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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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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祁邺对半夜雌虫突袭他的事是有印象的,可即便如此,醒来看到赤裸裸的雌虫在怀这个事实还是让他怒火上涌。
他忍住把雌虫拎起来打一顿的冲动,径直去了军团。
祁和说雌虫一切如常,甚至比以前更正常了,的确如此。不过雌虫还是有些不一样了,看他的眼神不再那么热烈真挚,性格也变得愈加沉默寡言,更多时候嘴边挂着虚假无味的笑容,就像是一具苟延残喘的空壳。
禁闭解了雌虫就立马按部就班地去军团训练,晚上则规规矩矩跪在门口等候夜侍,对葛林的挑衅无动于衷,与洛理愈发相处融洽,平静得仿若冰冷的磐石。
期间祁邺召了雌虫一次,雌虫规规矩矩跪着,再无逾矩举动,祁邺一问雌虫一答,也再无僭越之语,哪怕是说到怀柔。
祁邺却总感觉不对劲。
不过这种异样感很快被繁杂的工作压下,直到那天,祁宥向他报告:“医学生表彰会将于一周后在帝国第一军医大举行,由修希威尔亲王举办,邀请您出席。”
祁邺道:“都筹划妥了?”
祁宥道:“是。”
那天晚上,祁邺踢了踢雌虫侧腰,雌虫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颇为受宠若惊地随他进了主卧,再规矩地跪好。
祁邺开门见山道:“下周三帝国第一军医大要举行帝国优秀医学生表彰大会。”
希恩缓慢咀嚼着祁邺的话,心里的希望如雨后杂草般疯长,跪行接近祁邺,仰头颤声道:“您是说……”
这段时间他用尽各种办法,怀柔还是音讯全无,他虽表面平静,心里早已急如热锅蚂蚁。
“嗯。”自动过滤掉雌虫殷切的表情,祁邺道,“说完了,出去吧。”
希恩却鼓起勇气拉住了祁邺的爪,俯下身热忱地吻了祁邺的爪背。
“感谢您。”希恩真挚道。
祁邺不动声色地抽回爪:“没必要。”
希恩道:“您还在因为我的冒犯而生气吗?我道歉,雄主。”
“前段时间怀柔不知所踪让我倍感焦虑,期间又恢复了些不好的记忆,所以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迁怒于您,对您出言不逊,还动爪伤了您…对不起,请您宽恕我。”
雌虫如此轻描淡写地说道,卑微地请求原谅,祁邺却知道每一个字背后常虫无法忍受的痛苦,洛理告诉过他雌虫的精神几经崩溃,又颤颤巍巍地自我弥合,继而一次比一次坚韧。
只是“精神寄托”这四字太过于沉重,他难以承受。
祁邺沉默思忖的时候,雌虫胆大包天地站起身,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今晚让我留下吧。”雌虫把头埋在他的侧颈,热烘烘地呢喃道,“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能让您解气。”
就连那被他暂时浇灭的炽热情感,也死灰复燃,越挫越勇。
祁邺冷淡道:“放开。”
“让我坐吧台上勾引您也可以,您抽我我也不会反抗。”
祁邺有时候并看不懂雌虫,明明那时情绪都崩溃了要怎么顾及他虫的感受?明明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为何还能摇尾乞怜?
祁邺最终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雌虫迷茫又痴迷地看着他,祁邺则躲避了这沉甸甸的眼神:“先成为你自己,为自己而活。”
雌虫受教般点点头。
祁邺面色稍霁,却听到雌虫微笑着问:“然后我就可以追求您了吗?”
祁邺沉着脸道:“…不能。”
雌虫却无气馁,执着而病态地盯着他,那是让虫毛骨悚然的眼神,又孤注一掷地让虫心疼。
祁邺彻底放弃用言语挫败雌虫,甩爪朝里走:“回去吧。忘掉过去,未来还很长。”
希恩非常僭越地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在祁邺停步回头要发怒时粲然一笑:“不要忘掉,我的过去里有您,所以再痛苦也不能忘记。至于未来,我可以没有未来,但我不能失去您。”
这堆粘腻歪理祁邺听得直皱眉头,此时的雌虫简直就是一条甩不掉的癞皮狗。
希恩笑眯眯道:“今晚我想跟您睡,留下我好不好?”
“那天晚上真的好舒服。”
啊,还是一只欲求不满、摇尾巴的癞皮狗,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祁邺无情道:“不行。”
希恩星星眼:“呜…”
“……”
“不行,还有,禁止撒娇。”
可雌虫死乞白赖地蹲在墙角不走了,等祁邺洗完澡出来靠着墙睡着了。
雌虫的睡颜毫无防备中透着清纯和天真,抿着嘴时婴儿肥有些嘟起,几分娇憨,祁邺蹲下身戳了戳雌虫的脸蛋,把雌虫戳醒:“回去睡。”然后就被睡眼惺忪的雌虫扑了个满怀。
雌虫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胡乱地蹭,祁邺警告道:“希恩·帕特里克。”
希恩敏锐地嗅到祁邺发怒的前兆,立马规规矩矩跪坐好,指着眼下的乌青,可怜巴巴道:“抱歉,我,最近我一合眼就会做噩梦,都是过去那些难受的事,我每晚都睡不好…所以…”
祁邺凝视了他好一阵,希恩垂下眼,灰色的眼眸就像阴霾的雨天,一排排陈旧掉灰的水泥楼墙流着腐烂脏污的水,凹凸不平的地面是一滩滩藏污纳垢的积水,一只雌虫崽衣衫褴褛地蹲在犄角旮旯里,四周没有任何颜色。
雌虫胆怯地抬起头看他,拉了拉他的睡袍衣角,就像迷失自我、孤苦伶仃的小兽发出了求救信号:“留下我吧。”
祁邺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继续擦着头发:“洗干净点。”
在祁邺看不见的身后,雌虫扬起嘴角,乖巧道:“嗯,好。”
祁邺倚在床头继续看军务和案件,偶尔分出一两缕目光落在认真清洗自己的雌虫身上,雌虫无师自通地爬上床,跪坐在他身旁,一头银发流辉而下。
“您在看菩提托庶虫院屠杀的案件吗?”雌虫道。
祁邺并无避讳道:“嗯,陛下命第七军团重启新调查。”
雌虫道:“需要我帮您吗?”
祁邺关闭了光脑,偏头看着他:“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希恩略微思忖后轻声道:“这样啊,所以您都已经读取到了吗?我的记忆…”
祁邺撒谎道:“还没有解码完。”
希恩眼眸微微动了动,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祁邺道:“给你知情和选择的权利。”
希恩道:“您可真是残忍。”
祁邺道:“……”
“那您可以抱抱我吗?”希恩坐得贴近了些,靠着祁邺左肩,“作为补偿。”
祁邺道:“你不生气?”
希恩垂下眼,整只虫是前所未有的萎靡颓废:“我很害怕,比所有的噩梦都要害怕,害怕您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东西。”
祁邺道:“你过来。”
希恩被祁邺扯了过去,重心不稳跌坐在了祁邺大腿上,他落进了一个乌托邦般的梦里,沐浴着透彻心扉的阳光,风温凉而和煦,星澜花次第绽放…
一个他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卸下了所有心防,冁然而笑,眼若星桥:“我永远不会生您的气。”
“我想每天和您一起。”
“如果您愿意收留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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