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反PUA大法》夜光葡萄

5、深夜偷吃

　　孟沅正手足无措，愤怒的赵廷誉一下子抢过孟沅的身体。

　　就见那捏着小手、红着眼睛站在桌边的小娘子一下子变了神色，脸上满是桀骜与不耐。明亮的烛火下，冰冷的目光衬得那鲜红的眼眶竟有几分妖冶。

　　“你……你把身体还给我！”孟沅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掌控，急得大叫起来，“赵廷誉，不要！不要说很过分的话！求求你了世子……”

　　听着少女隐隐带了哭腔的叫喊，正要骂人的赵廷誉喉头一哽，到底没说出什么问候他们全家的话。

　　“孟沅”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一天到晚说说说，还没怎么你就哭哭哭，你烦不烦人啊？我还没说话你们就对我一通训斥，把什么都强加在我头上。既如此，直接把我拎出去打一顿好了，还费什么口舌。”

　　孟德昌一心扑在国子监，整个家除了关心孟潮，就没有什么再值得放在他的心上了。他对孟沅的印象，全部来自妻子于氏的描述，胆小怯懦、不守规矩。可是此刻他看到的孟沅，大不一样。

　　孟潮正要训斥，就听孟德昌说道：“那你想说什么？”

　　“孟沅”自然看见孟潮蠢蠢欲动的嘴，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我八日前不慎落水在家休养，向书院请了七日小假。今日刚去书院就被先生叫起来回答前几日的问题，我没学过自然不知，先生便叫我好好复习一二。孟清说可以帮我被我拒绝，是因为宋青雯主动……”

　　说到这里，“孟沅”停顿一下，强调了“主动”二字，略带不屑地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孟清，接着说道：“把她的注解借给我看。你既然要帮我，就别自己一个人在那说我嫌弃你、责怪你，我一句话都没说你那么爱脑补呢？要不然你起个笔名开始写话本吧？”

　　赵世子的风流全学的年轻时候的秦王爷，一屋子莺莺燕燕你来我往，孟清这么点小技俩都是那些妾室玩儿剩下的把戏。

　　“还有你，”“孟沅”一转视线，将矛头对向孟潮，“不会的东西就学，有什么丢脸的？长那么大个人不知道请别人帮忙吗？随便一句话就给我扣一顶‘不识好歹’的帽子，究竟是谁不识好歹啊？别人说点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吃……”

　　“赵廷誉！”

　　“孟沅”一个“蠢”字憋在嘴里，滚了半天，吐出一句“太天真了”。

　　他站在那里，小嘴叭叭叭地讲，气儿都不喘一下，说得几人连句话都插不上，气得孟清差点站起来破口大骂。若非于氏顾忌孟家父子在场，死死拉着她没让她动，怕是此刻要演变成孟沅和孟清的对骂现场。

　　孟潮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双耳通红，指着“孟沅”看了半天，才愤愤说了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孟沅”双手抱胸，抬着下巴俯视孟潮，话都懒得说，轻嗤一声便转移了视线。

　　“事儿就那么回事儿，爱怎样怎样，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孟沅”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孟清气得脸都扭曲了，手里的帕子扯得不成样子，看着孟德昌，两行清泪直下：“爹爹！姐姐太过分了！”

　　孟德昌看了女儿一眼，沉重叹了口气，接着吃饭，“娘子啊，沅娘看起来……胆子挺大的啊。儿啊，后宅的事，是你娘的责任，你要多多读书，不要和两个妹妹瞎玩闹！早日考到功名才是正途啊。”

　　孟潮看了父亲一眼，作揖应答。

　　一路气冲冲走回凝萃院的“孟沅”刚到屋子里就后悔了。他倒了杯水，灌了两口却发现是冷的，差点没吐出来。

　　好气，早知道我应该拿两个馒头的！

　　“孟沅！气死我了！我都没吃饱！”此刻，他眉眼间的戾气全部消失殆尽，张牙舞爪的模样竟多了几分可爱。

　　孟沅蔫蔫的，有气无力道：“谁让你先走的。”

　　赵廷誉大怒，“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孟沅大喊：“还不是你那没脑子的哥哥妹妹还有后母！吃得好好的非要这样诬陷你！还有你！这么不争气，任由他们说你吗？”

　　孟沅刚要说话，赵廷誉就猜到她要反驳自己，立马堵了回去，“你不要说我！你自己想想他们今天做得对吗？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骂你、诬陷你，我是在帮你反驳！解释！你怎么那么好骗呢！他们说什么都跟着思考，咱们动动脑子行不行？”

　　孟沅的魂魄缩做一团，安静不说话。

　　赵廷誉气得要死，懒得再搭理她，自己一个人瘫在椅子上放空。

　　啊，真的好饿啊——

　　忽然，他觉得眼睛热热的，有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下去，一直流进头发里。他懵了一瞬，抬手摸眼睛，居然发现手上一片晶亮。

