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暗恋这件事》佟桦

5、中毒

　　清晨的寂静被铃声打破，梦然的一首《少年》唤起了这群即将开始三年苦难学习生涯孩子们的斗志。
　　很利落的洗漱完，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大家都在匆匆忙忙赶往教室。
　　林璟安非常熟练的快速整理，对于寄宿多年的她来说，这并不算什么挑战。
　　林璟安一边一悠哉悠哉的走向教室，但是快要进入教学楼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水杯忘在了床头。
　　想到这里，林璟安果断冲向宿舍拿水杯。但是这样一来一回，原本富裕的时间就有一些紧张。
　　没有办法，林璟安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教学楼。一边狂奔一边在内心深处骂了一句脏话。

　　她想起自己许多年不以这样的速度奔跑了。自从身体发育以后，她知道每次自己稍微快速的奔跑就会有一种波涛汹涌的壮观景象，这真的会让人尴尬到想以光速消失。但是这一次如果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会给班主任和同学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想到这里，林璟安只能怨念颇深的继续向前冲去。

　　胜利就在眼前。

　　林景安慌乱的神色，渐渐放松，冲刺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但是牛顿爷爷告诉我们，惯性的力量是谁都不可以忽视的。在转弯的那一瞬间，林璟安明显感觉自己的脸贴上了一堵有温度墙，同时她感觉自己胸前的柔软也受到了冲击。

　　：“啊！疼死我啦”

　　林璟安被突如其来的这道力量撞到了一边，条件反射般的反应让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已经席卷她的全身。等稳定心神，微微抬起头来，她先是看到了一个滚动的喉结，视线再往上移动，直到感觉被熟悉的眼神彻底包围。

　　是左赫。

　　此时的左赫脸上全是极其尴尬的神色。林璟安一时沉默，不知做什么反应。

　　此时左赫低沉的嗓音轻柔地飘进林璟安发烫的耳朵

　　：“对不起啊，有没有撞疼你，你还好吗？”

　　林璟安看着左赫眉头微微皱起，试探性的问她。
　　林璟安一时失神，直到陆陆续续赶来的同学们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驻足观看。林璟安这个时候才注意他的双臂微微环起，自己的右手已经紧紧抓着他健壮的胳膊。

　　林璟安的心在那一刻漏掉了一拍。

　　她迅速调整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后看着左赫，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没事。是我跑的太快了。你有没有被撞的很疼呀？”

　　左赫听到她这样说，紧张的神色慢慢松弛下来，

　　：“你没事就好。”

　　之后两个人带着如释重负的心情回到座位。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碰撞没等早读课结束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大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断向两个人的方向瞥来。林璟安一整个早读都心不在焉，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左赫那个时候关怀的神色。

　　在那一刻林璟安觉得左赫的关怀无比真诚，那一刻他的紧张和慌乱也那么真实。

　　但再一次想到自己紧紧抓着左赫的胳膊，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凸起的血管在她手心的温度。

　　每当相撞的细节浮现在林璟安的脑海，一片绯红就不由自主浮上她的脸颊和耳朵。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的脉搏的跳动。

　　班主任很快开始在讲台上强调一些军训需要注意的问题，同时开始下发关于军训服装以及校服的统计表。

　　整整一节课林璟安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左赫一次。
　　她的紧张和害羞已经将她彻底包围。

　　当这件小小的意外七拐八拐传到韩悦秦耳朵里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趣。

　　他远远的看着林璟安红彤彤的耳朵以及一直低着的头，还有身体像是僵硬了一样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且那本教材十几分钟过去也没有被翻过一页。
　　韩悦秦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林璟安和昨天在小山上那个傲视一切昂首挺胸的林璟安是两个人。

　　：“看来你也不是不会低头啊。”

　　韩悦秦心里冒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件小事很快就被紧锣密鼓的军训日程打乱。
　　天气有的时候似乎是在和参加军训的高中生们作对，最近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军训没有一次被大雨光顾。

　　林璟安这个身高站在女生行列最后边，巧合的是她的斜后方就是左赫。每一次变换队形林璟安都忍不住把视线转向左赫那边。
　　因为经过太阳的照拂，很明显他原本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又加深了一个度。

