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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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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老巷里的文氏药馆听闻最近又在翻新装修,近十天都没开门营业了。
也不知道店家是怎么想得,生意这么好的情况下,隔三岔五就“装修”一段时间,可恢复营业一看吧,也没看出有啥变化。
下午1:40点,临近2点的营业的时间,门口已经三三两两的排上队了。
毕竟文医生有个规矩,每天只接待10名客人,无论是看病还是买药,雷打不动。
不对,也不是雷打不动,如果到了5点还没接待完10个人,他也要准点收工了。
虽然被很多人吐槽过,但是文医生就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将原则坚持到底。
当然,如果是周围的邻居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克里还是会不论时间、地点的跑去看一看,毕竟当初兄弟两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也是在邻居的帮扶下撑下来的。
1:58分,克里啪一下摁掉了叫嚣的闹钟,睡得昏沉时突然被吵醒,脑子晕的跟浆糊一样。克里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假,过的潇洒又随性,想熬药熬药,想睡觉睡觉,以至于又要重新适应2点起来干活的日常。
克里叹了口气,暗道自己为了这个家真是付出太多了,竟然变得这么勤劳肯干,洛琳要是知道自己能坚持每日坐班,估计能惊掉下巴。(洛琳:???这玩意儿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说出自己勤劳这种话的。)
今天大部分顾客都是来开药的,只有两个人看病,所以不到四点钟,克里就送走了第十位客人,他懒洋洋的从桌上拿起暂停营业的牌子,准备挂门口去,要是天天都这么轻松多好啊。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T恤,带着黑框眼镜,看着很是学生气的男生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个带着帽子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白t男生。
克里没有招待他们,径直走过说了句“今天不营业了,明天赶早来吧。”
眼镜男一把抓住克里的手臂,面色诚恳。
“克里大哥,我妈是街头云记包子铺的老板娘,我是她儿子云琪,前段时间我回家发现我妈脸上做好几次激光都没除掉的胎记让您给祛除了,她现在性子开朗了很多,人也自信了,我们全家都很感激您。我老板也是听我介绍,大老远慕名而来,麻烦您帮他看一下吧。”
云记包子铺啊,那个老板娘是个性子温婉的女人,说话细声细气,啥都好,只是面中有块鸡蛋大小的青色胎记,按理说是她这样是不适合做生意的,但她做的一手好包子,包子皮松软,肉馅扎实,汤汁浸润了面皮,吃起来可香。
胜理和媛媛上学时经过,老板娘总会给他俩一人塞一个包子,还不收钱。给媛媛还能说是为着穆屠夫家的肉,给胜理就纯粹是心善了。
克里也念着老板娘的好,专门做了贴祛胎记的药膏给她送去,这下治好后她没事就往克里家送包子,还是特制的皮薄馅大的汤包。
当然克里也没白吃人家的,时不时让她带些美容的药剂回去,小镇人情嘛,就是你来我往的,他多少也习惯这种社交模式了。
克里看了看云琪和他妈相似的眉眼,又看了眼挂钟,才15:43分。
“进去坐吧。”克里把门边的木棍插在门把上,确保外头再进不来人了,这才走到两人身旁,靠在药柜上问,“说说吧,怎么啦。”
云琪冲着他老板喊了一句“韶哥。”
暮云韶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帽子、墨镜、口罩一件件取了下来。
克里但凡有关注下社交平台,就会发现暮云韶就是这段时间霸占各大网络平台热搜的人。
“塞壬失声,谁下的毒手”、“折翼天使暮云韶”、“毒害暮云韶嫌疑人已被抓”、“暮云韶现状”等等,每日都高挂榜首。
克里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冷白皮,长相清冷,眉眼似水墨晕染,唇色偏红,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可惜这份美感被他右脸上赫然凸起增生外扩的十几道疤給毁了。
暮云韶原以为克里也会用那种震惊的、可怜的亦或是惋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受够了这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未来的废物。
但是克里只是目光平淡的扫视了一下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暮云韶反倒松了口气觉着自在。
