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操旧业【虫族】》故月湮江城

13、反抗

　　雌虫显然不打算束爪就擒，虫翼挣裂衣物展开，那是雌虫最锋利的武器，甚至割断了黒线。可希恩正当振翅想逃又被更多坚韧的黑线缠住。希恩反抗得愈加激烈，温驯的脸起了怒气，竟要与祁邺贴身肉搏！

　　希恩身爪敏捷，在校时是格斗场上的绝对的王，他步伐诡异，身如狡兔，最擅偷袭，此刻更是快出了虚影。祁邺来了兴致，撤了黒线，压制了希恩不断的闪光警示的光脑。事实证明，祁邺不需要这些就能压制他。

　　祁邺陪他打了十分钟，疾风般的对击将整间主卧毁得七七八八。祁邺并不擅长于近战，但希恩依旧不占上风。毕竟希恩尚有理智，没有下杀招，只想寻隙逃脱，所以祁邺仅作防守，便如铜墙铁壁让希恩根本无法突破。希恩很快被寻到破绽揪着虫翼按在地上。

　　冷白的阳光里满是悬浮的飞尘，躁动着，乱舞着。他们都流了汗，在一片混乱里喘息着。

　　基因改造比想象中更快，快到只有一瞬间，而在那一瞬间希恩濒临崩溃，这场脱轨的游戏不再受控制，他被剥夺本能和执念。

　　银发一点点染成黑色，如同银河迢迢被黑暗慢慢吞噬，祁邺松开他站起身，希恩却依旧维持着原姿态趴倒在地上，满目漆黑，就像是无数个噩梦里醒不来的黑夜。

　　他只想逃跑。

　　逃出去，逃离这个噩梦……

　　他爪足并用朝着门爬，那里有一丝丝光亮，他想要爬出去。可还未触及到光时，门却被关上了，门侧边和门框相碰，很轻，如同一滴雨水滴在湖中央，滴答起了涟漪，然后又沉寂如初。

　　希恩如静止的雕像以不堪的姿态趴在地上，黑发垂散在肩背上，祁邺幽黑的眼眸吞噬了他一切的希望，为这场游戏画上终点。

　　“这是不听话的惩罚。”

　　清晨的阳光明媚依旧，可希恩已沉入万丈黑暗里。橘黄混着深灰，混混沌沌的黑色。

　　其实虫皇和祁镹对于祁邺而言，并不是不能违逆的。虽然他的生长期并不叛逆，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他的幼生期却是惊世骇俗本身。

　　雌侍影响了他的情绪。

　　他没有延续后代的打算，他无法理解那种渴求和本能，也无法理解雌侍的忤逆和执着，但他不打算剥夺雌虫想要繁衍后代的权利。

　　他只是找到了个感兴趣的宠物。

　　雌侍是个伪装的狩猎者，老道且经验丰富。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却装作不知，他觉得有趣，这种剥离雌虫伪装甚至刺探雌虫底线的游戏，在往后的日子里，让祁邺乐此不疲。

　　令虫意想不到的是，雌虫今天居然便来军团报到。身体检查时，却因过于虚弱被勒令休息两周。检测的雌虫中尉向他表示遗憾，同时关怀了雌虫的健康，并且安慰他这不会影响他后续在军团的发展。

　　雌虫表示感谢后离开了。

　　希恩回去的路上偷偷去帝国第一医学院看了怀柔，怀柔一直很担心他，见到他时惊讶道：“希恩，你染发了？不对，睫毛和眼睛也变黑了……”

　　希恩本意是安抚怀柔，却在这句话下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扯一扯脸部肌肉，干哑道：“柔柔，关于基因改造工程副作用的完整资料，可否借我一阅……”

　　作为医学生，怀柔当然无比清楚基因改造工程的副作用，被无数极端追逐美貌的虫青睐的同时也无法避免地被滥用。帝国医院甚至设置了专门的科室用于检查和后续治疗。

　　只是以往在帕特里克家他们连生存都是问题，有一段时间希恩为了完成各类任务曾频繁使用。她曾偷偷看过希恩杀虫的样子，一张她陌生的面孔面无表情，温热的血喷洒了一脸，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们要活下去。所以那点点副作用显得微不足道。

　　如今希恩的处境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可是祁邺的雌侍，被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若是真的无法繁衍被祁家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社会舆论都以极其不堪的语言侮辱无法繁殖的雌虫！一旦失宠希恩就会被当做浪费资源的垃圾回收处理掉！她慌张地抓住了希恩的小臂，颤声道：“我马上帮你检查！”

　　希恩安慰她道：“我没事，别紧张。”

　　怀柔却越加担心，希恩神情飘忽而疲惫，她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希恩。她不知道短短四日发生了什么，祁家那只雄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一向强悍冷情的希恩如此失魂落魄。

　　怀柔立马调出了相关资料通过光脑传输给希恩，把希恩带到专门的诊疗室检查。

　　希恩安安静静被她摆弄，十分配合。诚然若强度较小持续时间短，则副作用不大，可自行调节，这也是帝国仍允许这项技术存在的原因。但频繁、高强度、长时间的基因改造会对繁衍能力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哥哥，不要再使用基因改造工程了，”怀柔很快拿到了检测报告，眉头不展，“你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按时接受治疗，不然……”

　　怀柔没有说下去，希恩看着冰冷而庞大的检测机械，有些神思恍惚。基因改造是完成任务的最优解，理性上他是没有错的。所以他当初对怀柔的劝告不以为然，事到如今积重难返，或许再也无法回头。

　　在祁邺利用完他前这一段时间，他都得是这副模样，而利用完后，大概就会被弃如敝履了。

　　希恩握拳抵着眉心，阴郁道：“柔柔，我头发太长了，帮我剪掉。”

　　祁家雄子喜欢长发，婚前三个月希恩被迫吃药蓄发，对于军虫来说，长发难以打理又着实不便，希恩一向留的不太长，拢成一小撮绑在脑后。但怀柔清楚，剪发绝对是不理智的行为。

　　怀柔劝阻道：“哥哥，你别冲动！”

　　怀柔心里涌上来铺天盖地的悲伤，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的始末。祁家不允许希恩怀蛋。希恩作为两家和睦的象征，在两家关系破裂时，便会□□脆地处理掉。

　　希恩捂着脸痛苦道：“柔柔，好难，真的好难。”

　　“他说的对，立志成为军虫那一刻我就放弃了繁衍后代，可今时不同往日啊。我那么激烈反对，有那么多不得已，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真正的原因却是，我喜欢他，我想和他生蛋。”

　　怀柔不可置信道：“哥哥！”

　　希恩的嗓音透出来绝望和悲戚：“因为，大概，他是我一直一直以来要找的虫。”

　　怀柔陷入了沉默，起初她就在担忧，祁邺长得太好，能叫虫一眼沉迷。而希恩在反反复复的厮杀和无情的惩罚里长大，他没接受过多少善意和温暖，满身伤痕结疤成厚厚的盔甲和利刺，在里面却有一颗鲜嫩而炙热的心。

　　那颗心，如今被揪住了。

　　可世家大族能有多少真心，贵族雄虫更是左拥右抱、妻妾成群。那注定是一场奢望。怀柔努力让自己不掉眼泪，抚慰道：“哥哥，没事，没事了，不要害怕，我会永远爱你，所以你不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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