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爱毛绒绒》晴空星色

2、两只耳朵

　　李白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的饭桌上根本没有酒。
　　虽然也没有人许诺过他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一片真心被辜负，他活了一百多年了哪受过这种委屈？
　　小绿毛（狄仁杰）对他其实还挺不错，一只狐狸住一个大宫殿，吃食也跟人类吃食一样放在桌上，每日还有一众漂亮的小宫女帮他洗澡。
　　除了没有酒喝以外，他过得很舒心。
　　只是越这样，李白就越不明白，为什么寻妖阁要把妖怪送来皇宫。
　　苏烈说“好好做狐”，若是真的要让妖怪学好，在寻妖阁不是更容易操作吗？寻妖阁自然有八百般手段让妖怪不敢再做坏事。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解开了。
　　“白狐大人，今日轮到您侍寝了。”
　　漂亮宫女绿桃一边帮李白梳毛一边说道。
　　正在啃鸡腿的李白：“……”
　　侍寝？
　　是他理解的那个侍寝吗？
　　而且是轮到？
　　这小绿毛的后宫还有多少妖怪？
　　不对，现在更重要的是——侍寝？
　　小绿毛原来是变态吗！他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但是他妖力被封，怕是连皇宫正门都出不去。
　　“每次侍寝后那些大人们都精神萎缩，不知道到底是……啊，白狐大人不用太在意。”
　　绿桃心不在焉地说着，后知后觉的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们这些负责照顾每个宫的动物的宫女其实还蛮轻松的，每天就是梳梳毛洗洗毛，打扫打扫宫殿，在被召见侍寝前打扮打扮。动物们也不会针锋相对互相争宠，而且它们似乎都能听懂人话，比照顾人轻松多了。
　　听到绿桃的话，李白更在意了。
　　精神萎缩？
　　那个皇帝果然是变态吧？
　　心里忐忑的李白在不安中迎来了夜晚，鸡腿都吃得不香了。
　　宫女们全部退下，绿桃还贴心地给李白盖了层薄纱。
　　躺在蚕丝被上，薄纱蒙脸的李白：“……”
　　是想闷死狐狸吗你们。
　　哒。
　　哒。
　　有人走了进来。
　　幽幽的烛火跳动了一下。
　　狄仁杰脱去外衣，仅着里衣上了床。
　　“睡吧，小白。”
　　他拿下薄纱，把李白圈在怀里。
　　李白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要做什么了吗？他还只在话本里看过这些。
　　然而狄仁杰久久不动。
　　李白用收起指甲的爪子拍了下搂着自己的手，狄仁杰也没有反应。
　　李白：“……”
　　就这？
　　大失所望的白狐认命地睡下。
　　黑暗一瞬间侵袭，吞没了李白。
　　怎么回事？
　　李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恢复了人形，妖力也能用了。
　　梦？不对，他可不会这么容易做梦。
　　远处，一个人被锁链捆着，浮在半空中。
　　那人正是狄仁杰，他闭着眼，一副熟睡的样子。
　　所以这是狄仁杰的梦境？那他怎么也在？
　　“小绿毛？”
　　李白端详着锁链，没见过的款式，好奇心旺盛的他举起手就是一模。
　　【都是因为你！】
　　【五弟真是有心机……】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快去死啊……】
　　【不是说好了，一起——死去吗？】
　　数道不同的声音在李白脑子里炸开，他退开一步，那些声音仍旧挥之不去。
　　何等强烈的怨气。
　　“噗。”
　　梦境中的李白吐出一口血。
　　小绿毛的魂魄纯净，身上也没有血气，不可能杀过人，那这些怨气是哪来的？
　　怨气发现了新目标，群起攻之。
　　李白已经明白为什么无酒要送妖怪过来了，就是为了让妖怪保护狄仁杰不被怨气伤害。
　　狄仁杰知道这件事情吗？
　　躲避着怨气化成的锁链的攻击，李白回忆无酒说过的关于怨气的解决方法。
　　“怨气啊，很麻烦的，只有含恨而死的人才会留下怨气，一般手段打不破，最简单的办法是解决怨气的源头。”
　　怨气的源头——狄仁杰。
　　这个方法不行。
　　一国之君没了会造成整个漠朝的动荡，他也背负不起整个漠国的因果。
　　“要么就化解了那些怨气。”
　　这条路也不行，他没学过化解怨气的术法。
　　所以师父有什么用，除了剑术和妖术什么都没教过。
　　无酒：“……”
　　无酒不是不想教，是李白没有这个天赋学，化解法只能由心思纯真的人来学才有用，李白鬼点子比渔网的眼还多，学了也没用。
　　“要么就把怨气吞吃了。”
　　能吃得消怨气的只有幻蝶仙，只是幻蝶仙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他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怨气，只能躲。
　　被锁链追赶的李白用各种姿势才躲过锁链的追击，原因无他，这个黑暗的地方里任何位置都会出现锁链。
　　黑暗中突然有了光芒，你追我赶的戏码告一段落。
　　看来是狄仁杰醒了。
　　怪不得其他妖怪第二天一脸疲惫，在梦里跑了一个晚上能不累吗？
　　李白睁着眼睛，生无可恋地盯着白色的床顶。
