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女神天下》洛雨儿

13、恍如隔世

　　三日后，滴水未沾滴米未进的风默言终于从禁闭室走了出来。
　　太阳光显得异常碍眼，风默言紧锁着眉头，脚下步伐不停，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这种给她留下了不好回忆的地方……她并不喜欢！
　　“小默！”一声急切而熟悉的呼唤，让风默言的脚步顿了顿。
　　转过身，面上挂起公式化的完美笑容，风默言风轻云淡地跟他打招呼：“真田……表哥。”那个让自己心痛、让自己心酸的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抛弃了他们之间过往的真田弦一郎只能是……真田弦一郎。
　　“小默你……”真田弦一郎苦笑下，想开口询问她为什么要用这么生分的称呼，话到嘴边，看着小默那似笑非笑带着一丝自嘲和讥讽的表情，生生止住，化为一缕担忧和自责轻声拦住她上下打量，“石屋里阴冷潮湿，小默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吧？”
　　“我只是借助在这里身份不明是外来人士罢了，请表哥不要用这么亲密的叫法称呼我。”看着目瞪口呆紧接着便陷入自我厌弃中后悔不迭的真田弦一郎，风默言是心头忽然涌现出一股变态的报复之后的快感。
　　真田弦一郎，不要再靠近我，不然……我难以保证不会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心中所有的愤恨，化为一腔怒火全部倾泻在你身上！
　　伤人一百，伤及五十，折磨他的同时也同样折磨着自己。这样的做法并不明智，但在彻底伤心绝望过之后，她只有这样做才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做个普通人，还有，无论何时都不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只有坚持这个信念才能不被真田弦一郎激怒动手暴扁他一顿或者直接杀了他泄愤。
　　“小默……我……”真田弦一郎迟疑着开口，看着风默言陌生的表情和眼神，心里有些不安。
　　还想叫她小默？风默言冷冷笑了一下，声音不含丝毫温度地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表妹我可是三天三夜没有吃饭合眼了，我想真田表哥不会这么残忍连一顿饭都不让我吃吧。”
　　那句清晰得划分界限的表哥和表妹彻底粉碎了真田弦一郎佯装出来的镇定和坚强，棕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大大圆睁着，一手抓住风默言的手臂，真田弦一郎握了握拳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不顾风默言的挣扎和反对，强行拉住她往前方走去。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不管是小希还是小默，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对……不会这么放弃的！
　　“真田弦一郎，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命令你！你放开我！”红色的眼眸因怒火更加灿亮，风默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真田弦一郎，你快点儿放开我！现在！立刻！马上！放开我——！！！”
　　一刻不停地用力挣扎，风默言想要尽快摆脱这个强人所难罔顾她意愿的强力束缚，却因为三天三夜都没有喝水吃饭而一阵头晕目眩气血不足，最后面色苍白无力地倒在了真田弦一郎强而有力的臂弯之中。
　　这个……混蛋！风默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头痛地抚了抚额。真是……好饿……好无力。
　　“小默——！！！”大声嘶吼了一声，看着怀里血色尽失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风默言，真田弦一郎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她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六神无主的真田弦一郎丧失了以往的冷静自持，不知道是该先把小默送到餐厅吃饭，还是先送回卧室休息，抑或者，是先把莽撞冲动不计后果的自己暴打一顿！
　　他怎么就这么不冷静呢！小默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体力估计早就受不了了，而他却……
　　“……放开我……”“？”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风默言有气无力地说，用柔若无骨的小手推了推真田弦一郎的胸膛，示意他放开自己。
　　即使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她又如何，即使他是诚心诚意的想补偿她又如何，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最后的尊严、最后的骄傲不允许她在此刻贪恋这份温暖，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早在他视而不见任由下人带走她关到禁闭室的时候就风烟消云散了。
　　“……”小手在自己的胸膛上轻缓移动抚摸，渐渐涌起的异样骚动让真田弦一郎意识到一丝不妥。犹豫片刻，真田弦一郎终是慢慢松开了手臂。但看到小默走路一步三晃站立不稳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地忍不住加了句，“小默，我看你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要不……让我送你回去吧。”那样也省得母亲和小希突然跳出来添乱。
　　亏你还说得出来啊！风默言眉宇凝霜地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睨着真田弦一郎，语速不快，却字字锥心冷酷得让人心滞：“你以为……我会变成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明知道一句话就可以扭转局势的你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我会沦落到现在这种下场？这一切……可不都是拜你真田弦一郎所赐吗？！怎么？现在倒好心装起圣人来安慰我了？
