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条小洋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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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啊！！”
“孩子！孩子——”
“……心跳…停…”
“…无法……”
医院的消毒水味仿佛从鼻腔钻到人心口，难透气。
“…”母亲掩面埋头，她始终是俯下身子的。
林太郎靠墙站着。爱丽丝也蹲在他身边。他的心好像是与她连在一起的，于是爱丽丝才能同他一起体会着内心的压抑、无助和恐慌。
他总是沉默的情感，我品尝起来是苦涩的。
那发红的牌子暗了。
静了一会，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人走出来。
他母亲与那孩子的父母顿时从椅子上站起，跌跌撞撞地就要跑到医生面前——
她也侧身…不及防与那双双眼睛对视，这才看清，那污浊的眼球上布满了层层的红血丝。
两人甚至没有看我们，只是鞠躬——
“非常抱歉、”
——医院里响起揪心的哭声。
*
被判刑，要坐牢。
母亲哭得已经跪下。好像自从林太郎长大以来，她总是在哭。
林太郎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受害者家属的口水简直就要喷到人身上，他们咆哮着索要赔偿，愤怒的言语里藏着哭腔。
“站起来、”林太郎突然说话了；
“不要跪下，母亲。”
回头，只见那个原本总是彬彬有礼、给人疏远之感，但其实很温柔的孩子，此刻也依旧是带着笑的。只是这笑意突然变得像冬风那样冷冽，又像草原中的孤狼那样高傲刻薄。
那双眼睛，在黑色的阴影中散发着紫红色的光。
可此时正处法院，在无数正义目光的审视下，站在罪恶一方的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既不是当下的年少轻狂、也不是成年后的游刃有余。
只是——
“这孩子、他疯了吧？”
爱丽丝也陷入不解：她此刻无法体会林太郎的情感。
他好像拾起了什么能使他成功的东西，又抛下了什么。
*
德国。
他们的头一次见面是在森林太郎十五岁左右。
他的母亲自那件事后便坚强了许多。甚至为了一个新的开始，带着林太郎去了德国留学。
他脸上带着笑容的时候越来越长，面孔渐渐张开，青涩开始要褪去，锋芒初露——
就是在他这样肆意张扬的时期。那天早上，林太郎坐在屋内的窗台旁。
透过清冽的玻璃能看见外头的异域风情、
真不晓得他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景色都能摆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小姐、”
他突然开口了。
“？”爱丽丝眨眨眼，叉着腰地望望四周，也没见着别人。
他在叫谁？——咦？
——转头看见窗户里模糊有个人影，是女孩的。
我挥挥手她也挥手，我眨眨眼她也眨眼；
目光一转，我能看见林太郎正透过玻璃瞧我。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爱丽丝很不高兴。因为他算是故意逗她了很久。
“今天早上刚刚起床的时候。”他道，“真稀奇，你就这样陪我很久了吗？”
“对啊。”
爱丽丝不惊讶他一下子就猜测到了这一点，可能是因为发现她在他身旁很自然吧。
“…”
“我居然先前完全不知道吗…”
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无知”不满。
“那么你叫什么呢？这位小姐。”他用发音标准的德语问，看上去他是把我当德国人了。也难怪，毕竟他很自然地会把我当作是他在到了德国后才产生的吧。他好像下意识地将我归到了“非人”一类。
“我会日语。”
他有些惊讶，而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抿唇；
“——那真不错。”他简短评价。
短暂地将目光移开，望向远处。他有些突兀道：
“你好像很漂亮。”
爱丽丝一愣。
“才不是‘好像’，就是很漂亮！”她不高兴地跺脚，“笨蛋林太郎！”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爱丽丝，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少见地看他笑得这样爽快，我们的心重新连起来了，他的喜悦使我也很开心。
“舞姬。”
他轻声说；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这个词。”
“……？？？？”
——哈？你是傻瓜吧？
“对不起呢，但是真的是这样。”他故作无辜地双手合十，“……可以叫你爱丽丝酱吗？”
“哼～”
我揣起双手，“林太郎真是大笨蛋。反正我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爱丽丝酱～～”
“好恶心！闭嘴啦！”
“嘤QAQ”
*
………
……
“——林太郎考上军医啦！说好的请爱丽丝吃小蛋糕！”
长大的男孩被捶地嗷嗷直叫——“遵命爱丽丝大人！”
“爱丽丝还要淡奶油、草莓味的哟、”她挂在森林太郎身上，红色的小皮鞋娇蛮地在他的白色医大褂上踢来踢去。
“——欸？这不是森同学吗？”一个德国男生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你居然还有个妹妹啊，长的真可爱、”
“毕竟是萝莉哦。”他表情严肃。
“！变态林太郎！！”爱丽丝被吓得直接从林太郎身上跳下来，跑开前还踹了他一脚。
“哎哟、超痛的爱丽丝酱、”他捂着屁股委屈极了。
“……”
