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聪明先生》胭脂醉鱼

12、图书馆偶遇

　　有几次大家闲聊的时候，曾经感慨，按照张逸凡这个比闹钟还准的作息，他迟早要上清华北大。
　　小城市的教育资源真的耽误了这位种子选手，沦落到和他们这群菜鸡在一起。
　　张逸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失落的，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他的成绩能上省城大学已经是算发挥不错了，清华北大那是掐尖儿的存在，他自认为不是那个尖儿。
　　再说了，省城大学离家近，周末要是想家了还可以坐车回家，爸爸一个人在老家也需要有人照应，离得太远不方便照顾。省城大学挺好的，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满意，没什么遗憾的。
　　来的时候直奔二楼这个靠窗的位置，他很喜欢这里的空气，可以透过窗户看见楼下绿葱葱的树林。
　　本来他这个位置上是不可能有空的，但是今天坐在对面位置的男生不小心把椅子坐塌了，那男生看样子得有180斤，一屁股下去，图书馆年久失修的椅子不堪重负，发出一声短促的“咯吱”声之后四分五裂，寿终正寝。
　　男生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捞起书包就走了，最后还是张逸凡和旁边的一个女生收拾地上的残局。
　　后来也陆陆续续有人瞅到这个空位过来，一看没有椅子就转身走了。
　　因为没有椅子，这个位置估计是不会有人来了。
　　张逸凡乐得清净，悄悄在桌子底下伸直了腿。
　　呼，舒服！
　　他最近晚上腿抽筋，估计还在长个子，少年的身形已经隐隐有成熟的味道。
　　刚伸了一下懒腰，给自己眼睛做了一会儿按摩，仰头靠在椅子上小憩。
　　突然眼前一暗，他张开了眼睛，微微低头就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男生站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那男生也看着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个眼睛。
　　那双好看的眼睛正无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椅子去哪里了？
　　张逸凡收回了腿，正襟危坐老实回答：“这里的椅子坏掉了”。
　　顾染得到了答案，转身准备走。
　　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居然没有椅子，算了，回实验室。
　　“你可以搬个椅子过来，楼梯那边有个杂物室，那里好像有椅子”
　　张逸凡说不清楚为哈对这个男生有点好感，提醒了一句。
　　顾染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学弟，皱眉思考了1秒，说了句：“劳烦带个路”
　　天地良心，医学院学神顾染，小提琴天才顾染，他是个路痴，图书馆有三个楼梯，他每次只走自己熟悉的那个，不管远近。
　　放好书本和文具占座，张逸凡还和旁边的女生打了个招呼帮忙看座位，对于这种人情细节，他向来做的很好，和他接触过的人可能不会对他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但是都会不约而同评价“舒服”。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楼梯走，张逸凡在前面半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杂物间。
　　清洁阿姨正在里面喝水，两个大小伙子堵在门口，她举着水杯望过来。
　　“张阿姨，您在喝水呀”
　　张逸凡热情的上前打招呼，笑眯眯地问好，仿佛张阿姨是他亲戚。
　　张阿姨确实认得这个小伙子，每天早上四点扫校园，每次都能撞到他在操场练功，两人混的挺熟。
　　再说这个小伙子长得周正舒服，脾气性格又好，帮她推车搬东西热情的很，她挺喜欢这个年轻人。
　　“对呀，小凡来自习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张阿姨放下水杯招呼他们进来，杂物间堆着一些桌椅板凳还有扫把桶什么的，虽然东西比较杂，但是摆放的还算整齐，地面也扫的干干净净。
　　靠窗放着一张退役的长条桌，两条桌腿绑着木棍，看起来修无可修才被放在这里的。
　　桌上放着一个电热水壶和几个水杯，估计是别的清洁阿姨的东西，张阿姨手里是她自己的水杯，一样的款式，不同花色，水杯上贴着各自的名字。
　　顾染慢慢打量这个杂物间，每个东西都看的很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寻宝。
　　“张阿姨，你这有没有椅子，刚有个学生把椅子坐坏了，我们搬一把过去应应急”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张逸凡投出求救的目光。
　　张阿姨放下杯子，看了下周围的桌椅，自己进去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一把缺了椅背的凳子。
　　用抹布擦擦灰，放到两人面前，略微抱歉道：“小凡，你看凳子行不行，这里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能坐就行了”。
　　张逸凡还想再找找，刚想拒绝。
　　“可以，谢谢您”
　　顾染提起凳子，朝张阿姨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张逸凡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人真的还挺随和的。
　　“没事，用完记得放回来就好了，椅子坏了你们早点报给管理员，叫她想办法换新的”
　　张阿姨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年轻人，虽然疑惑这个小伙子为啥带着口罩和帽子，但是她也不是八卦的人，也许是脸上长痘不好意思见人吧。
　　哎，现在的小伙子都这么注意形象，都是精神小伙
　　“谢谢张阿姨，我保证毫发无损的给您还回来”