　　晚了！已经晚了！在我苦苦等到半夜，等到太阳升起都见不到半个人影的时候就彻底对你绝望了。真田弦一郎，我告诉你——“现在你再做什么都晚了。我和你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挣扎，真田弦一郎深深凝望着面如寒霜的风默言，言辞恳切带着一丝哀求问道：“小默，你真的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这次……这次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母亲把小希推到风口浪尖上，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妹妹和视若亲妹的你当众对峙，你……你以为我心里就不痛苦不挣扎吗？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让真田家的名誉毁于一旦，不能小希受到伤害沦为众矢之的，所以……”
　　“所以就只有选择牺牲我？”神色极其古怪，风默言盯视着满目悔意的真田弦一郎，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紧张而又期待，忽然一勾唇，自嘲的笑笑道，“如果你是想要我的原谅的话，那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怪你。”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如果要弦一郎在她和真田希美之间做出个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真田希美！她只是……傻兮兮地期待着会有奇迹发生罢了，就像许多年前在故事书上看到的那样。可事实证明，奇迹只存在于童话和幻想之中，现实……是那么的残忍无情，用最直接也最犀利的方式粉碎了她的梦，最初……也是最美的梦。
　　“这么说……小默你是原谅我了？”真田弦一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就知道！小默这么体贴懂事，在知道他的为难和无奈之后，一定会原谅他的！小默，他……
　　或许是真田弦一郎把心情都摆在了脸上，那赤/裸/裸的喜悦和高兴实在深深刺伤了风默言的心。
　　怎么，在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还想祈求她的原谅吗？
　　“真田弦一郎，你凭什么以为我原谅你了！我说我不怨你是说我不在乎了，是的，我不在乎了。不在乎你的视而不见，不在乎你的袖手旁观，不在乎你的冷酷无情，不在乎你的残忍背叛，因为……”嘴角上扬，风默言绽放出一个绝美妖娆的美丽笑容，“现在的你——真田弦一郎，现在的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
　　不再是那个会伸手拉起他笑容腼腆的老成少年，不再是那个会耐心教她剑道一语惊人的真田表哥，不再是那个陪自己晒太阳逛庭院的朋友亲人……
　　看着对面那人霎时僵硬的脸，风默言嘴角的笑意霍然加深，薄唇倾吐出一个个冰冷到极致的字眼，“真田弦一郎，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埋怨，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介意，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憎恨。伤害已经造成，乞求原谅又有何用？她不会委屈自己让他人的内心得到解脱，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不能因为年龄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就得到豁免。
　　既然下定决心要各走各的路了，那我风默言就绝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凭什么他可以眼睁睁得看着她被栽赃被嫁祸袖手旁观，她就要仁慈大度不计前嫌地原谅他？真田弦一郎，你好自私的心，好自私的想法！
　　“我问你，真田弦一郎，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要我原谅你？保护妹妹的好哥哥？还是背叛妹妹的表哥？真田弦一郎，你真的了解我吗？或者是，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在他心中，恐怕一直是把自己当成温柔易碎的水晶娃娃来对待的吧。因为自己长着一张很柔弱的脸，所以看起来很好欺负。在剑道比赛中偷偷放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真田弦一郎，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些背着我偷偷处理掉不利于真田希美的罪证的事情，那些背着我偷偷去找真田正雄为真田希美求情的事情，她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想要我原谅的话就请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而不是站在这里说大话讲空话！道理谁都会说，但人的言行举止却是自己控制的，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真田弦一郎，也请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想想，如果你是我，在最重视最在乎的人对你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之后，一句话你就可以原谅她将过去的一切抵消吗？”
　　风默言每说出一句话，真田弦一郎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小默说的没错，他明知道母亲河小希联手嫁祸给她却没有站出来为她辩护，“可我那么做不是因为……”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啊！难道真的要他亲口揭穿自己的亲妹妹和亲生母亲心机深沉的栽赃嫁祸寄住在自己家中的姑姑的女儿？这……这怎么可以……她们毕竟……她们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啊！！！
　　沉默着，风默言并没有说话。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真田弦一郎神情变幻莫测，青白脸色交错瞬息万变，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说不出口了吧？他那么做不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把后面的话说完？是怕说出实情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玩完了吗？
　　呵，多么可悲，多么可笑！人类是多么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啊！凭什么道了歉认了错别人就非要原谅他？难道打了她左脸，她还要把右脸伸出去让别人打吗？
　　她不是那种圣母，也不屑于是！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违背和妈妈之间的约定，直接动用力量将这可憎丑陋的一切化为灰烬！可是，想归想，有这么多的人在背后阻挠，事情真的会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吗？
