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脱轨的时刻》可可皮

2、临摹的替代品

　　陈可和江冉是通过网络聊天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同一平台的博主，江冉擅长绘画，陈可时不时发些小文章。陈可在刚上大学的19年9月15号那天，在军训休息期间刷到了一条动态——是40多张画作的小视频，40多张画的都是同一个女生不同的姿势和神态，陈可在心中暗暗羡慕，这个被喜欢着的女生应该会很幸福吧。陈可点了关注，成为了江冉当时仅有的六个粉丝中的一个，而且十分钟后就收到了回关和接下来不断收到的点赞提醒。江冉把陈可所有的文章都点了赞，包括初中时期写的非主流短句和狗血小剧场。江冉一看后缀显示的IP地址，江城。这么巧？难道是老乡？陈可点开了私信。
　　“哈喽，你也是江城的吗？”“你发的那个视频里的画好棒啊！”
　　“嗯。谢谢，你写得也很棒。”
　　“等放假了我们可以约着一起玩啊！”
　　“好。”
　　“好啊！说定了！”
　　2020年2月10日
　　陈可和江冉的第一次见面约在了六月花园的咖啡馆。陈可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碎花裙子，配了一双白色的厚底皮靴，粉红色的唇釉在下嘴唇和上嘴唇靠近的地方微微发亮。陈可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的门口，风铃伴着半推开的门摇晃着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当当。陈可向二楼走去，在踏上倒数第四块旋转台阶时，被阳光斜照的白衬衫闯进她的眼中，陈可已经点了一杯冰美式坐在窗边，听到突然顿住的脚步声后望向阶梯的方向，他看见了陈可。这是第一次，陈可瞧见了含住暖意的双眼，时间停滞了几秒后两人尝试认出对方。江冉天真上扬的嘴角先崭露出来，陈可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你好，我是江冉。你是陈可吧？”
　　“嗯，你好，我是陈可。”
　　“要喝点什么吗？”
　　“我第一次来这家店，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们家做的冰美式很好喝，要不你跟我点一样的？”
　　“好啊，那就冰美式吧。”
　　陈可第一次接触咖啡就是江冉帮她点的一杯冰美式，那时江冉的冰美式不加糖，也不加奶。陈可咬着吸管嘬了一小口，不禁咬的更紧了。
　　“哇，好苦啊！”
　　“要得就是这种感觉，这样你剩余的一天就都变甜了。”
　　江冉微微上样的嘴角将眼眸抬得更明亮了。
　　“哈哈哈，你可太会说话了。”
　　陈可紧挨着的双腿露出了空隙，原本并排着的双脚一前一后岔开。
　　“你经常来这家店吗？”
　　“我平常周末写生完会来点一杯咖啡，我在江城大学读绘画设计专业，你呢？你在哪里上学啊？”
　　“喔~怪不得你画得那么好呢。我在南开大学读的德语专业，很小的语种。”
　　“那你以后是要去德国吗？”
　　“呃，不一定，有机会肯定是要出去看看的。”
　　陈可转向窗外，望着随风摇曳的树枝和低飞的燕群，快要下雨了，陈可转回挂着水珠的玻璃杯，咖啡还剩三分之一的量了，希望江冉没注意到天气的迹象。陈可抬头，看到江冉正盯着杯壁，江冉的眼睫毛盖住了下侧的眼窝。就一秒，江冉的眼眸重新展露开来。
　　“啊，那个，你平常会在哪儿写生啊？”
　　“不固定，不过大多时候会在这附近的公园旁边，那儿经过的人多，场地也大，还有自然风景，所以是一个绝佳场地。我平常弹琴、散步也会去那。”
　　“弹琴？钢琴吗？”
　　“不是，我只会吉他和小提琴。”
　　“天哪，我一直都特别羡慕会小提琴的，可以站着演奏。”
　　“哈哈哈，这是什么理由？你呢？有喜欢的乐器吗？”
　　“我只会弹钢琴。”
　　“钢琴很厉害啊，不过我们准备走吧，看天气快要下雨了。过几天我们再约啊？”
　　“啊，好！”
　　陈可的上下嘴唇互相微挤了一下，下雨的迹象还是被江冉发现了。
　　2020年2月19日
　　江冉约了陈可一起去写生的地方，两人约在了花果公园的正门碰面。陈可轮流用左右脚尖敲击着地面，这次陈可提前了十五分钟到，希望能远远的看着江冉跑过来的样子。
　　“嘿！”
　　陈可的左肩被轻拍了一下，右手忽地捂住胸口，向左边转过身子去，没有人，再往右边看去，江冉的脸庞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陈可被江冉的双眼控制的呆住了，右手迅速上移到嘴唇。
　　“吓，吓，吓死我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傻不傻。”
　　江冉拍了拍陈可的头，顺着她发尾的弧线滑下来，扯住了自己的背包带。
