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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官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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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京城天高气爽,秋风送走最后一口热气的同时也吹熟了满宫苑火红的石榴。
一场雨下来,石榴一个个被击打的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红灿灿的石榴籽,听说石榴多子多福,所以子孙稀少的上代帝王在各个宫苑种满石榴,期盼自己子孙满堂。
但是事与愿违,他的儿子一个个夭折,只留下偏远宫院一个小小贵人的儿子,无奈之下,他只能扶其上位。
年轻的帝王也许觉得石榴花开红似火,十分喜庆,所以就留了下来,才造就了这满宫苑的火红。
这时,一群人拥簇玉辇而来,碎步轻移,步调整齐,一看就是规矩严整,训练有素之人。
辇上之人满头珠翠,硕大的凤冠随着女子的步伐微颤,凤口中所含的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映衬的女子凤仪万千。
“娘娘,永康宫到了!”
辇上的女子这才抬动莲步,走入宫门。
“我听人来报,陛下已多日不在宫中,你知不知道?”
“回太后,臣妾不知。”
“纭儿呀,你是皇后,怎么会连陛下的动向都不知道?”
面对太后的指责,皇后乔纭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小声道:“陛下操心国事,禁止任何人打探他的行踪。”
太后拉着皇后的手让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你老实给姑母讲,你给姑母说实话,你嫁给皇帝三年,至今尚未有子嗣,到底是谁的原因,你告诉哀家,哀家想听你说实话!”
“你知道吗,淑太贵妃那个贱人借着皇帝养母的身份,在后宫只手遮天,皇帝不在的消息还是从她那里得知的,长此以往,宫里那还有我这个太后,你这个皇后的位置。”
看到皇后低头一语不发的样子,太后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缓了半天才又开口,“听说,淑太贵妃已经着手给皇帝选秀了,纭儿呀,你真的不给我说实话吗?”
皇后乔纭听到这些话后十分羞愧的低着头,满脸涨红,我了半天都没能张开嘴,最后才哭着说:“姑母,陛下这三年,陛下……其实我们根本无夫妻之实。”
乔太后听到侄女的话顿时背脊一凉,他没有想到当今陛下对他们乔家防备心这么重,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美貌女人,陛下居然忍了三年,这是不想给乔家一个皇子,更怕靖安侯府拥兵自重啊。
太后斜靠在椅子上,又看到侄女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长叹了一口气,不仅想起三年前,威平侯府和靖安侯府争后位一事,她成功的算计了淑太贵妃的娘家侄女沈知柔,让她嫁给了广平侯之子。
但是,靖安侯府适龄女孩太少了,只能选眼前之人了,看着眼前的乔皇后,她不禁又些后悔,就是选个旁枝也比这个皇后强百倍。她忍不住悠悠叹道:“但凡有别的女孩,我都不会选你入宫!你爹娘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这话一出,乔皇后的眼更红了,随后她无地自容的退出了太后的宫殿。
花园里,皇后拿手帕轻拭眼角,后面的宫女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娘娘,别难过了,陛下对您还是很尊重的。”
皇后收起手帕,开口道:“我并非为今天的事难过,只是听姑母说起三年前的选秀,想起了一个我亲手毁了她一生的女孩。”
这位宫女听到娘娘这样说,立刻挥退左右,走向前轻声说:“小姐,是那位沈小姐,沈知柔吗?”
“是的,当年选秀,我与她似友非友,那杯药是经我手端给她的,我害她颜面尽失,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娘娘,关于这位沈小姐,我有一事禀告。”
“你说!”
“沈小姐的丈夫,也就是广平侯之子在一年前得了寒症去世了。”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
“娘娘,您久居深宫,广平侯由于爱子早逝,葬礼办的低调,宫里的太妃娘娘又下了封口令,因此很少有人乱传。”
皇后听了,对着满园菊花,默不作声,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
另一边,入京的官道上车水马龙,出城的进城的人络绎不绝。和沈知惜一起的官差由于公务紧急,已经快马加鞭进城去了,为了不耽搁他们,沈知惜一行人单独走,毕竟已经到了京城,皇城脚下,也算安全。
马车上,春桃码好金锭,放在保险的位置,“小姐,你说,那人怪不怪,我们都说不要了,他还把金子塞进我们的马车,小姐,你说,有钱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也许吧,你可要放好了,如果能遇到,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春桃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小姐,这可是金子,我会看牢的!”
马车过了官道,前方起伏的山林里隐隐有亭台楼阁显现,如同海市蜃楼,春杏说:“小姐,这就是京城吗,果然和我们西北不一样!还没有进城就这么美!”
