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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梦中人 ...

  •   “求王爷救救娘娘罢!”

      沈宥刚从宣政门进来,就看见常跟在姜谷雪身边的宫婢跑到他面前跪下,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

      “贵妃娘娘被太后叫去挽香阁赏梅,因说错了两句话被罚跪在雪里,现在已经不清醒了!”

      就在方才,姜谷雪已经意识模糊了,怎奈何雪越下越大,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环春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于是求两个宫婢放她们回去,可两个宫婢也很为难,太后娘娘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就这样没过一刻,姜谷雪便撑不住开始说胡话了。
      她这才甩开宫婢准备去求陛下开恩,可刚到殿前,却得知太后刚召沈遥去太极殿,再过去又要一炷香的时间。

      无措和慌乱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看到了沈宥,把他当做救姜谷雪的最后一棵稻草。

      沈宥听她说完,眉头都没动一下,“后宫琐事,本王也管不了,你应该去找陛下说情。”

      说罢,他便要离开。

      环春一听,眼泪留的更快了,跪下边磕头边求道:“前些年太后罚她在雪里跪着,烧了整整七日,往后落下了顽疾,不能吹着半点风,求王爷行行好,娘娘等不及了……”

      说到底,她也是贵妃,怎会落得常被罚跪的下场?
      沈宥心中有疑,想到她这些年的处境,眼底多少有了动容。

      “你起来罢。”他松口,让身边的随从将人扶起,旋即又耳语几句,那随从便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环春知道这是求成了,赶忙给人带路,没用一炷香便到了太液池。

      吹着阵风的雪日冷得格外刺骨,姜谷雪身上已覆上一层薄薄的雪白,她冷的没有知觉了。听到门口窸窣争吵的声音,她才迟钝的抬头。

      她看见环春在和宫婢争论些什么,她前面站了个熟悉的轮廓,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宫婢便没了动静。

      不多时,看到那道身影朝她走来,他眉目被风雪模糊的柔和许多,恍惚中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

      人影越走越近,在冷风中掀起一阵热气,她笑着看去,“……你回来了。”说完,她便没了力气,意识尚存,却再也跪不住了。

      环春一见到她倒了,连忙上前扶起人,可偏生她力气小,只能将人堪堪扶起。

      小丫头还在费力,下一刻,沈宥直接越过她将人一揽抱起。

      一切的喧闹都被隔绝耳外,她仿佛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能听到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和他身上传来的热意。

      被抱起的悬空感不大真实,像梦里在悬崖边飘忽的腿软。
      没有意识到的状况下,她伸出手,缓缓的,怯怯的,抚摸上他的面颊。

      没有注意到他的愣怔,只有指尖传来的热意,她看着他笑了,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别那么恨我罢。”求你了。

      风声太大,淹没了她的声音,沈宥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见她想挣脱,一贯冰冷的声音此刻有几分哄诱的意味:“别动了,马上就回去了。”

      听见他的声音,姜谷雪就这样在他怀中昏沉过去。

      他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此刻只能抱着她大步流星的朝凤栖阁走去。
      到了横街,他吩咐手下到宫门外等候,横街是通往后宫的路,他本不该出现在后宫,可若真想进,谁也挡不住。

      一进凤栖阁的里屋,沈宥的眉头就肉眼可见的皱起来,“冬日里不生碳火吗?”
      这房间是冷的。

      环春只得解释道:“太后想要娘娘尽快为她诞下龙嗣,将娘娘安排在长生殿住下了……”

      问言,他自己都没发现抱着姜谷雪的手收紧了几分。

      他将人放在床上,又吩咐人生了炭火,感到屋子逐渐变暖,才准备离开。

      也许是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实在少见,他好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却被一双手抓住。

      她还没醒,但口中呢喃着什么,但声音太小,屋内炭火噼啪的声响都能掩住她的声响。

      沈宥看向她,这张脸与记忆中丝毫不差,却多了几分苍白,只有在她睁开眼时,才能看到她眼里浓重的哀愁。

      想起那日在太液池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轻叹。

      衔月啊,这宫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当初她落井下石,如今这般自食其果,他该是幸灾乐祸的,但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底却格外的煎熬。

      正准备抽手起身,却听到耳边传来微不可查的叹声:“喻安,”

      他顿住,等待着她的后文,她依旧是阖着眼,眼角的水渍汇聚成珠,没入发丝。

      他最看不得她流泪,几股情绪扰的他心烦,安抚她松开手后,便踏出了这里。

      刚走出内门,就看到沈遥下了行轿,匆匆往凤栖门走去。

      沈遥看到他,步伐微微一顿,旋即是下意识的眉头轻蹙,开口便道:“你怎么在这?”
      方才沈宥派人告知他太液池之事,他原以为沈宥会让宫婢将人送过去,却没想到他会亲自踏足后宫。

      沈宥自然听出了他的不满,他唇边勾起讥讽的冷笑,道:“若陛下能将贵妃护好,想来臣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沈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促,缓和了语气,问道:“衔月怎样了?”