　　林璟安曾经有过一次把自己的防晒霜分享给他的冲动，但是，或许是羞涩，或许是傲娇，出于太多考虑，林璟安安还是放弃了。
　　很多次她看到汗水沿着左赫的脖子一路流进他的衣领，这个时候又往往看到他坚定的炯炯目光，对他的欣赏就更上一层楼。

　　班级里有好几个女孩子，因为身体吃不消，时不时选择休息。但是每当林璟安抬头看到左赫挺立的身姿，都放弃了这个念头。似乎就这样和左赫一起站在烈日炎炎下，周遭的一切都会被自动过滤掉，她和他一起经受同样的苦难是一种无声而倔强的陪伴。

　　但是今天林璟安站在太阳下已经昏沉沉了，加上最近天气太热食欲不振，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抗议。汗水从额头不时流向下颌，然后短暂停留之后坠落在林静安挺立的胸膛。

　　“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应该马上就可以休息了吧？我可以再坚持下去。”

　　已将近中午，林璟安这样想着，她决定坚持到最后。

　　但是身体已经不是意志坚强所能控制的了。

　　林璟安最后的意识是天空中那朵棉花糖一样的云，轻飘飘的。

　　等到林璟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首先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有力的支撑着，她的身体倒向左侧，靠着有温度的坚实胸膛。

　　林璟安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到了某个人的怀里。
　　当她回过神来眼神聚焦以后，她看到和她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眼神充满了关切。

　　是左赫。

　　又是左赫。

　　随之而来的是周围越来越多围聚起来的人。

　　：“大家都散开，保持空气的流动，”
　　班主任分开人流走到璟安面前蹲下问她

　　：“璟安怎么了？你还好吗？”

　　林璟安此时脸色苍白，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浑身都在颤抖，汗水也不断往外渗透。
　　她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气若游丝的说道

　　：“老师，我低血糖。”

　　林璟安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大脑再次处于闭塞的状态，她只感觉到身体不由自己控制的沉重。隐隐约约她只知道班主任在有序的指挥着一切。
　　抱着她的左赫一直在轻声的说

　　“没事的，没事的，你先休息一下，有同学已经去医务室拿葡萄糖了。”

　　林景安听到左赫低沉但是稳健的声音以后心里的不安消失了大半。这个时候的林璟安虽然很虚弱，但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安全感。

　　林璟安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当葡萄糖送到她的面前，左赫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肩膀

　　：“这是葡萄糖，来，把它喝下去。”

　　林璟安一口一口把葡萄糖喝了下去，直到把葡萄糖喝完大半的时候，林璟安感觉自己的不适在慢慢消失。

　　随着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醒，她抬头看到左赫焦急但是处变不惊的神色时，一种没有由来的委屈涌了上来，但是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覆盖着她，让她不至于落泪。

　　当林璟安意识到自己在左赫的怀里已经很久，而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林璟安的心里满是感动。

　　从那个时候开始，左赫的一切都致命地吸引着林璟安，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会时刻追踪母亲的身影，就像是瘾君子时刻想要知道他下一次的快乐药丸在哪里。

　　林璟安就像是中了左赫的毒，就像是对左赫上瘾。

　　只要她见到左赫，她的心就会安定。

　　林璟安不知道这种东西原来就是爱情。她更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心动在往后的岁月里很遗憾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甜蜜和幸福，至于给她带来的煎熬与痛楚，给她带来的失望与难过，林璟安已经不愿意再去回忆这段经历的细节。

　　很久之后的林璟安曾经问过自己，如果知道后来会经历那么多痛苦，她会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或者她希望当时接住自己的人可不可以不是左赫？
　　林璟安没有回答自己。

　　生理的不适慢慢消退之后，林璟安逐渐可以分辨四周的情况。
　　教官和班主任都守在旁边为她扇风，扭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璟安看到他双臂抬高称起军训服，这一片阴凉，就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即使是逆着光林璟安也可以分辨得出来那是坐在她右后方的韩悦秦，那天小山上遇见的人。林璟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