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伤》乱雪

13、再回家乡

　　暑假是两个月，丁磊和丁颍却没有怎么得到休息。
　　先是要等待中考结束，出成绩，一大堆的毕业典礼同学告别，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中旬，接着的就是7月22日丁颍的生日，8月17日丁磊的生日，时间被割的零零碎碎。
　　丁磊陪着丁颍回了一趟老家，其实这里也是丁爸爸生活过的地方丁磊出生的地方，可是丁爸爸不方便出面，丁磊又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坐火车回去。
　　下了车的情况出乎丁磊的意料，他记忆中还残留着小学时候过来时，那些土坯墙，呆滞的目光，现在完全改观了，一条水泥的马路通向遥远的地方－虽然不宽，一排排砖瓦房矗立在道路两旁――虽然不高，丁磊放心的看向妹妹，发现她的神色也是缓和的，她也是欣喜的。

　　找到丁奶奶家完全不费力气――问的是在路上遇见的一个婶婶，报出了以前爸爸的名字爸爸的小名，才问出来，“最高最新的那个就是。”婶婶回头，“哎，那不是丁建吗”甚至没有问他们同意不同意：“丁建，你家的客人。”
　　那个靠在自行车上孩子回过头来，丁颍完全看清楚了他。
　　大约还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孩子，并不很高，很瘦，却靠着一辆很大的自行车，丁颍觉得，他甚至只是比那个车轮高那么一点点。灰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并不特别。短发，面容并不干净，面庞上甚至带着一点稚嫩，眼神像羔羊一样温和。
　　“你叫丁建？”丁颍走过去，问。
　　“恩”丁建答应着，眼神却在打量着后面的丁磊。
　　“他就是丁建呢，”丁颍回头冲着丁磊笑，她对丁建说：“我是丁颍，大姐丁颍，你还记得我吗？”
　　“丁颍～～丁颍～～大姐！”丁建终于想到了，五岁小孩的记忆复苏了。

　　丁建带着他们回家。

　　进门的时候很远就听到婶婶的责骂：“丁建，让你拔草，你又去哪了？”
　　落在后面的丁颍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语调不高，语气不重，但是压力很大，让她听了很不舒服，她讨厌这个女人。
　　是叔叔的妻子，丁颍叫她婶婶。
　　后来丁建的伤痕给她看到的时候，她才知道当年妈妈留下的钱，从奶奶手里，全送到了婶婶手里，她不禁想：婶婶这所大房子，是不是也有妈妈那些亡命钱？

　　丁颍想她需要好好和婶婶谈一谈。丁磊在背后握了握她的肩，丁颍回头笑：“哥哥你不用说话，站在那里震住他们就好了。”
　　丁颍买了很多菜，她说奶奶，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吃完了我有话说。

　　丁颍说：“今天大家都在这，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哥哥和丁建，我叫大家来，是说丁建的事情。”她顿了一顿，说“丁建，你过来。”
　　拉起上衣，看见里面的伤口。
　　她说：“背上也有，腿上也有，幸好”她笑了一下，“脸上没有。”
　　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婶婶忍不住：“丁颍你什么意思？”
　　丁颍没有说话，丁磊的目光看过来，是那么温和的目光，婶婶却感到压力，叔叔拉拉她，“你等丁颍说完。”
　　“好，我接着说，”丁颍接着说，“丁建还小，这些都是他平时不懂事乱打乱撞弄下来的，这也就算了，我是说，丁建这么调皮，我们准备把他接走。”
　　爷爷第一个不饶“不行！”

　　不过是家里唯一的根苗，舍不得。丁颍听者众人各种各样的说辞，甚至婶婶也说，丁建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她问你们三个孩子大概也是爸爸的负担把――这话不错。丁颍假笑，就算很辛苦，也比在这里被婶婶打要好吧？丁颍说：“可是婶婶，丁建毕竟是我们家的人，在这里会给你添麻烦的呢。”一句话，把那个女人气的半死。
　　可是丁建自己看着她，目光胆怯：“大姐我不要走，我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很多年以后，丁颍明白了这些话的含义，那个时候婶婶把爷爷奶奶赶出新房，是丁建靠着自己不多的钱，给他们找到个小院来住。
　　――不是不感激，不是不心疼，当丁颍终于知道自己的弟弟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她也是感动的，可是，当时她，只是不解。

　　“既然弟弟愿意留下来，我们也不勉强，这次我们是给丁建送些钱来的。”丁磊说，
　　丁颍看着他，就像他并不知道丁颍会说要带丁建走一样，丁颍也并不知道这笔钱，
　　“是爸爸给我的。”丁磊说。
　　他交给了奶奶：“这钱您拿着，是丁建剩下几年小学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多余的，你们两位老人就买点东西。”他接着给叔叔婶婶说，“丁建就麻烦你们照顾了，有事可以找我们。”他还说：“我和丁颍都在上学，我们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的。”

　　回去的路上，丁颍很感激，
　　她觉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把事情弄到很糟，并没有熄灭的怨恨，在灰烬下燃烧――可是丁磊却平平稳稳把一切处置妥当，至少那些钱，那些话，可以给丁建安稳的生活。
　　这一次，丁颍知道，她和这个过去的家，终于各自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