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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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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我一眼
“他有没有看过我一眼?”
“他不是目光一直都在你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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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生时代是围绕着他的,很奇怪,我在他身边转了这么多年,他竟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我和他对视,他会别开眼睛望向别处。
朋友说:“你太主动了,主动的人最后下场会很惨。”
是吗?
我轻飘飘的看了眼他的背影,收回眼光,“我可以再努力。”
“你就试着最后是什么结果。”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问我干在什么,我回答“在看你”,这么直接了当的话把他吓了一跳。
贺平舟喜欢猫,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他好像只对猫有感情,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猫,以至于我走到他旁边他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我以后和看到猫就是两个人,冷漠,甚至立刻背上书包离开,我觉得厚脸皮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等脸皮更厚的时候做,我在那里待了好久,直到一天他也憋不住了。
贺平舟问我,天天跟着他做什么,“赵菁川,你一天真的是没有事情可做吗?”
就等这一句。
他终于舍得张他的嘴叫我的名字了啊,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他知道我叫什么,而不叫我的名字的事情。
我也蹲下去摸摸小猫的头,笑眯眯的回他:“就是很闲,闲的脑袋里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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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我们分了班,我选了文科,他去了理科,我们隔着一层楼。
那次我去找他的时候,敲了敲窗户,贺平舟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来找他。
他很聪明,我想问他题目总害怕会被拒绝,但是他没有拒绝,会认真的教我题目,我做不对的时候贺平舟会说我很笨,但是不会和我说下一次不要找他了。
其实我想让他多教会我。
高二下学期后我就很少再看见他了,但是值得高兴的是他不再躲我,不再对我冷漠,会把我从小卖部买的火腿给小猫吃,自己在旁边看的很开心。
我后来只能在喂小猫的地方见着他。
他问我:“赵菁川,你以后要干什么?”
我也问我我以后要干什么,我没回答他,反而是问他:“你想干什么?”
贺平舟说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和我讲要自求多福,其实他话里有话我也听出来了,我有些舍不得让他走。
“你说他要去哪里上学?”
“你先想想你怎么办吧。”朋友回我了这样一句话,她就这样看着我在贺平舟身边吵闹了三年。
他临走前把小猫给我,贺平舟站在我家楼下,抱着一箱子,他和我说过时不候,我穿了件毛衣下楼,他就站在楼下,看我走来脸很冷,很臭,在我看来这是他最平常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慢?”
“拜托哦,你打完电话我就下来了,迫不及待见到我?”
他没有说话,把箱子塞给我,那小家伙从纸箱中探出小小的脑袋
那天晚上很冷,我看他脖子上光秃秃的,未免有些心疼,都立秋了,他穿的那么少。
“故意穿着少,想让我心疼你?”
“……你穿的也不多。”
“让你心疼我。”
他这一次看着我,“赵菁川,好好考。”
贺平舟真的走了,他甚至没有给我留一句话,他也没有和我告别,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无情这么冷漠。
好讨厌他。
跨年那天他来找我,我暂时原谅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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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他给小猫的碗里添了些水。
“你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上学,所以我把东西南北的学校都填志愿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片刻后皱起眉头:“赵菁川你个笨蛋。”
“我不笨,贺平舟,你能看出来我一点都不笨吧。”
他抿了抿嘴,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这是我们第一次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我当时被他这种行为震惊到了。
时间好像没有流动,直到小猫轻轻地叫了一声 ,他才抬起头,和我短暂的对视后,他对我说——
“赵菁川,祝你前程似锦。”
那晚我哭了,我认为祝福对方说“前程似锦”都是告别的暗语,他是想和我告别。
他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对着它说话,却是和我说:“赵菁川,我们终有一天会告别,你不喜欢告别?还是你不舍得我?”
我舍不得你,我永远不想听到“再见”这句话,对于我这种玻璃心的人最不想听到这句话了。
“贺平舟,我舍不得你,我不要前程似锦,我想听到那句“赵菁川,下次见”,贺平舟,你说这句话,我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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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走的很匆忙,带了很多东西,我没有去送他,我害怕我会留住他。
我从奶奶家回来坐在长椅上等车,车门打开我刚走进去,一只手将我拉下来,是贺平舟。
他拉住我,身后是行李箱,我正要问他怎么会在这,倒是贺平舟说:“照顾好自己。”
没了?
我傻眼了,就为了给我说这句话?
他又缓缓说出——
“赵菁川,我希望你平安,照顾好自己,还有,下次见赵菁川。”
他上前,在我嘴边轻轻一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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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了那几个志愿,最后还是在离家最近的去上了,只不过朋友去了遥远的南方。
他和我再次联系是在他离开后的三个月后。
我不知道他这三个月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能消失不见这么久。
他和我视频,有他的舍友入镜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半开玩笑道:“平舟,你女朋友?”
我屏住呼吸在等他的回答,片刻后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以表示回应。
“我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
他看了我一眼,转向别处,声音传出:“那天,在车站,你没有拒绝我,不是默许了吗?”
我一惊,原来……
那个时候啊,我以为那次他是为了和我做最后的告别,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了,还有曾经的同学和我打趣:“没追上?我当时就说多难追的很,心冷的很,谁能捂热?”
