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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还有什么比被迫公开出柜更可怕的吗? ...

  •   叶忱很生气。也不能怪他,这事儿换谁都得生气。
      他从郑禺提出要搬到书香雅苑开始就在明里暗里使绊子阻挠他,结果没用。郑禺执意要搬,又在郑客面前说好话、打包票,表现得十分乖巧,郑客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还说堂哥就在楼上,也好有个照应。
      叶忱:可别,我不是你堂哥。
      叶忱打一开始就知道郑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奔着聂綦去的,他这个堂弟,在国外的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回国以后来找他讨情债的前任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了。他不敢和前任直接见面,全是叶忱帮他打发的。因为这,被不下五个人误会是郑禺的新欢。郑禺说喜欢聂綦的那种屁话,叶忱一个字儿都不信,多半是睡完就踹。
      叶忱能让聂綦这么单纯的人落到他手上?
      而且郑禺搬进来以后,多半要时时找他闲扯。那时候他要办事肯定很不方便。
      郑客那段时间仕途顺遂,得了上级部门的表彰;要过寿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郑禺这么乐于表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也就答应了。
      叶忱知道郑禺选的地方是他楼下以后更是被气了个半死,就差没揪着他的耳朵把他骂醒了。郑禺还好意思跑来找他,说回家贺寿的时候想搭顺风车,他三言两语把人呛回去了。没想到郑禺转头直接抛直球让聂綦载他,聂綦居然还答应了。
      叶忱大概懂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比不过郑禺,可能就输在太要脸了这件事上。
      “我不。”郑禺朝后一躲,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一没做梦二没投胎的,我不坐你的车。”
      聂綦一边和司机费劲说着话,一边还要帮郑禺挡着叶忱。叶忱跟着郑励学过一段时间格斗,确确实实是在以强欺弱,要不是聂綦在场,他不好动手,郑禺早被他打包塞车里了。
      郑禺一看他哥没有要真正动手的意思,开始发动言语挑衅。郑禺这人吵架,和小学生斗嘴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没有中心没有逻辑,就讲究一个“欠”字,东拉西扯就是不谈正事,你说东他讲西。
      叶忱和他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干脆转身让司机把车停回车位上,站在了聂綦跟前。
      聂綦终于确认了□□的位置,挂断电话,就发现刚才还停在不远处的车消失了踪影,而车主站在自己面前玩手机:“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你们一起去。”
      聂綦暗骂一句有病,面上却把火气压着,应了一声好。
      就当我欠你们郑家的,他恶狠狠地想。
      郑禺冷哼一声,准备开口嘲讽叶忱两句,被他冰冷的眼神一吓,利索闭嘴了。
      聂綦坐副驾,郑禺和叶忱在后座上一人占一头,趾高气昂地看着窗外,谁也不搭理谁。
      聂綦想:挺好,省得你俩吵起来还得我劝架了。
      郑客还在体制内工作,过寿也不能过分张扬,摆了两桌很接地气的宴,请的是往来多的亲朋好友。因为心里有气,聂綦下车没等那两尊大佛,自己坐了电梯到顶楼,在门口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请的人不多,现在没开席,都在聊天。郑客是毋庸置疑的社交中心。
      他退回来,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围绕的主题突出一个“来都来了”。还没调整好表情就被一只手拽着进了包间,差点没摔个踉跄。
      郑禺一进门,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聂綦站在他身旁,觉得头发丝都能被人盯得烧起来,浑身难受。
      郑客坐在桌边,冲郑禺招了招手:“过来。”
      郑客身边两个空位,显然是替郑禺和叶忱两个至亲晚辈留的。
      聂綦很有眼力见地想脱离郑禺的臂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跑到离视觉中心远一点的位置上,被郑禺死死拉住,一路跟着他一路跟认识的长辈问好,终于艰难地到了郑客面前:“郑叔好。”
      “小七也来了?快坐这儿。”郑客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热情地邀请聂綦坐到郑禺旁边的位置上,聂綦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万般忐忑地落座了。郑禺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席间多是聂綦父辈年纪的人,他成天泡在小实习生聚集的公司,回家看见的又是尚梁这张年轻的脸,觉得人都老得快半截入土了,头一回感觉自己年轻得格格不入,左侧是郑禺,右侧是在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零江电视台台长张建,细算起来也是长辈。
      商城需要宣传,聂连和张建常有往来,聂綦只能主动搭话:“张叔叔也在呢?”
      “小七啊,你爸还在国外呢?你郑叔过生日都不回来?”
      “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聂綦如实相告,“您最近还忙吗?”