“脸上怎么会受这么多道伤,你是疤痕体质,平时应该很注意吧。”暮云韶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讲究人,克里不明白他脸上怎么会被划拉这么多道伤。
暮云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
“是这样的,韶哥他上个月应邀参加了一个慈善晚会,结果在晚会现场有人恶意往他的杯子里投毒,他喝了后失手打碎了杯子,人昏迷倒地时又正好倒在了玻璃碎片上,结果脸上就被划拉了这么多道伤了。”云琪面露不忍的向克里解释。
暮云韶在心里冷笑,这只是官方解释罢了。玻璃杯落在脚边,自己的头怎么可能倒在布满玻璃的位置,当晚场内的监控摄像头凑巧坏了,而自己又请私家侦探查到了经纪人李卯妻子的银行账户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笔汇款。
未免打草惊蛇,暮云韶没有处理李卯,而是将个人工作室的一切活动都暂停了,身边只留着这个才招进来,家底清白的愣头青。
这次看病,他本来是不想来的,数次求医未果让他未免心灰意冷,最后是被云琪央求着,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来试试。
克里让暮云韶张开口,看了下他喉咙的状况,那毒药腐蚀性挺强,暮云韶口腔黏膜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泡,看着就疼。
“没办法了,你们回去吧。”克里检查完后站起来后双手撑在桌子上敲了敲。
云琪面露失望之色,暮云韶倒是一脸平静,只是捏着发白的手指骨节暴露了他心中的不甘。
“无论是祛疤还是修复声带的中药我这都缺了几味,得周末去山里进了货才能熬制,你们下周一再来吧。”克里慢腾腾的又补了句。
“克里哥你说话别这样大喘气啊,吓死我了”云琪立马拍着胸脯乐呵呵的傻笑。“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没办法,你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神医啊。”
暮云韶愕然的看着克里,眼底有点不可置信。
克里倒没觉得自己有啥问题,他说话一贯如此。他慢悠悠的从药柜里头掏出了两瓶润喉露,小镇里老人多,所以药柜里备了些常用药。
克里顺手递给暮云韶。“这润喉露有消炎止疼的作用,你喝的时候含口里十几秒再咽下去。”
暮云韶看着这深棕色的不明液体,有点抗拒。克里见状也懒得举着,随意的放药柜上。云琪赶紧上前拿起来,然后用手机扫码。
“太谢谢您了,克里哥,这两瓶是多少钱呢。”
“一起十块,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克里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顺手拿了本医书摊开盖住脸,言语中的驱逐之意很是明显。”
“谢谢,谢谢,克里哥你这价格也太实在了,市里头买瓶水都不止这个价。”云琪爽快的付了款,然后真心实意的感慨。
暮云韶默默将遮掩的装备带上,然后和云琪一起走了出去。
坐在出租车上,云琪小声询问暮云韶“韶哥,小镇上没什么舒服的酒店,要不到市里住着?”
暮云韶摇了摇头。“去机场。”
这声音嘶哑粗粝的像是个老者嗓子里卡了口痰在说话。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难听了些,暮云韶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喉咙,眼中充满了绝望,究竟是谁,要毁了自己。
云琪坐一旁也不敢问为啥暮云韶要赶着回去,一周都等不了。暮云韶也没说他觉得这文医生压根就是个骗子,B市杏手如云都没法治的病,他看两眼就能解决了?只是云琪费心巴拉的帮自己四处找医生,也没必要说出来寒他心。
去机场要差不多两小时,云琪一下午没喝水了,渴的嗓子冒烟,他看着手上拿着的润喉露,
“韶哥,我太渴了,这润喉露能分我一瓶不。”
暮云韶点了点头,他本身也没打算喝这三无产品。但是看着云琪屯屯屯一口气干掉半瓶之后神清气爽的模样,暮云韶也没忍住,向另一瓶伸出了手。
这润喉露入口就是一股浓郁的薄荷味,还有一点淡淡的药味,但是不明显,属于可接受范围内。
暮云韶喝了口本想直接咽下去,但不知怎么想起了那骗子的话,在口中含了十几秒再咽,奇迹般地,他一直处于灼烧状态的口腔竟然没那么疼了。他用舌头顶了顶,发现血泡消了些。马上又按这方法重复吞咽了几次,这下暮云韶确认自己没有感觉错,口腔内的血泡几乎全消了。
“回去,麻烦回去刚刚那药店。”暮云韶立马喊司机掉头,虽然还是粗哑的声音,但是说话时没有那种石子磨嗓子的疼痛感了。
暮云韶只觉有种久未感受到的轻松感,是一个坠入枯井的人重新看到头顶那束光的感觉,一时间竟心潮澎湃,湿红了眼眶。
云琪只以为他拉下东西了着急,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克里哥他声誉很好的,肯定会把东西还给你,韶哥你别太担心啦。
暮云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抹眼角的泪水,没有解释什么,轻轻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