“赵菁川,别追了。”
我虽然经常疑惑他手机不在身边,像是有什么规定一样,要准时收手机,最后在某一段时间再发放。
我们聊的时间很短,我会挑最近发生有趣的事情和他讲,会给他发小猫的照片,小猫长的很快,很多的一段时间,它就长得飞快。
“你什么时候回来?见见它?也……”
见见我?
“……下个星期,我回来。”
他挂断了电话,后来他真的回来了,他来我学校找我,然后和我回家看小猫。
我爸妈常年在外地,听说我和曾经追过很久的男生在一起了,说是要回来看看,却是一直找不到时间。
小猫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掌,贺平舟和它完了好久,直到小猫睡着。
“它还认得你呀,过了这么久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些菜准备在家做饭吃。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对方家里吃饭,也是他第一次下厨做饭。
“赵菁川,拿一下盐。”
“赵菁川,拿一下味精。”
“赵菁川,拿一下酱油。”
“赵菁川,你是笨蛋吗?盐和糖分不清楚吗?
“赵菁川,是酱油,不是香油。”
……
他板着脸看我,轻叹一声后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沙发上:“等吃饭,好不好?”
贺平舟转身进入厨房,炒菜,盛菜,忙忙碌碌的……
好像我们都已经进入了彼此的生活,我这样想,什么时候爸妈回来呢?我好把他介绍给他们。
吃完饭后,我和他一起洗碗,看他高高挽起的衣袖,我却看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他:“胳膊怎么了?”
他不在意,递给我满是泡沫的盘子:“没事,在哪撞了。”
“你倒好,和我说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你现在成这幅模样,算什么?”
他动作停下来,扭头看着我,我却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冲洗盘子,他问我了这样一句话。
“你相信转世吗?”
我听后随即抬头,看到他眼里的笑意,我冷哼一声,贺平舟果然很懂我,知道我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这些东西也都是我提出来的,这次他却问我他平时不感兴趣的东西。
“转世?”
他点头,我想了想,“或许是这个人出了意外或者死亡,等下一世投胎转世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贺平舟点头,打开水龙头洗了手,我正想碗还没洗完呢……
他手攀上我的脸颊,低头,吻上。
持续了很久,许久,他放开我,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赵菁川,如果下次见不着我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我在原定定了好久,我挣脱出来,我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话,为什么?
“你生病了吗?你要和我分手?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气的红了眼睛,盯着他:“告诉我,你要说什么?”
他上前拉住我,随后将我拉进怀中,他安静了很久,最后用几乎到祈求的语气:“赵菁川,求你了,你找找我,拜托你了。”
我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他,我睁开眼睛,看着某处,我轻声说道:“贺平舟,即使我最后得了不治之症,你如果敢一声不吭消失不见,我不会去找你,我不会去找你!”
拜托。
贺平舟,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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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
菁川,拜托。
他又走了,又走了,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准时醒,床边很空,只有浅浅的一个痕迹表示是有人在这里睡过的。
那个人却不见了。
饭桌上早已摆上早餐,昨天水槽里的碗碟已经洗好,放在架子上。
我和他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上次联系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他说:“赵菁川,不要否认。”
“否认什么?”
“否认我对你的感情。”
“我知道。”
我开始了大二的生活,加入了社团,有人递情书表白,我会拒绝,回去之后,我会和他留言。
“你看,我为了你拒绝了一大片树林。”
生活还在继续,我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联系,只不过,他给我寄了信,即使他很久不联系我,只要他理我,我就不会生气。
“谁还这么老土寄信?”
舍友看了眼桌子上放的信件,嘴上这么说,我还是能看出她眼里的羡慕。
“这叫专属浪漫。”
洗完脸,我拿着信躺到床上去看,信拆开,一张纸,很短,写了很杂碎的事情,他怎么开始喜欢说这些了,我饶有兴趣的买了一沓信纸去回信。
我们用这种方式进行联络。
大二寒假我们宿舍打算去旅游,到了火车站,舍友说对面那节车厢是和我们年纪一般大的警校在读学生。
我坐在行李箱上用备忘录编辑回信内容,贺平舟说他最近准备毕业论文了,我说这还早的很,写什么论文。
舍友推推我,见我不理她又推推我,字打错了…..
“怎么了?”
我正要说字打错的事情,她却对我说:“菁川,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我目光从手机移到她所指的方向,我呼吸一顿,即使带着帽子,背着行李,即使这么久没见,我一眼就能认出他。
我“腾”的站起来。
“贺平舟!”
“贺平舟!”
火车站的人都在看我,我不管不顾丢下行李箱开始跑,“贺平舟!你站住!”
我对着站台对面的人喊。
“贺平舟,你站住!”
那人站住。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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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准备论文了吗?”
我看着他,得知贺平舟发车时间还早,我往回走到他的站台问他。
“你骗我?”
他说当时报名了警校大学。
“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找到你吗?”
我低下头,“我明白了,你说什么转世,什么找你,都是因为这个?”
他不说话。
盯着鞋尖很久,我抬起头,掉下了眼泪,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他报警校自有他的意思,可是我到底在难过什么?
我抬起头,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双手颤抖,我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却在下一秒别过头。
我咬了咬牙终于说:“贺平舟,我等你到二十五岁,我今年二十岁,再过一个月,我就二十一岁,我只等你四年,如果在二十五岁,你没有来找我,我就当你弃权,我就去嫁人,我去相夫教子。我不会记得你,懂吗?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有人在叫他,我松开手,将他的衣领整理整齐,退后两步。
“贺平舟,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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