　　好困。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狐耳。
　　“朕总觉得，你们都不一般，聪慧得不像凡兽，可若是妖怪，为什么不说话呢？”
　　狄仁杰起身，守候多时的宫女们鱼贯而出，为他更衣，准备洗漱。
　　李白慢吞吞地爬到床边，低头看着爪子上的绿镯子。
　　他也想说话，主要是这镯子拿不掉啊！
　　嗷！想和小绿毛说话！
　　“传膳。”
　　狄仁杰抱起李白，三个小太监托着早膳进来。
　　其中一个盘子上有股很浅的酒味。
　　狄仁杰闻到酒味，略皱了下眉，他闻不得一点酒味，一闻就想要打喷嚏，御膳房那边知道他今天会在这里，怎么还会送酒来？
　　李白却瞬间来了精神，有酒！
　　“你要吃哪个？”
　　狄仁杰把李白放在桌子上，李白噌地就冲向有着微弱酒味的白瓷碗。
　　正是酒酿圆子。
　　“你喜欢喝酒？让御膳房每两日送一小坛好酒到白狐宫来。”
　　狄仁杰见李白吃得高兴，心里也颇为欢喜。
　　“嗻。”
　　李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
　　酒真好，狄仁杰也很好。
　　就当做是帮他抵挡怨气的报酬了。
　　***
　　喝过酒的李白开始造作。
　　“白狐大人是要出门吗？”
　　绿桃小声问道。
　　李白站在门槛边上，眺望远方，鼻尖对着白狐宫的出入口。
　　他动作幅度极小地点头。
　　“那奴婢取一下东西。”
　　绿桃转身去打开柜子。
　　李白：“？”
　　等他看清柜子里放着的东西后：“……”
　　***
　　御花园。
　　李白披着黑色的大斗篷，四爪踩着布鞋，昂首走在石道上。
　　绿桃：“白狐大人英俊潇洒，气概非凡！”
　　李白愉快地摇尾巴：说得好，再说几句好听的。
　　他不是没拒绝过这装束，可看到绿桃担心的样子，又不想其他人以为绿桃没能照顾好自己令她受罚，才穿上的鞋子。对狐妖来说，穿鞋袜走路不是问题，顶多就是踩着地感觉有些空，因为这些鞋子都没能很好地包住四只爪子。
　　皇宫的御花园还没清言山山脚边的花林好看。
　　李白：唉，想那老头了。
　　然后，又想到就是无酒把他送来的皇宫，李白立刻就断了念想，转念一想，皇宫也不错，酒任喝，还有个小皇帝和一群漂亮宫女相伴，多好，还是别去想师父了。
　　御花园内错落地修建了几个亭子，只有一个亭子里有人——不对，一只坐在石凳上的老虎？
　　李白感受到了一股妖气，看来亭子里这只老虎也是和他一样被逮住送来的。
　　他不由得对那陌生的虎妖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白狐大人？”
　　绿桃看到李白往老虎那边跑，她不敢阻挠，只能小声地喊道。
　　“虎兄，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李白用妖怪的语言问道。
　　“你是新来的狐狸？还挺白啊！”
　　老虎咆哮一声，从凳子上翻个身，双爪搭在石桌上，张开的嘴正迎着奔来的白狐。
　　绿桃：“！”
　　老虎大人是不是要吃掉白狐大人啊！？她挡得住吗？
　　只见白狐踩着石阶一跳，蹬掉鞋子后轻而易举地落到老虎头顶。
　　绿桃：“……”
　　看来两位已经很熟悉了，但老虎大人的侍女在哪里？每位宫主身边都必定要跟着一名侍女，李白的贴身侍女就是绿桃。
　　老虎大人的贴身侍女好像是叫……
　　“哪来的小狐狸啊？”
　　一个花环放到了李白头顶，他仰头一望，好香一只兔妖。
　　“你在皇宫里还能保持人形？”
　　李白被兔妖托起。
　　“我是小红大人的侍女公孙离，白狐大人，给你请安了。”
　　公孙离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好像听不懂李白说的话。
　　李白：“……”
　　“你的侍女在这，阿离不能说她是妖怪。”
　　老虎说道。
　　“那她怎么进的皇宫，假装是人？”
　　李白好奇道。
　　“说来话长……”
　　老虎刚要讲述过去。
　　“那就别说了。”
　　李白打断道。
　　老虎：“……”
　　公孙离：“……”
　　这狐狸怎么回事？
　　“你叫小红？”
　　李白问了更感兴趣的问题。
　　“不是，我叫裴擒虎。”
　　裴擒虎郁闷地说道。
　　“虎兄，有什么办法能出皇宫吗？”
　　李白问道。
　　“出不去的，我们手上的锢镯限制了妖力，以动物之姿没可能离开皇宫。”
　　裴擒虎举起左爪，绿色的镯子在赤色的毛皮上显得很突兀，“不过，你要是能找皇帝寝宫那条龙帮忙，也许就能出去。”
　　“这皇宫里还有龙？”
　　李白可不信，这年头哪里还有真龙天子？无酒说过，龙对人类皇族很失望，早在多年前就回海里了。
　　“有，我和阿离在刚来的时候遇到过，他让我们好好照顾皇帝，还有，他手上没有锢镯。”
　　裴擒虎说道。
　　“那他怎么在皇帝的寝宫？”
　　李白在绿桃的“帮助”下再次穿回四只小鞋子，要是妖力还在，他就能直接让绿桃带他去小绿毛的寝宫，可惜他现在就是只敏捷点的狐狸，一身白毛还容易脏。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
　　裴擒虎挠着下巴。
　　“白狐大人这么聪明，会不会闻着味去找人呀？”
　　公孙离抿着唇，状似无意地问道。
　　“白狐大人来的这些天，就今日出了宫门。”
　　绿桃回答道。
　　李白竖起耳朵：“！”
　　他总想着用妖力解决问题，却忽略了最基础的一件事，他是狐妖，循着气味寻人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