　　“我是从草地那边过来的，我远远地就看到你了，咱们过去吧。”
　　陈可此刻只顾得上点头了。
　　“陈可？走啦！”
　　“哦哦哦，来了来了！”
　　江冉把写生的东西架好，拿出了自己的画册，向陈可递了过去。
　　“这儿风景不错吧！喏，这都是我画过的，你先看着，等我画完我们就去喝咖啡。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还带了小蛋糕和一个小型乐高，我会尽快画完的。”
　　“装备这么齐全啊，好，你慢慢画。”
　　陈可接过来江冉的画册，两只手向下晃了一下，比想象中的有些重量。陈可一页一页的翻着，心里不时仰慕着江冉的画技，不知不觉已经浏览了将近一半的量。翻开了下一页，陈可突然觉得画上的女生看着很熟悉，但有些别扭，这个女生的神态跟自己很像，但有刘海，陈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明显能看出是另外一个人。这个是江冉发布的那四十多页的合集！这个女生也是长头发，也戴眼镜，看着很可爱，很温柔。陈可清了一下嗓子，瞄一眼江冉，抬起头看向他，正好和江冉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怎么了？”江冉的神情显得有些窘迫。
　　“这个是谁啊？”
　　陈可的指尖指了一下立马蜷缩进手掌。江冉的肩膀向下沉了一下，又重新紧绷住。
　　“啊，就是认识的一个女生。”
　　陈可的眼神顿了一下，要不要问呢？
　　“她……是你喜欢的人？”
　　“不是”，江冉看出了陈可晃动的眼神，“现在不是了。”
　　“那是之前的事？”
　　“嗯，一直没追到。”
　　陈可察觉到江冉的眼眸突然被盖上了一层灰色的玻璃罩。
　　“喔，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感动的不得了了。”
　　“是吗？”
　　“当然啦，画了这么多张得有多喜欢啊。”
　　江冉的胸口一暖，把画纸摘下来，将正面朝向陈可，歪头看向她。
　　“当当！你看，这是谁呀？”
　　陈可的脑袋没有丝毫犹豫就以为是自己，而画上的女生，长头发，戴眼镜，没有刘海，脖子上挂着的小螺号和自己身上的是一样的，真的是自己。
　　“你画的是我？”
　　“哈哈哈，猜对喽！怎么样？还可以吗？”
　　“这也太好看了，我好喜欢。”
　　“就是送给你的，拿着吧。”
　　陈可细细摩挲着砂纸的粗糙感和画纸上的自己。
　　“谢谢，你画的太好了，我会好好保存的。”
　　“嗯，一定要好好保存！”
　　“一定！”
　　2020年3月1日
　　陈可和江冉第三次来到六月花园的那天，江冉将自己其中四十多页的画纸撕掉了。
　　“你还好吗？”陈可微微探头轻声问道。
　　“我没事，就是有个仪式感，今天是她的生日。现在，我宣布，我要跟自己的这段时光正式告别！”
　　江冉举起杯向陈可的咖啡撞去，咣的一声脆响，江冉的脸颊滚落下一滴泪。陈可的心也随着江冉滴落的泪在破碎感中浸泡着，陈可知道自己很容易被别人的感受影响，特别是悲伤的情绪。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陈可和江冉借着酒精的作用聊了很多。陈可知道了江冉还有一个妹妹，平常是妈妈在照顾家，江冉没提到他的爸爸，江冉很喜欢画画，但江冉的妈妈想让江冉考研，拿高分，上个名校。
　　陈可和江冉分别的时候，陈可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一股温热轻点了一下，耳旁的呼吸声随着冒出的白气停留了几秒。陈可脑中一片空白，拽住了江冉塞回口袋的左手手腕。
　　“你不要动啊。”
　　陈可踮起脚，眼神死死地盯住江冉的侧脸。
　　“你低下来一点。”
　　江冉带着笑意弯下腰，在陈可离自己还有三毫米的时候，将脸向左转了过去。
　　“你，你，你怎么动了？”
　　陈可落下的脚后跟没站稳，滑了一下，被江冉紧紧地拽住，恢复了平衡。江冉的嘴唇刚刚微张，电话响了。后来，两人匆匆分别，剩陈可一人在原地独自回味着那一瞬间的发生。
　　2020年3月4日
　　江冉失约了。陈可一直在咖啡店等到傍晚，江冉发来消息道歉，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陈可倚着窗边，等着月亮的出现，可天色是雾蒙蒙的。陈可想起她和江冉吻别的那晚，江冉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说了再见。后来，两人照常开学，陈可为大二的专业课忙得不可开交，两人时不时分享些动态，过着各自的生活，不同的是，江冉的动态中比原来多了一杯牛奶在冰美式的旁边挨着，还有各种已签约的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