      “方才叫了医师,只是受寒。”
      “……多谢。”

      “陛下客道了,若真担心贵妃,”他顿了顿,看向沈遥身后跟着的侍从,才继续道:“还是该多花些心思才是。”话音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沈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沉再沉,方才他的话不必明说,便能知道其中深意。

      当晚,姜谷雪便烧了起来,上次的病还没好,这又受了寒,一病又是在床上躺了三四日。

      半是清醒半是沉浮的睡到了第四日,恍惚中她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没一会儿就看到沈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探她的额头,随后眉头微蹙,也不说话。

      她问:“喻安,你终于肯见我了?”

      沈宥眉毛舒展,平静的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牵过她的手看她,也不说话。

      她抚上他的脸,摸过眉梢,抚向鼻梁,在掠过眼角时,她疑道:“你眼角的疤呢?”那一枚细小的,宛若泪痣的疤痕。

      一句问话刚问出,便心头一颤,再睁开眼,房间尽是幽暗,空气中是药味儿,哪有什么梦中人。

      她病的几日没有住在长生殿,稍一好转,便被传唤到长生殿。
      路上,环春不停的嘱咐她:“娘娘,这回在长生殿便不要乱跑了,什么事都没有养病重要。”

      那日罚跪,太后给沈遥的解释是她冲撞太后圣驾。可姜谷雪清楚,由头不过是给她身边的那条“狗”出气,让她知道打狗也是看主人的。
      再用冲撞太后圣驾的罪名盖过去,显的好听那么一点儿,这是上位者贯用的手段。

      步入长生殿内,外边阴天,加之是冬日,窗棂透出的天光无法将整个大殿照亮,只有窗边有些光亮,屋内两人对坐在窗边,桌旁燃着檀木线香,幽幽升起。

      沈遥正在和沈宥说什么,见她来了,道:“来得正巧,正和喻安说你呢,就来了。”

      “说我什么?”姜谷雪还没好全,说话带着鼻音。

      “商讨冬猎的日子,不知定在何时,想着问问你。”
      冬猎是皇家年节前的惯例,为新年讨得彩头,日子由皇帝钦定。

      她走近了,看见沈宥坐在桌案前,手里执一枚白子,垂眸对着棋盘沉思。

      看到他眼角那道疤痕,她想起那天的梦,又忆起在太液池旁温暖的怀抱,只可惜那日太过缥缈,若不是环春后来提起,她怕是都忘记了。

      沈宥落下一子,这才缓缓抬眸扫向她,目光平静,开口道:“贵妃身子好些了吗?”

      这关心让她猝不及防,心跳失了节奏,她缓缓点头,“好多了……腊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正是年节的第一日。”

      “还有半月余,彼时衔月的伤寒也该痊愈,那便定在这日。”沈遥说完,落子在棋盘上,“和局,喻安,今日你有些分心哪。”

      沈宥不置可否,无意的摩挲着指节,像是在反复咀嚼那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讥讽。

      沈遥扫过二人,笑意有些僵硬,片刻过后,他舒一口气,主动让出位置,对姜谷雪道:“衔月来下,替我杀一杀喻安的锐气。”
      即便是势均力敌的过去,他都不曾赢得过沈宥,又何谈现在。

      沈宥没拒绝这个提议,手指百无聊赖的翻搅着棋笥里的白子,在她坐下时瞧了一眼。

      仅仅是一个目光,姜谷雪坐在他对面,身姿行动都有些不自然,拿过黑子时险些翻了一桌子。
      他们太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下棋了,素手执黑棋,落第一颗子便是犹豫不决——面对他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以前下棋,总要用些什么做彩头,”沈宥忽然开口,抬眸扫向她,继续道:“这局用什么做彩头好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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