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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开 ...

  •   2022年,夏,准确的来说是8月20号的凌晨5:00。
      小镇开始窸悉窣窣,阁楼高台,湖畔小舟,河上桥梁,在黎明前的黑暗覆上朦胧之美,又在探出山角的红晕下变得清明。
      屋内的人儿穿戴好了衣物准备着今日之旅,不远处长出的稻子在晨风下荡出一阵阵绿波,多么安逸,多么和谐,多么令人向往!
      可就在这份谐静下,急促的脚步声显得十分突兀。
      陈许卿像一只离了雁群的鸟,在四屋楼上下来回跑,打开一间间房门,额上渗出密密细汗,脸上充满红润,嘴上却毫无血色可言。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棕黑色的眼中好像埋藏无尽的深渊。
      无力。
      绝望。
      麻木。
      如果仔细听,会留意到她嘴巴反复念叨着三个字“老陈,爸”。
      在打开顶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后,女孩终于坚持不下住了,彻底瘫倒在地,宽大的衣服包围着她瘦小的身躯,显得她更为羸(lei)弱了。
      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在一扇门处停下。
      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房间装饰很简单,最夺目的便是床边的那把带着岁月的古筝,及床头的那两张照片,一张是女孩十岁左右的照片,一张是女孩15岁左右和一个男人的照片,每一张女孩都笑得很灿烂。
      而今图中的女孩失去笑颜,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筝弦,却又在害怕些什么,又猛地收了回去,看着照片,指尖不停地摩挲着照片中的男人的脸,干涩的眼又红了一圈,泪水沿着眼眶夺涌而出,再也止不了了,整个房间只回荡着啜泣声,整个楼房只留下一个悲痛欲绝的女孩。
      今年的陈许卿21岁,是她大学毕业的那年,同时也是她最绝望的一年。
      他的父亲,陈鹤鑫,在8月10号那天跳江自杀了。
      没有任何留言,有任何踪影,在悄无声息下,偷偷地离开人世间。
      陈许卿打开父亲的日记本,温存的文字甚至让她觉得父亲还未离开。
      2022.7.10 晴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棉袄,诚不欺我啊,得其女,幸哉。
      2022.7.12 多云
      吾家有一女,我闺女,喜得奖,乐啊!
      2022.7.15 晴
      原谅她吗?说实话,即使可以原谅她,也不能替闺女原谅她,就和古筝一样,以后默默放在心底吧。
      陈鹤鑫啊,你在她面前可真没尊严。

      陈许卿看到这顿了一下,有继续向下看。
      2022.7.18 阴
      今天闺女要我一起登台演出,我拒绝了...
      说来也奇怪,往日跳动的心依旧,好像永远都不会平静...
      静静看着闺女走向欢喜,这便是最好,况且古筝仍旧在我生活中。
      2022.7.19 晴
      她,变化很大。
      但是沈卿是你先放弃我们的。。。
      2022.7.20 晴
      闺女说当他父亲不容易,听到这句话,内心百感交集,可是啊,闺女,你当我女儿也不容易呀,也幸好不容易的彼此成为了相互的依靠。
      2022.7.21 晴
      今年的气温格外的异常。
      今天也格外的意外,江老师还会找上我,可惜我已经不登台弹古筝好几年了。
      他也许会觉得我放弃了古筝,可热爱怎么会消逝呢?
      况且古筝也从未放弃我。
      2022.7.25 晴
      社会问题依存,资本垄断,官官相拥,一概而论……
      人总喜欢看热闹,在网上更是失去了判断,在屏幕面前,总以为自己是最高处的裁判官,即使是谬论也将说成真理。
      真相总比谣言让人难以信服的多,如果谎言是童话,那么真相便是现实,童话总比现实让人接受得多。
      可真相永远是真相,即使人们喜欢沉湎于童话,也避免不了现实,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陈许卿捶了捶胸口。
      老林那时该有多无助啊!
      难受至极了。
      2022.7.26 晴
      各弦有各音,弹奏起来,要么杂乱无章,难以忍耐,要么震耳发聩,触动心灵,筝强化了我的心,却始终净化不了许多人的心。
      闺女啊...
      陈鹤鑫,你还有闺女,只管坚持走自己的路,流言蜚语可能会击打你,但绝不会击垮你,跟着心走,前方便是热爱与真理,这一点却不会弯的。
      要好好护住闺女。
      2022.7.30 晴
      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许许的生日了,该给许许准备什么呢?
      哈哈,要不然再给她分古筝乐理知识,不行,这样肯定看不到闺女哀怨的小表情,不能只迎她心,再给本高数题吧,要考研怎么可以缺一本高数题呢?
      这想法不错,就这样定啦。

      陈许卿仿佛可以看到老陈是怎样一副坏笑的样子,他明知道从小到大自己闺女最不行的便是数学,但这样的老陈却是最关心她的。
      那样的老陈在原则之上是幽默的,原则之间是严厉的,他是鲜活的个体。
      老陈是爸爸,是老师,更是知己。
      陈许卿笑不出,也哭不出。
      可惜这本高数题永远永远不能亲手交到她手里了。
      这也太捉弄人了。
      她翻开另一页,就像现在的她一般,茫然又空白。
      日记在此戛然而止了。
      日记本在这里永远的停在了2022年7月30号那天。
      陈许卿触摸着早已干涸的有力的字迹。
      文字中透着乐观与期许。
      这怎么会是一个想自杀的人写出来的日记呢?
      后面10天老陈为什么不写了?
      许卿捏了捏鼻梁,神情异常凝重。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中来回盘旋。
      第二天,她便独自动身前往北京。
      穿过幽长的马路,拨开一片片密林,一座古老的别墅坐落在眼前。
      这座别墅她曾待过。
      光照渐暗,灰暗渐渐笼罩。
      渐黑的天,让这个寻找出路的女孩想起了许多封存的回忆。
      她按下门铃,很熟悉的音乐响起——是老陈创作的第一部古筝曲。
      接着熟悉的管家从院里走出来。
      到底也是11年的光景,管家叔叔发福了,也架上了老花眼镜。
      他看到陈许卿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还记得她。
      这几年,时光把这位老管家打磨的更为严谨,从一位爱笑的狐狸变成了像一只不苟言笑的老狐狸。
      想到这,陈许卿不由得想笑。
      可笑不出来了。
      她对老管家轻微地点了点头:“管家叔叔,好久不见。”
      这声久违的问候,让这位长期处于老谋深算的老管家晃了神。
      当许卿再次喊他时,老管家才回过神来,像在小小姐儿时时,露出慈祥的笑容,连忙打开大门。
      “是小小姐啊!小小姐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母亲啊,肯定很高兴。”
      11年过去了,老管家依旧身姿挺拔,身体健康,满头的白发显得格格不入。
      实际上,他已经有55左右岁数,这头白发都是在操劳中熬出来的。
      到底是我们抵不过岁月,还是岁月小看了我们。这两点也许都占有。
      有一点一定错不了,岁月常伴我们,我们流淌岁月。
      “管家叔叔,过去了的是不会回来了。”陈许卿永远不会忘记,那日母亲是怎样无情地将父亲与自己抛弃的场景,无论自己怎么喊她,这所谓的母亲都不曾回头看他们一眼,走的那样决绝,弃得那般无情。
      许卿调整好复杂的心情:“我,是来找沈卿女士的。”
      互相磨搓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不平静。
      老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小姐还未原谅小姐,可小姐的痛有几人知晓呢?
      老管家没有多说,无言地将她引到花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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