　　“你……你怎么又哭了？唉不是我在用你的身体吗？为什么我会哭啊——”

　　听到赵廷誉的话，孟沅一时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他们肯定又要讨厌我了……我够伤心的了，你还霸着我的身体……不让我哭……呜呜呜呜……你太坏了……”

　　赵廷誉头都大了。

　　这哭声还和先前不一样。此刻的哭声就像是从脑子里传出来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屏蔽，围绕着他的耳朵片刻不停，吵得他头昏脑胀，几乎要晕过去。

　　“好好好，我把身体还给你还给你！你别哭了行不行？”赵廷誉扶着脑袋求饶，“别哭了姑奶奶，别哭了！”

　　赵廷誉一声吼，孟沅被吓得停住哭声，噫噫呜呜的声音不敢再泄露，眼角的眼泪却忍不住成串流下。那泪水，男人擦都来不及，到最后直接放弃挣扎。

　　“姑奶奶，来来，我把身体还给你，快来。”

　　孟沅委委屈屈地去夺身体，毫不费力地再次接管控制。赵廷誉虚脱一般划了两圈，停在孟沅的灵台上吐气。

　　“我真是人生第一次见那么爱哭的人。”

　　孟沅擦了擦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扁着嘴委屈道：“我……我知道你有些话说得对，可是……可是他们会讨厌我的……我我没什么朋友，只有他们了……”

　　那泪水不仅浇灭了男人的怒火，还把他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平静地说道：“别人喜不喜欢、讨不讨厌，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孟沅一愣，看着镜子里两眼通红、浑身狼狈的少女，再次陷入沉思。

　　屋内安静了许久，久到赵廷誉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少女软绵绵的嗓音，“你不是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赵廷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语气带着明显的兴奋，“你能弄到吃的东西？”

　　“嗯嗯。”

　　孟沅说的能弄到吃的东西，就是去厨房悄摸偷拿一点。赵廷誉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深觉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审视这个小娘子。

　　毕竟谁家小娘子会半夜不睡觉偷偷去厨房拿吃的还那么熟练啊！

　　孟沅瞅到空隙，悄悄从巡夜的小厮身后溜进厨房，猫着腰躲在灶台下面，小心翼翼地挪到柜子前，轻轻打开了柜子。

　　“你快看，想吃什么？”孟沅用气音说道。

　　赵廷誉整个人……哦不，现在是整个魂魄，都兴奋起来，快速看了一眼柜子里的吃食，激动道：“要那个鸡腿！还要炙羊肉！那个鸭子也要！”

　　“我吃不完！”孟沅悄声说了一句，快速掏出怀里的碗，将鸡腿放了进去，还偷拿了两个馒头，悄悄溜出厨房。

　　等到了凝萃院，孟沅才放松下来，也敢正常说话了。赵廷誉急不可耐地催促她快吃东西。孟沅却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她将鸡腿倒进去，连着边上的汤冻一起，而后将小陶罐放在炭盆上面的架子上，蹲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要急，吃冷的对肠胃不好，我们等它热一些再吃。”

　　赵廷誉闻着慢慢散发出来的香气，疯狂点头。

　　没过多久，孟沅就搭着帕子将小陶罐拿起来，将里面的汤和鸡腿尽数倒进碗中。而后，她放下帕子，对着一片空气说道：“你来吃吧。”

　　赵廷誉正等着孟沅吃东西，听到少女甜软的声音，愣了片刻，“是……让我用你的身体吃？”

　　“嗯，”孟沅点头，刘海下的眼睛水润透亮，显得格外乖巧，“你不是想吃嘛，你亲自吃，会更高兴些嘛。”

　　赵廷誉难得见她不和自己作对，一时有些不自在，“你……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啊？”

　　“你今天帮我出头了嘛。”孟沅浅浅一笑，而后迅速收敛笑容，“但是你有些话还是好过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

　　这是第一次，赵廷誉如此顺利地接管孟沅的身体。他眉头一扬，有些别扭地说了句“谢谢”，而后端起饭碗开始啃鸡腿。

　　孟沅缩在自己身体里，感受着腹部慢慢传来的饱腹感。她刚想开口，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不言。

　　当然，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赵廷誉大晚上躺在床上，不断大叫：“啊——好撑啊——我明明没吃多少啊！怎么一个鸡腿你就饱了！啊——好难受啊——”

　　孟沅也不好受，但她还是轻声安慰道：“我说了吃不下的嘛，下此不要吃这么多了。让我揉一揉就好了。”

　　而后，孟沅接过自己的身体，双手搓热，轻轻放在腹部打圈按摩。赵廷誉也感受到那样的温暖，他躺在孟沅的身体里，被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包裹。

　　那一刻，他感受到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