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猫》城洋

3、回人

　　酒吧歌舞厅的灯光绚烂，人声也嘈杂。
　　我急匆匆地赶到live现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演奏完贝斯，走下台。
　　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偏不在家好好待着？
　　看着那个狼尾半扎的男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推搡着，我的内心顿时火冒三丈。
　　“帅哥，姐姐说了，陪我一晚上不会亏了你的。”一个波浪卷发的女人朝他靠近，说着。
　　不过亏他还算识相，懂得这时候要拒绝人：“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然而对方脸色一变，“啪”地一掌呼在了他脸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哎呦我的小钱钱！！！
　　不远处的我见状，快要心疼死了。
　　这张脸可是我用钱给他砸回来的，这女人竟然敢打他！？
　　我见状便冲上前去，一把扒开人群，挡在他的前面。
　　“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我的人打了，你胆子不小。”
　　我也“啪”地一下，回了对方一巴掌。
　　还好吓唬人的事儿干多了，我刚刚的表现完完全全像一个□□老大。趁众人来不及反应，我马上拉着他快步出了酒吧。

　　我们终于跑远了。
　　躲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肩并肩。
　　“怎么就是不听我的，非要出来打工。”我开口。
　　他答：“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你的学业已经够辛苦了，现在还要打工来给我治病。”
　　我头疼地闭上眼，任由夜色遮住我疲惫的情绪：“你想的夸张了，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他突然凑了过来。
　　我吓得睁眼，却发现他的脸此刻离我近的不像话。
　　我往后退了点距离：“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怕你自己出来打工被欺负。”
　　但没错，我承认……我的心软了。
　　“我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次，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叹了口气，望着天上那轮小小的月亮不自觉地留了滴泪。
　　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上前一步抱住了我。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我抚上他的脸，问：“疼么？”
　　他却笑道：“不疼。”
　　“那我给你左边脸也打一巴掌好了，对称。”
　　我听见这话就来气。
　　“别啊，你打的才疼。”他马上作势可怜，“你看那女生被你打之后的表情，脸色都发紫了。”
　　“你忍心打我吗？”
　　于是我看着他楚楚动人的表情，实在下不去手。

　　发现小绷带不对劲的那一天是个早晨。
　　高烧40度。
　　并且我发现，最近和他夜晚睡在一起时，他变不回猫了。
　　他也察觉到了异常，迷糊醒来后对我说：“我好像变不回猫了。”
　　“那就去人的医院看。”我给他拿了我平时吃的退烧药，“先喝一颗我的药试试，烧退一点咱们就去医院。”
　　“嗯。”他听话地坐起身接过我手中的水杯和胶囊颗粒。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那些原本属于猫的特征已经完全褪去。
　　除了那个额头上的图腾，此刻被刘海的碎发遮掩。

　　医院里我们租的小公寓有些远，忙前忙后，但等我们到了医院才想起来没有身份证可以给他挂号。
　　可当我正要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企图蒙混过关的时候，他竟从他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和他长相一样的身份证。
　　男，22岁，汉。
　　“你？不会是找人做的假证吧？”我瞪大了双眼，小声在他耳边着急说道，“这可是犯法的！”
　　“没，发现变不回猫了之后，我自己回去了一趟以前的住所。”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
　　于是，成功挂上号给他做了各项检查。而我的小钱钱也从银行卡中……渐渐流失。
　　看着他把我撂在一边，然后比我还熟练地进行各种流程，我不禁感叹起一句：
　　“唉，孩大忘了娘啊...”
　　前一秒还在向前大步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
　　“你在说什么啊。”他笑着搂上我的肩，“我不是比你大么？”
　　“你烧怎么退的这么快？”我问他。
　　他道：“可能……因为我不是人？”
　　“……”当我没问。

　　最后一项是去精神科检查，不知为何……我竟条件反射地拉着他直接找到了地方。
　　他挑眉疑惑道：“你怎么对精神科这么熟悉？我没听你说过你去过这种地方啊。又是上一世的事了？”
　　“嗯，上一世...这种地方来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我的目光没去看他。

　　没过多久，他便出来。
　　如今已然进入春天，今天让他穿的是件栗色大衣，和我身上这件是男女同款，第二件半价打折买的。
　　我欣赏着他高挑的身姿，望着他向我走来的身影，问：“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喏。”
　　他把检查报告递给我。
　　我熟练地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问题。综合前面的检查报告，还有他生病也可以吃人类的药来看……他确实已经能称之为人了。
　　那颗悬着整整三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