“这里应该是京城达官显贵的皇庄,在京城拥有大量农田那可不是一般人家。”
沈知惜向春杏解释,一边看向窗外,“张伯,前方有个湖泊,我们暂且停在那里,眼看要到饭点了,随便吃一些干粮。”
“好的,小姐!”
一行人还有孩子,全都下了马车,两个孩子一接触地面,立刻撒起欢来,实在是马车做的太久了,众人都厌烦起来,能下车伸伸腿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
春桃赶紧拿出硬邦邦的饼子还有炊具,升起火来。春杏拿起水壶,对孩子们说:“我去打水,小少爷小小姐,你们两谁与我一起?”
两个小孩争先恐后的说:“我!我!春杏姐姐带着我!”
“那这样,我们一起好不好!”
在孩子们的一片叫好声中,春杏朝湖泊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大喊道:“小姐,小姐,你看那里,怎么了,是有人要跳河吗?”
沈知惜随着春杏手指的方向一看,湖面水汽氤氲,湖边野草枯黄,显得那抹红色如此的显眼,眼见着哪抹红渐渐向湖心走去,沈知惜一行人飞快的向湖边跑去。
“不要做傻事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姑娘!”沈知惜对着湖面大喊,两个丫鬟也喊了起来,两个孩子看到大人这样也跟着喊了起来。
随着“不要做傻事啊”的童音传向湖面,湖中的红影这才停住脚步,转回头。
湖面的水一片一片的向外沿荡漾,水波随着湖中人的脚步冲刷着湖岸枯黄的水草,看到湖中人向回走,沈知惜这才放下心来。
等人走进,沈知惜看到此人一身红色的绸制纱衣,高大的妇人发髻插满金钗。心里暗想:“这是哪家的贵妇人如此想不开,来到这偏僻的湖泊寻短见。”
还没等沈知惜开口,这位贵妇人率先开口:“像夫人这么热心肠的人很少见了 ,只不过,我并不是寻短见,我只是想试一下一个人快被水淹死是什么感觉而已。”
这话一出,沈知惜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那个正常人想去试一下被水淹死的感觉。
贵妇人好像看出了沈知惜不信,像是急于证明似的说:“你别不信,我真的只是想试一下,如果我出事了,我的护卫会出现的。”
贵妇人一落音,她的身边迅速的出现一个黑影,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沈知惜也被吓得不轻,只能开口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人死如灯灭,活着才能有一切,万望夫人珍重。”
贵妇人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活着才能有一切,我要好好的活!”这时她看到旁边的一儿一女,开口问沈知惜。
“这是你的一双儿女?”
“是的。”
“到是很活泼,多大了?”
“才刚刚三岁。”
贵妇人看着活泼的儿童,一时间有些恍惚,也许是太阳太刺眼,她轻微抬手遮了一下眼睛,才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我的儿子没有死,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大。”
这下,沈知惜完全明白了 ,这位贵夫人感觉怪怪的,原来是丧子之痛。沈知惜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夫人节哀。”
休整好之后,他们的马车继续上路,只留下贵妇人还站在湖边。
她旁边的护卫开口道:“长公主,我们还等吗?”
“等,怎么不等,不等,怎么能显示我们姐弟情深。”
“长公主,湖边风大,回皇庄等也是一样的。”
长公主回头斜睨着护卫,“李律,本宫发现你最近越来越逾矩了。”
护卫一听长公主此言,立刻双膝跪地。“臣不敢,臣只是怕公主受寒。”
“算了,你起来吧!”护卫闻言默默爬起,又默默的站在长公主身后。
马车内,“小姐,那个贵妇人奇奇怪怪的,谁穿着红衣跑湖里去啊!”
沈知惜放下帘子说:“那周围都是达官显贵的庄子,应该是哪家的家眷饱受丧子之痛,一时想不开吧!”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春杏把帘子掀起又放下,放下又掀起,“不愧是京城,连进城都要排那么久的队,这也太多人了,不知道还要排多久。”
“这还是少的那,多的时候平民百姓进城排个一天都不在话下。”
春杏张大嘴巴,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这么久,那官老爷办事怎么办?”
春桃忍不住笑了,“春杏,你是不是傻,官老爷那能跟平民百姓一样嘛!”
说罢,她又掀起帘子,对着春杏说:“你看那个门洞,只有几个人,官员及其亲眷都走那里。”
说着,队伍排到了他们,马车快速的进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