那人目瞪口呆；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于是，关于森某某同学是萝莉控这一事在德国某大学传开了。
*
……
………
“要上战场吗？”爱丽丝趴在他旁边。
“是啊。”
他的眼睛好像在闪着光。爱丽丝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林太郎都有些不太对劲，他对有些事情有些奇怪地过分狂热激动了。
就比如他对德国一些可以说是偏激的爱国行动的激烈赞扬，甚至如果不是有碍于国籍，他也许也会参与其中。
“爱丽丝酱。”他已难掩激动，“我必须去一趟，你知道的，我们该回国了。我是拥有巨大价值的，我一定能够帮助我们的国家在这场世界性的漩涡中取得胜利。”
爱丽丝抬头看他：“什么价值呢？林太郎这样的笨蛋只是个小医生吧。”
“……我拥有足够的学位。以及你、爱丽丝酱，你是我的保障。”他看向我。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又有些吓人。
“异能力、我是异能力者。”他的声音急促起来，“我有预感，这场战争将会变得不一样，将会成为历史的一个转折点，新的战争形式将会登上历史舞台…”
“异能力！它可以成为一个国家的转机！”
“如果能找到、只要寻找到可实现这一点的…”
“但是林太郎是医生嘛，现在想那么多有啥用。而且厉害的人从哪里找呀。”爱丽丝躺在地上晃腿。
森林太郎陷入沉默。
“是的。所以这是我所苦恼的。”他皱了皱眉，“唉，那我们先回国吧——”
*
……
………
…………
盘子摔碎的声音——
“你疯了吗！？”女孩对着他咆哮，清脆甜美的女声此刻却带着怒意。
森林太郎表情未变：“你最清楚了爱丽丝酱。我为了寻找可用的异能力者花费了多少心血，看到小晶子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日本不存在足够多到与其他几国抗衡的异能力者，正面靠实力打败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消耗战…”他上前一步，巨大压迫感使爱丽丝不自觉后退，“所以、所以，小晶子简直是上天降下的福音，她的‘请君勿死’恰好解决掉了这一点。几千个士兵，在她的异能力作用下可以成为上十万个、甚至更多…！！”
疯了、疯了。
爱丽丝颤抖地看着森林太郎。
他喃喃自语：“我已经向上级递交了我的想法。他们会同意的，以我的职位和他们现在的别无选择。”
“可是、”
“可是什么？”林太郎打断道，“爱丽丝酱，你只是我的异能力，你就是我，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爱丽丝看着这双紫红色的眼睛，那疯狂的光芒她觉得熟悉极了，总是会出现在林太郎噩梦中的那一天。
她无法反驳，因为林太郎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她只是林太郎的镜子，她永远服从于他的所有命令，也永远不会质疑他的决定和论断，她认同他的所有想法。
爱丽丝明明是人偶——
她看着林太郎远去，突然觉得很悲伤；
但是林太郎现在不悲伤。
她好像曾经这样难过过，也是这样一个熟悉的场景，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离去。
她仿佛看见了他就要为了一番大事业而放弃所有，她的脑海中好像有什么断了，奔过去一把抓住他。
“不可以去！！”她看着青年微顿片刻后回头。
“……”
她惊喜。因为青年不再向前走了，而是微倾下身，紧盯着她。
爱丽丝高兴地笑起来，水晶般清澈的蓝眼睛闪烁着光芒。她知道林太郎要改变注意啦！他每次都宠着她的。
“…我都忘记了。最优解来着。”
她闻言一愣，看着森鸥外抵着下巴思索起来。
“虽然爱丽丝酱永远不会背叛我，但是有个人情感还是让人很不安啊。”深沉的目光随时都可以击溃人心。
他的话就好像几把利刃，一刀刀刺进女孩的胸膛——可爱丽丝没有痛觉，她不知道什么是痛。
“林、林太郎？”
她懵懂地问。
“…我不需要会影响自己判断的情感。”他语气冷漠。
“林太郎？”她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终于反应过来，“不可以，不可以林太郎。”她质问着，甚至有些像在哀求，“你不要我了吗？你又不要我了吗？你又要因为那些抛弃我了吗？”
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用“又”。
“对不起，爱丽丝酱。”他还是那样平静。
“骗子！！林太郎是大骗子！！！”
她踉跄后退，眼里好像闪着泪光，“爱丽丝最讨厌骗子了、”
似乎是这悲伤太过浓郁、而爱丽丝又与他心意相通。于是在他眼中，这女孩挽留他的模样是那样的熟悉动人，她好像越来越像他记忆最深处的某个因为太过遥远、而只有浅浅一层轮廓的某个女人。他似乎曾经认识，但在他过往的记忆中，从未有这样一个可爱、美丽、使他动心的人存在过——她好像也挽留过他，他好像也抛弃了她，他甚至在想起这个时会痛恨自己；
可有谁比他所需要的利益更为重要吗？
果然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他微微皱眉，看着爱丽丝瞪大眼睛，感受自己的“人格”被一丝丝抹去。
“……”
“林太郎、”
舞姬流下最后一滴也是唯一一滴泪水。
森鸥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观察片刻后，他突然满意地笑起来。
几秒钟后——
“主人。”
少女重新睁开眼，脸上只有公式化的微笑。
…爱丽丝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条小洋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