      最近电视行业不景气,张建的脸上却不见愁容,想来也是,他在任期间正是地方台最辉煌的时间,业绩屡屡创收,大大小小的表彰受了不少,已经赚得满身名利。眼看着就退休了,以后的事自然交给以后的人去想,也没什么好愁的。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谈了起来,没聊几句,从门口又走进一个人来。
      是叶忱。郑家家庭和睦,郑客的大哥来不了,委派儿子出面祝寿倒也算是过得去。叶忱从门口进来,径直走到郑客身边,所到之处,一片夸赞之声,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站在郑客身边,弯下腰去把椅子拉出来,随口说了一句什么话就逗得郑客眉开眼笑,看得聂綦啧啧称奇。
      他边和张建说话边偷瞄叶忱,被身边的郑禺抓了个现行,脚又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表情里还有些不高兴。聂綦把腿一抬,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接着和张建说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就不懂了,郑禺算老几,他偷看叶忱还轮得到郑禺不高兴?
      郑禺这小孩儿德行,睚眦必报,伸手在聂綦胳膊上拧了一把,但是没使劲,在旁人看起来,两个人你碰我一下,我摸你一下,就像是闹着玩儿的嬉戏。
      叶忱表面上和郑客说话,其实一直注意着郑禺和聂綦的动向,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色暗了暗。
      郑客年轻的时候好喝酒,习惯延续到了中年,只是近几年血压攀升,如非必要已不再喝了。上次聂綦请吃饭是小宴,今天人多,他是肯定不出山的。虽然他不喝,但他还有个儿子在场,在场的宾客轮番敬酒贺寿,都由郑禺代陪。矛头对准一个人,又是生日宴,在场的人也很难喝出别的花样。敬酒讲究个尊卑有序,聂綦是小辈,位次自然靠后,他边吃饭边喝茶边聊天,觉得这次社交轻松得出人意料。
      但是有个词叫“物极必反”,桌上有一道盐水鸭,他嫌看着腻,筷子都没伸进去过,郑禺却非得要他尝尝:“你试试,真的很香,我不骗你,差点把我舌头都香掉了。”
      一边说一边就用公筷把鸭肉夹到了他碗里。
      郑禺喝了不少,说话已经有几分醉意,也就没法控制音量,一时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望过来,聂綦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推脱不过,只好吃了。放下筷子看见郑客旁边的叶忱神色阴沉,一口干了面前的酒,和聂綦视线交错的瞬间脸色冷得能冻梨。
      不是,聂綦不懂了,他又生哪门子气?
      一圈轮下来,总算是到了聂綦敬酒的时候。郑禺替他把酒斟满,他站起来,弓着身子敬酒:“祝郑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事顺心。别的话就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干了,您随意。”
      郑禺站起来准备陪酒,手刚举起,就听见叶忱说道:“你别喝了,我来就行。”
      郑客笑眯眯地按住郑禺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
      聂綦愣了愣,刚开始愣是因为不知道叶忱的话是对谁说的,后面愣是因为没反应过来事情的走向。他这人一被盯着就紧张,周围人那么多,全都望向他们,又见叶忱挽起袖子准备倒酒,一时心急,把手里的这杯给干了。
      叶忱的脸色又冷几分,聂綦把杯子递过去,让他又斟了一杯酒。碰了杯,又喝了酒,才算是把这一流程走完。
      郑禺左看看叶忱右看看聂綦,觉得气氛透着些许诡异,脑袋发热,蹦出来一句连自己都没意想到的话:“啧啧啧,不就是和聂綦喝个酒吗?哥你吃什么醋,你和聂綦那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这话说露骨吧,也没多露骨,“谈恋爱”“处对象”六个字,一个字都没提到;说隐晦吧,也称不上隐晦,足够在场的人咂摸出味来再心满意足地对视一眼了。聂綦差点没把酒杯给摔了,看向四周。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儿,权当没听见,视线齐刷刷移开,又变回各自交谈的样子。他又看向叶忱,叶忱的手握在酒杯上,连指尖都攥红了。郑客还是笑嘻嘻的,好像与他无关,郑禺没察觉出来自己失言,说着又要去倒酒,被叶忱拦住了:“你少喝点,都醉得说胡话了。”
      还有什么比被迫公开出柜更可怕的吗?那就是在所有自己能接触到的长辈面前被迫公开出柜。聂綦更懵了,在场的人不用三分钟就可以把消息传遍整个零江。他甚至可以预想到散场后聂连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场景。
      聂连最注重声誉,聂綦关起门来怎么玩都可以,唯一一点就是不能大肆宣扬搞砸了自己的名声。做出在长辈面前公开出柜这种事,聂綦多半得上聂连的暗杀名单。何况对象还是叶忱,郑家的二少爷。
      完了,这是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他大脑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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