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朗露臻

10、Chapter 10

　　一顿饭吃了快仨点儿，林宝宝喝了酒就犯困，吃到一半的时候就眯瞪着了。寒金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的白话，渴了就喝口酒，累了就吃口菜。最后酒也喝没了，菜也吃光了，她也累得说不动了。寒金趴在桌子上隔着酒杯看睡地香甜的林宝宝，觉得生活真是杯具中的轻喜剧，一出又一出的轮着唱，也不嫌累。
　　寒金轻车熟路的买单，架着林宝宝出了饭店。七分酒意风一吹减了两分，又好像添了三分。寒金在饭店门口蹲着马步，架着死猪一样挂在身上的林宝宝文艺的感叹道，我的意识清明了，可心更醉了。
　　林宝宝的爱车就停在饭店一侧，寒金站在红色小□□前看了又看，最终决定换个停车位置，免得第二天来取车的时候，小瓢虫被刮成花蝴蝶。寒金把林宝宝丢进后车座，自己爬上驾驶位。插上钥匙寒金就觉得周身冒凉气，好像有人盯着她，弄得她心里一阵阵发虚。寒金心道怪了，大白天的撞见鬼不成？事实自然没撞见鬼，但撞见了最不愿意撞见的人。
　　大檐帽声音机械的说，学生吧？盯你们半天了。喝了酒还敢开车，下车，做测试。
　　寒金按着蹦蹦跳的太阳穴，强打起精神赔着笑脸道：“叔叔……”
　　刷刷写字写的酣畅的大檐帽停住笔抬头，寒金“哎哟喂”的在心底惨叫了一声。
　　“那个，交警大哥啊，呵呵呵……”寒金逼自己厚着脸皮继续笑道：“嗨，您瞧这事儿闹的，误会了不是？我这车先前停的不是地方，您看那门口车来车往的，怕停到明天来取被刮花了。我换个地儿停完车就准备打车回去的，真的。”寒金说的特诚恳，可大檐帽一点也没给面子，啪的合上本子，面无表情的说：“哪那么多话，下车。”
　　寒金被噎的火气腾腾往上冒，但为了不被扣分还是按着脾气和声和气的说：“交警大哥，我是说真的，你看我一女孩子，犯不着跟你撒这个谎。我要是真酒后驾车，你扣我分我也不说啥，可天地良心，我真没想那么干。我平时最恨酒后驾车了，你要扣我这么个帽子，我真伤心死了。”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还喝这么多酒，喝的都昏睡不醒了。”大檐帽瞥眼后车座上睡的昏天暗地的林宝宝。“现在你们这种女孩子不遵纪守法的太多了，被逮到了就哭天抹泪、撒娇打诨，借口理由层出不穷，可谓是花样百出。之前都想什么去了？你这理由也挺新鲜，停车，停车都开到路中间啦？”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开到路中间又怎么了，这车挡着我不开到这倒得了吗？”
　　“哪有车？我看这地方挺宽裕的啊！”
　　寒金回头，气得肺都要炸开了。刚刚停那的两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开走了，空旷旷的停车位就像一个耳光，把寒金扇的眼冒金星。
　　“没话说了？”大檐帽总算露出个笑模样，不过这笑容在寒金眼里无比猥琐和丑陋。
　　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一顿酒不仅没让寒金那一肚子的愁苦有些许的排解，还惹出新的气闷。寒金心口堵得生疼，有委屈有愤怒还有其它说不清的滋味儿。
　　寒金心想，行，不就是做测试扣分么，测呗扣呗。这年头冤案多了去了，我这点事儿算什么。
　　寒金自我安慰着，谁料还有一只脚没落地呢，就听见这个世界上她最惦念的声音和最讨厌的声音。
　　林晶婉转缠绵的喊道：“寒金，你怎么在这呀？”
　　寒金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瞧你问的，在饭店门口能干什么，吃饭呗。”
　　林晶没想到寒金会当着陆海阳的面儿，口气还这么坏，看了眼陆海阳就精明的装乖没再吭声。倒是陆海阳说不清因为什么，总觉得对寒金有点愧疚，这会看见不自觉地就放低了声音。
　　“中午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小组聚餐，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
　　“聚餐啊，真不巧，中午Ell找我，就先走了。手机嘛，忘车上了，没听见。”寒金没一句是敷衍的，可她就是说出股故意的味儿，弄得陆海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寒金靠着车门盯着她们俩笑，笑得林晶讪讪的，想跟着笑又笑不出来。
　　林晶眼睛左瞥右瞥，一下子瞥见站在一边的大檐帽。“这位是？”