　　看着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赶来的真田希美，风默言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冰冷诡异的弧度，神情古怪地说，“真田弦一郎，就算你想跟我和好如初，也恐怕不能如愿了呢。”
　　疑惑着，真田弦一郎顺着风默言的眼神望去，却正好看到真田希美扬起手掌就要往风默言的脸上招呼过去的动作。
　　眼神一暗，真田弦一郎就要出手阻拦——
　　“啪——”声音如预期一样清脆而又响亮的响起，可惜……被打的不是风默言，而是真田希美。
　　“小默，你……”还好她没事啊！目光复杂，真田弦一郎夹在妹妹和小默中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表示退出，“小默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如果你不想要原谅我，那我也不强求我。但我说到就会做到，从现在起，我退出保持中立，你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了。”
　　这样的话……小默也会轻松一些吧。不用顾及自己，小默应该就不用这样委屈无措了……
　　“呵，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冷冷一笑，风默言看着瞪大双眼泪花闪闪的真田希美，缓慢地靠近她，一把用手钳制住她的手臂，低下头目光深沉，声音嘶哑喑暗。
　　“怎么？把我整得如此凄惨还不满意，甚至想狐假虎威继续下去吗？你哥哥的话你刚才也听到了，不用忌讳他的我是不回畏惧任何人的。出于好意我事先提醒你一句，事不过三，你这些年对我明也好暗也好的欺负折磨就到此为止了，再有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猛地松开真田希美，不停挣扎而没料到风默言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的真田希美就这样因为失重原因跌倒在地上。
　　“小希——！！！”无意识地低呼了一声，真田弦一郎刚要伸出手去扶起真田希美，猛然间想起他前不久才说过的话，脚步就那样生生只在半空中，僵直着，看起来滑稽可笑。
　　“你去扶她吧，我是不会说什么的。”眼睛微眯，风默言看着地上的真田希美因疼痛而流出了泪水，语气平淡不冷不热地说道。如果他真的去扶她的话，那他就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我……”张了张嘴巴，手也颓然地放下，真田弦一郎目光复杂地盯着风默言半晌儿，那目光有些痛苦迷惘，又有些凄凉挣扎，让想开口斥责他的真田希美顿时说不出话来。
　　“哥……哥哥！”他难道不打算扶起自己吗？瞪大眼睛，真田希美不可置信地望着真田弦一郎。为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连亲妹妹都不顾了吗？
　　“小希，小默，对不起！”匆匆丢下这句话，真田弦一郎像是想要逃离什么般的飞快离开了这里。
　　“怎么？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吗？”这个女人，还真是死不悔改！面露凶光，风默言带着些冰冷的寒意瞪着地上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真田希美。
　　“切！真无趣！”见真田弦一郎终于淡出了自己的视线，真田希美这才一撇嘴，不紧不慢地拍拍裙子上的尘土，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了我在演戏又怎么样，哥哥还不是站在我这边。”这样一想，真田希美忽然用有些同情的目光看了风默言一眼，“你那本放在哥哥门前的《孙子兵法》哥哥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你给他的吧。当时哥哥问我的时候我还很迷茫，说什么帮他找到了融合网球技巧与剑道的方法，我还真是他的好妹妹他很感激我之类云云的。啧啧，为他人作嫁衣裳，你可真是可怜啊！”
　　“你说完了？说完的话就请离开这里吧，真田弦一郎不在，你再演戏也没有人捧场。”态度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盯视着真田希美，风默言气势凌人，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让真田希美全身为之一僵。
　　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好……好可怕！不过——
　　“你给我记住了！哥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心中打了个冷颤，真田希美逃命似的奔出了庭院。真是……太恐怖了！
　　终于……结束了啊……
　　滴水未进又舌战真田弦一郎、真田希美半个多小时的风默言终于由于体力不支地晕倒在地上，昏迷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茶发少年面色焦虑地匆忙奔跑过来到她身边。
　　那是……幻觉吧？国光人在东京，就算知道她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消息，从东京赶来也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果然……人累极了饿极了是会产生幻觉的。
　　正这样想着，风默言突然落在一个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的怀抱中。
　　不是幻觉？风默言试探地伸出手去摸那人微凉舒滑的脸颊，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嘴巴一张一合神情焦虑像是在说什么的少年，扯起嘴角，清浅朦胧地笑了。
　　国光，真的是你。还好……她不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国光是相信她的。
　　……虽然……但还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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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结束。经过这件事情的洗礼，小默会慢慢成长起来的。以后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强行委屈和压抑自己了。不想让收留自己的舅舅真田浩南为难，不想让疼爱妹妹和家人的哥哥真田弦一郎难做，不想让……说白了，小默这孩子其实就是一个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还偏偏什么都不表现出来超级不坦白又超级别扭的小孩儿啊！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