　　张逸凡挥挥手和张阿姨告别，带着顾染和凳子出了杂物间。
　　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往自习室走着，穿过一道长廊再拐个弯就到了。
　　放好凳子顺利坐下，张逸凡继续解题，顾染则掏出了书包里的专业书，厚厚的一本仿佛字典一样横在张逸凡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下，他掏出了另外三本差不多厚的，堆在一起很是壮观。
　　要不是在靠窗的位置，这几本书能挡死旁边同学的光。
　　将桌上的书挪到窗户边放着，顾染继续掏出了一本习题册，长长的卷子模样的习题册，摊开有一张桌子的长度。
　　张逸凡望着他的书包感叹，这是什么书包能装这么多。
　　顾染提笔开始做题，他写字的速度很快，仿佛不需要思考就能下笔，但是他又不怎么写，卷子大多数题都是空白的，少数他会写几个概要。
　　张逸凡注意到他的书，看书的颜色就知道是医学系的，看厚度就更确定了。
　　原来是医学系的，怪不得……
　　不知道他和顾染认不认识呢，毕竟是站在医学系考试成绩榜首的神人，肯定有很多应考心得，说不定可以请教一二。
　　对于学习成绩比自己好的人，现在还加上个拿过国家级奖学金这个条件，学校其实有好几个。
　　但是自从撞破顾染打架之后，张逸凡自动屏蔽掉了其他几个学霸，加大了对顾染的关注。
　　他就这个毛病，对什么东西要么不感兴趣，要么就死磕到底，师父都说过他死脑筋不懂变通。
　　一边想着顾染的种种传说，一边盯着对面男生的手，看着人家一会儿翻书一会儿写字。
　　男生没摘帽子和口罩，估计是有什么呼吸疾病，露出的额头和一双清亮细长的眼睛。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很有几分艺术生的气质。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动试卷的时候微微露白的指骨像跳舞的白蝴蝶，张逸凡眼睛盯在手上移不开。
　　不一会儿那本习题就翻了一半。
　　也许是对面男生的目光太过炽烈，顾染终于抬了下眼皮。
　　偷窥被捉，张逸凡半点尴尬也无，反而看的更认真了。
　　顾染两只眼皮齐齐翻了一下，对面这个男生是傻了还是怎么回事，盯着自己看什么。
　　他是绝对自信不会被认出来的，毕竟这种打扮的，大学一抓一大把。
　　对面男生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是那些花痴女同款，他的眼神很清澈，毫无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看。
　　“你认识顾染吗？”
　　顾染手上的笔啪嗒掉在了桌上，他若无其事捡起来，声音透着玩味：“算认识吧，你问他做什么？”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算认识？
　　张逸凡有点摸不着头脑，认识顾染的人很多，但是和他有交情的很少，数来数去也就是他寝室的那几个还有零星几个好友。
　　他寝室的那几个室友个个也都是学霸，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找他有事，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顾染……
　　顾染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才和这个白痴一样的男生交换了联系方式，看着对方微信头像那朵白云，还有那个中老年风格的微信名，他有点无语。
　　他自己的微信头像是个动漫猫猫头，是他小侄女发给他的，问他这个猫猫可爱吗，她也想养一只，但是妈妈不喜欢家里有猫毛。
　　这个叫张逸凡的男生，是数学系的新生，据说还是专业前几，他的导师和数学系的教授是朋友，两人谈话中提到过一个叫张逸凡的学生。
　　据数学系的教授说，那是他教书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学生，希望能培养个人才出来。
　　不说天赋而是说潜力，可见是个读死书，听话的书呆子。
　　张逸凡加了顾染的微信，心里有点小激动，学神居然这么巧坐在自己对面，自己运气真好。
　　为了表示学弟的尊敬之情，他发了一个“顾师兄，微笑jpg”。
　　顾染看见那个微笑表情，觉得自己被狠狠嘲笑了。
　　张逸凡继续微信骚扰，发了好几个学习疑问过去。
　　顾染的手机一直在闪，他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对面的男生捧着手机锲而不舍的在打字。
　　扶了扶头，他拿着笔敲了敲桌子，张逸凡停止打字，看了过来。
　　“第一，咱俩不同系，我不懂数学，你也不懂医学；第二，咱们貌似就面对面这点距离吧，打字比你说话的语速快吗；第三，我那天真不是在打架”
　　说完最后一条，顾染额角抽了抽，觉得对面这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男生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果然和低智商的人打交道就是累。
　　张逸凡也回过神来，这是在说他多此一举，讪讪放下手机，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书是看不进去了，我先走了”
　　顾染夹起卷子和书，一股脑塞进书包，背上就准备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提起凳子走了出去。
　　张逸凡看着学霸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懊悔无比，干什么问人家那些问题。
　　这下把人搞得罪了，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补救。
　　正想着要不要做点吃的送给学霸赔罪，手机嗡了一声，微信消息到了。

　　不染尘埃：杂物间在哪！

　　张逸凡忙不迭抓起书包去给偶像带路，原来学霸是个路痴啊，杂物间这么近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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