　　寒金忘了旁边还站着位黑面神，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糗事，一着急就顺嘴蹓道：“朋友。”说完又有些后悔，却也不敢抬头看人，全身紧绷的杵在那。
　　徐铮在一旁正看得有意思，冷不防听见林晶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寒金又抖出这么句话。徐铮看着死死盯着地面，脸皮儿越来越红的寒金，想了想便没有吭声。
　　他这一沉默，对林晶来说就是此处无声胜有声。林晶炯炯有神的盯着寒金，满眼跑着“八卦”、“绯闻”，种种此类字眼儿。
　　“哦，是男朋友吧，寒金？”
　　多可笑，一个要罚给自己开罚单的交警，这会儿成自己男朋友了。寒金看看笑得花之乱颤三八兮兮的林晶，又看看满脸惊讶的陆海阳，算是理解了什么叫悲愤交加，欲说不能。
　　寒金跟自己说，输人不输阵，就这么个骚包的蠢女人，有什么摆不平的！拉扯着嘴角微笑说：“什么男朋友啊，就一普通朋友。”
　　“哎，别这么说啊，让帅哥听了多伤心。”林晶冲徐铮眨眼。“我叫林晶，他叫陆海阳，我们是寒金的同学。”
　　徐铮看了眼寒金，不动声色的说：“你们好，徐铮。”
　　林晶笑的更开心了，笑的寒金满心冒火。她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大脑构造，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厚到如此自然的。明明知道自己烦她烦的要死，明明已经被甩了这么多次冷脸，居然还能这样热乎的跟你笑啊笑。难道她不是有什么心计，而是真的单纯到蠢？寒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都要动摇了。
　　林晶说，寒金你可真能瞒呀，有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让我们知道，不行，我非告诉大家，讹你一顿不可。海阳，你说是不是啊？
　　陆海阳傻愣愣的点头，嗯嗯，对。
　　寒金两眼眯成一条缝，从那缝里洞悉着林晶，窥测着陆海阳。然后她就笑了，挽住徐铮的胳膊说，服你们了，有机会请你们。
　　林晶像个小兔子似的欢快的蹦跶，寒金热情地配合着，气氛在一通装腔作势下炒的很火热。林晶八够了她想知道的东西，心满意足的拉着陆海阳道别。寒金摆着手笑呵呵的说，慢走不送。
　　等到林晶和陆海阳走的看不见人了，寒金的心口瞬间塌了一角，风一吹凉飕飕的，好不凄凉。
　　徐铮硬邦邦的说：“人都走了啊。”潜台词是咱俩的事儿该办了吧。
　　寒金揉着脸凉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脸笑僵了，活动活动。”
　　徐铮看着寒金在那做脸部运动，又好气又好笑，想逗逗她，但看她眼睛里落寞的神色，又忍住了。
　　徐铮的同事刘青在不远处喊道：“徐铮你那干什么呐，开完单子快点过来帮忙，累死我了都！”
　　徐铮应了他一句，点了根烟低头看发呆的寒金。“活动好了没？”
　　寒金抬头瞅他一眼，又转过去。徐铮心道，真行，刚还拿我做挡箭牌，这会儿用完了就又不待见了。得，不待见就不待见吧。徐铮不紧不慢的给寒金做酒精测试，其实测试结果他心里早有数。寒金和林宝宝进饭店的时候他刚好看见，不是忙的时间，就窝车里透着玻璃窗不时的瞅瞅她们俩。一边感叹着她们俩可真能吃，吃了三个小时还没吃完，一边猎人一样耐心的等着她们喝完出来。
　　徐铮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不大正常，暗里盯着两个女孩子瞧，跟个猥琐的大叔似的。不过他真的是挪不开眼，因为寒金她们实在让他觉得有趣。不像是随便的女孩子，可是又喝的那么放纵，那么乱没形象。
　　徐铮轻笑了下，撕下罚单递过去，难得好心的唠叨。“罚你也是为你好，扣几分总比出交通事故强吧？下回注意些，女孩子喝酒总是不安全，对身体也不好……”
　　寒金偏过头擦掉眼泪，抓过罚单看也没看一眼，启动车子几个打轮，利索的把车倒进停车位。徐铮看着她拔下钥匙下车，架着睡的死死的林宝宝，踩着细细的高跟凉鞋步履艰辛的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刘青开完罚单凑过来说：“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徐铮从绝尘而去的出租车上挪开眼，捻灭手里的烟说道：“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