，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裴煦听了心里不舒服：“不然还是公开我们的关系吧。”
　　苏翎：“不要！公开了我还怎么工作啊！我可不是去当花瓶的。再说，实习生面试那么多轮我都通过了，你现在公开，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裴煦：“那不然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当秘书。”
　　苏翎尬笑两声：“你不如把总裁的位置让给我算了。”
　　裴煦：“那也不是不行。”
　　苏翎感到无语：“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开玩笑吗？”
　　裴煦：“我是不想你这么累。”
　　“是啊，累死了，”苏翎破罐子破摔：“不然我不读这研究生了，直接等实习期结束了转正，挣钱多香啊！”
　　裴煦皱着眉不做评价。
　　苏翎看到裴煦的表情，知道他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摇了摇他的手臂说：
　　“我开玩笑的！肯定会把书读完的，”她说着声音又变得有些忧郁：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至少还要等一年才能结婚啊。”
　　裴煦终于恢复微笑，问她：“这么急着结婚？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等到你毕业。”
　　苏翎想了想还是摇头：
　　“从现在一直到毕业以前都会特别忙，做什么都没心思。我不想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我们的婚礼。而且筹备婚礼也要花时间和经历的。”苏翎越说越惆怅。
　　裴煦：“好，都听你的，反正我也跑不了。”
　　苏翎点点头，脚步却忽然停了：“裴煦，我忙得晕头转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昏头了？干嘛把我领校门口来了？我要回宿舍啊！”
　　苏翎本来就有点路痴，再加上闭着眼走路，她完全没发现裴煦一直拉着她往校门走。
　　裴煦叹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苏翎想了想，说：“一个月？”
　　裴煦：“都快两个月了。”
　　苏翎也难过，可又觉得没办法：“可是这会都快十一点了，回到家不得十二点多了？我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裴煦：“所以我在你们学校旁边买了个小房子。”
　　苏翎傻了：“有这个必要吗？会不会太奢侈了。”
　　裴煦：“就冲我十天半个月都摸不到你人这点，就十分有必要。”
　　苏翎见事情已成定局就没再提出异议，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这里离你公司太远了，你上班多不方便啊！”
　　裴煦：“还好吧，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早高峰最多也就两个小时。而且我住这边，你去公司实习我也能接送你，省的你挤地铁。”
　　小时候的车祸对苏翎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因此至今也没考驾照。
　　苏翎虽嘴上不赞同，但心里却因为裴煦的体贴很开心，止不住笑意地说：“那好吧。”
　　裴煦见苏翎开心，自己也高兴：“最重要的是，我还能照顾你。你看看你最近瘦得，还有黑眼圈。”
　　苏翎有些尴尬的摸着自己的脸：“也还好吧？”

　　也是多亏了裴煦在宁大旁边买的这套房，苏翎余下的研究生生活总算是好过了些。
　　越是忙碌的日子就越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毕业那天，两人的婚礼则定在了毕业典礼后的第三天。
　　毕业典礼这天，学校以院系为单位，排出了毕业典礼和毕业照拍摄时间表。根据学校安排，外国语学院先拍毕业照，后进行毕业典礼。
　　毕业照拍摄需穿正装，而参加毕业典礼则要穿硕士服。
　　但因为这天大家都很匆忙，苏翎拍完毕业照才发现她把硕士服落在寝室了，只能回去拿。
　　苏翎毕业，裴煦自然不会缺席，但他早上要和合作方见面，没办法陪苏翎拍毕业照，于是两人就约好在校礼堂见，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裴煦在礼堂门口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看见苏翎，电话也联系不上，裴煦不禁着急起来。
　　因为典礼就要开始了，场外已经没多少人。裴煦一眼看到，从礼堂侧门出来了几个也穿着硕士服的女生，看起来有些眼熟。
　　裴煦走过去，发现她们果然是苏翎的室友。
　　苏翎室友也同时看见了裴煦。
　　裴煦问：“苏翎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她忘拿硕士服回寝室了，按说早该回来了，可现在联系不上。”室友中一个短发女生说道。
　　其余几个人也面带忧色，她们都知道苏翎的病情，因而忍不住担心。
　　裴煦：“你们寝室号多少，我去看看。”
　　几个室友说出寝室号，略微安心了些，便回了礼堂。
　　若按平时，裴煦一个大男人是绝不可能进得了女生宿舍的，但因为这两天学生毕业，进进出出搬行李的家长不少，宿舍自然放松了门禁。
　　裴煦很快找到了苏翎的寝室，敲了两下门却没回应，他便直接推开门。
　　这是一个四人间，因为最迟的离校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所以寝室基本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
　　苏翎已经穿上了硕士服，她坐在自己桌子前，垂着头，头发遮脸，看不到表情。
　　裴煦知道，苏翎可能是发病了。
　　裴煦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形，所以还算镇定。
　　他走过去，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不去参加毕业典礼？同学们都在等你。”
　　苏翎慢慢把头抬起来，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哭，她声音有些抖，望着裴煦说：“我又看见了……”
　　裴煦：“什么？”
　　苏翎抬起手，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他又出现了。”
　　裴煦顺着苏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椅子上什么也没有。
　　裴煦神色凝重，却没有慌张。他拉起苏翎的手，说：“我们去医院。”
　　“嗯。”苏翎挫败地点了点头。
　　苏翎的状况需要安抚，因此裴煦没开车，而是叫了辆出租，坐在后座抱着苏翎。
　　“我还以为，我快要痊愈了。”苏翎话里尽是沮丧。
　　裴煦安慰：“你要给自己时间，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都大半年没看到过了？
　　而且医生说，病情好转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能区分开幻想与现实。你现在不就做得很好吗？你现在很清楚他是假的，对不对？”
　　其实不仅如此，苏翎最初几次发病的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任何外界的声音和劝导都置之不理。可是现在她对裴煦的话不仅有反应，更是能听进去。
　　裴煦的安慰向来管用，苏翎低低“嗯”了一声，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睛，靠在了裴煦肩上。

　　在去医院的路上，裴煦提前联系了医生，医生也做好了准备。
　　来到医院，医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留给苏翎一个独立空间，让她尝试和她脑中的幻象告别。
　　裴煦和医生则在另一个房间，透过监控画面，观察病房里的苏翎。
　　这是一间特别的病房，房间里安装了高清摄像头和收音设备，能够实时反馈病人情况。
　　当然，使用这间病房要完全获得病人和家属的同意。
　　“这样就能彻底消除幻觉了吗？”裴煦忍不住问。
　　医生摇摇头：“不一定。但现在她需要完成这一步，怎么说呢……”医生想了想又接着说：
　　“人的潜意识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让苏翎进行这么一次告别，从治疗上来说可能没什么功效，但这会让她形成一个潜意识，让她觉得脑海里的人迟早会消失。迈出了这第一步，后续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就会更顺利。”
　　裴煦懂了医生的意思，但还是不免担心。
　　另一边，病房里的苏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陆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