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伤》乱雪

16、就算你死了又怎样？！

　　高中的生活和初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似乎同学们更沉默学习更用过，身边突然冒出来很多学习很好的人，老师的目光更加尖锐，还有，休息的时间更少了。
　　丁颍是不睡午觉的人――这又是丁磊教育失败的一个案例。可是丁颍下午第一节和第二节课很容易睡着――这就又成了丁磊的责任。
　　于是班里很多女生的愿望就变成了――有个哥哥真好啊。

　　生活平淡的进行到了高中一年级的夏天，正是期中考试的时期。
　　丁颍已经适应了高中生活，成绩慢悠悠的晃在丁磊后面，若是有人超过了她或者丁磊前进的太远――丁颍的成绩也会突然好起来，然后继续慢悠悠的晃。沈老师还是管着他们班，因为习惯了她这样的个性，所以处处纵容着――何况，丁磊还是班长？
　　于是，丁颍的生活过得十分自由。
　　于是，等到大学时候回忆起来，丁颍自己也诧异：居然大学逃课都没有高中多？

　　期末考试的时候，传来乡下的奶奶病重的消息。
　　丁颍是不着急不心痛的，她以为，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不是一直很怨恨很怨恨吗？不是希望那个老妖婆干脆死掉算了吗？拿着电话，轻轻的说：“哦，我知道了”就挂掉了，没有和任何人说。

　　三天之后，奶奶的病更重了。这一次，丁颍见到了爸爸的第一次发火。
　　他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沉静的问：“丁颍，你是不是接到了婶娘的电话？”
　　“嗯，是”
　　“知道奶奶生病了？”
　　“那又怎样？”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生气的是爸爸，更加生气的是挡在爸爸面前的哥哥，一只汤碗在爸爸的巴掌之下，摇了摇，终于滚到了地上，趴的一声摔碎了，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丁磊拉拉丁颍，想要让她认错。
　　可是，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的痛苦，你不是我，你怎么能体会我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丁颍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人就不见了，请假条留在了丁磊房间里。
　　可是等到一周之后，丁磊也要回去了，因为，丁奶奶去世了。

　　坐在汽车上，丁磊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情，比起失去一位亲戚的悲伤，他更在意的是丁颍离开时候的表情，明明是不认同的，明明是受到伤害的。
　　这件事情上，他没有立场。
　　如果说他认为应该尊敬老人，不要那么漠然――虽然这些是他的心里话，但是……说出来，怕是妹妹会受不了吧，况且他对她，还有那么多的愧疚不能补偿。

　　真正看到的时候，丁磊才知道葬礼的混乱。
　　都是不认识的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哭的时候很大声很悲痛，吃饭的时候很大声很喧哗。
　　他不懂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为了安慰死者，还是干脆在进行一个仪式？

　　丁磊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丁颍，她在和婶娘争吵，零星的句子送进耳朵里：“真要算的话，婶娘，不怪我说，你自己说，房子里面有多少钱是奶奶给你添的？你家这么多年的电费水费，从来没有自己出过吧。还有丁建的钱，奶奶还是给你用了吧。别怪我狠，是你先惹我的，我说你也太不知足了。”
　　丁磊感到了震惊，他看到了丁颍嘴角那样一抹笑容的寒冷，他想她不认识这个人了。

　　怎么会这样？
　　奶奶生病了，被赶了出去，一直是丁建在照顾，直到死。
　　只有这个葬礼，才被接了回来，已经冷却的尸体。

　　难道丁颍会愤怒。

　　丁磊感到了疼痛，他上去拉住了哭泣的丁颍：“我们走，回家。”

　　丁建来送姐姐，那个安静的小男孩拒绝了一起离开的建议，丁磊知道，他们和这个村子，大概要永别了。他拍着丁颍的肩，让她哭泣着，丁颍很用力的抓住他的衣服，拧成挣扎的形状，她说，哥哥我是不是很坏的人，她死了，我都不伤心……
　　可是丁磊什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