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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儿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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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住址恐怕不大方便,但我可以把这个给你。这支木哨是密线,一听到声音,我立刻便会来寻你。”
白棠梨看着躺在许菉竹手心、不过小指粗细的细长木哨子,眼中慢慢浸染上了疑惑之色。
这么小的一支木哨子,最多怕不是只能传到隔壁院子,能起到多大作用?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将哨子接在手中,向着许菉竹的方向扬了扬:“那以后我就拿着这个联系你了?”
许菉竹点点头:“好,句句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听到,又能不能在当天及时赶来你的身边。”
看他一副自信至极的架势,白棠梨咽下了一些表达怀疑的语句,并没有说出口。
几日后,白棠梨正把玩着手中的木哨子,纠结于要不要没事找事、试试它的功效时,一个身影翻进了院子里。
对方落地所发出的动静实在是有点响,连坐在屋子里的白棠梨都听见了,她慌乱了一瞬,旋即意识到六六的手脚可比这轻多了,不至于发出如此声响,否则她怎么会在前一天的夜里被吓一跳?
于是她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摆弄起手中的木哨。
没过多久,她已见过好几回的赵婷梅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中,自在得仿佛这儿是赵家一般。
“有茶水吗,给我来点?”
白棠梨依言将桌上的水壶往对方跟前挪了挪,放在了一个让人能拿到的位置:“壶里有,要喝多少你自个儿看着倒。”
赵婷梅给自己连着灌下三大杯茶水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单手支着脑袋问道:“我给你带来一个大消息,你想不想听?”
白棠梨自然是想听的。可她忽然起了一点捉弄好友的心思,于是严格控制着表情,没有让好奇和兴致表现得太过明显。
“你想说的话,我就想听。”
“那你就是想听!”赵婷梅一手盖住瓶口拿起杯子,另一只手拖着沉重的椅子坐到了离她最近的位置:“之前我带着你出门看的那场好戏,最近可算有了下文,所以我马不停蹄先跑来告诉你了。董灵萱她原本应当已然嫁作人妇,但是她——”
将尾音拖长、留够悬念后,赵婷梅压低声音,耳语般开口道:“在半路上逃婚了!”
白棠梨一挑眉,一下就来了兴趣:“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要嫁的那丈夫不靠谱,才让她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没记错的话,当时场面极其混乱,董灵萱一直在否认同戴元嘉的关系,可惜未被采信,两人的婚事还是被草草定下。
这随手指出的夫君总是不大可靠的,董灵萱要是提前知道对方有种种不良之行,因而有此等举动,白棠梨多少可以理解,但并不觉得同情。
毕竟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对方构陷在先。
不料,赵婷梅轻轻一摇头,否定了白棠梨的猜测:“并非如此。我对那突然出现的戴元嘉有些好奇,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探查了一下,结果,他为人忠厚、家事清白,家中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庄子。要是董灵萱嫁过去,日子虽不可能像在白家那般滋润,但也有些余裕。”
而且,她还探听到,有人曾目睹董灵萱与戴元嘉走在一块儿,也许此人的出现并非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董灵萱还要做出逃婚之举?”
白棠梨的记忆虽不完整,却也知道在这世道,逃婚于女子的名誉而言,会造成极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董在做出这决定前,是否经过了深思熟虑?
赵婷梅轻叹一声:“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白棠梨可以成为皇子妃,她却只能跟着个庄稼汉过一辈子?苍天何其不公!抱着这样的念头,就算预料到今后可能发生的事,董灵萱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赵婷梅忍不住去想,也不知道将戴元嘉此人寻来的那一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说不定……眼下这局面,正是他意料之中将会出现的情况。
也许,他是在算准董灵萱一切行动的基础上,才一步步设下了这样的陷阱。
“她逃婚了于你而言最多算个热闹,”赵婷梅将话题切入了正轨,她今日来找白棠梨,还是有正经事要同好友说的,靠着端正神态改变氛围,她继续说了下去,“我担心的是在那之后。她恨你恨了这么多年,这次陷害又没能成功,就怕她整出新的幺蛾子来。”
“蛾子?什么蛾子?”
赵婷梅好容易让自己正经一回,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营造出的严肃气氛会被一个外来闯入者轻松瓦解。
进来的人她虽没怎么见过,白棠梨倒是熟得很。
岳蓉蓉大踏步进入屋中,面上不见半点打断别人谈话的愧疚感,就好像她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一般。不过与之前相比,她多少还是有了些长进,进门后没有忘记以平民的身份向白棠梨施以一礼,以表达对皇室的尊重。
白棠梨仍是在对方膝盖弯到一半时就将人扶了起来,口中不忘问上一句:“岳姑娘,你怎么想起到我这边过来了?更重要的是……怎么没让人提前通报一声?”
院中的仆役要是疏忽到连着放了两个人进来都不曾察觉,那有些话她可就不敢大张旗鼓地在屋中说了。
岳蓉蓉笑了笑,眼中与脸上尽是感激之意:“民女今日过来,是专门为谢三皇子妃您的救命之恩。民女本是想请了院子里的姑娘们代为通报,不过正巧碰上了三皇子殿下在与您的侍女商量要事,他说——让我直接过来就是。”
三皇子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白棠梨稍有些发懵。三皇子许菉竹又不在府中,岳蓉蓉怎么能见到他?
不对!岳蓉蓉从一开始见到的三皇子就是六六,所以刚才在院子里的也是他?他怎么又大白天大摇大摆进皇子府了?当真是不怕被其他人给抓起来……
她晃神的时间稍有些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赵婷梅忽地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高声喊了句:“嘿!回神!”
眼看着赵婷梅向着岳蓉蓉的方向指了一指,白棠梨顺势看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后者已将要说的话说了个七七八八,正用双手恭敬地奉上一方帕子,口中解释道:“民女的绣工算不得太好,这枚荷包上绣有‘鹤鹿同春’纹样,里头放了安神的香草,愿三皇子妃今后身体康健、福泽绵长。”
白棠梨笑了笑。
今日的岳蓉蓉看着格外可爱。
她接过荷包的同时也向着对方道了谢,刚想对荷包做出一番点评顺带夸上几句,结果所有的夸奖之语都在看清实物的一瞬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说呢,要是岳蓉蓉没有提前解释的话,她实在没办法把荷包上两坨圆滚滚的不明物种同“鹤”和“鹿”联想到一起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婷梅替岳蓉蓉问了一句:“三皇子妃,您觉得这礼物如何?是不是特别——合您的心意?”
白棠梨露出了得体的笑容,用力瞪了赵婷梅一眼,旋即将视线移到了岳蓉蓉的身上:“虽然你刺绣的技巧有待精进,但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这份祝福之礼,我很喜欢。”
岳蓉蓉一下就笑开了,喜意可以从五官中的任何一个部分看出来。
白棠梨原本是想同这难得可爱的姑娘再说上几句话的,但她忽而想到赵婷梅还在身边坐着,说不定还有什么话想说,便向着岳蓉蓉问道:“岳姑娘还有什么旁的事么?若是没有的话……”
“还有件事想要问问您!”岳蓉蓉忽地一举手,语气中半是好奇半是小心:“放在我进来之前,您与这位……”
赵婷梅:“赵姑娘。”
岳蓉蓉:“您与这位赵姑娘,不知是谈了些什么?民女好像听到,与什么蛾子有关?”
“并不是蛾子,而是人。”白棠梨摇摇头否定了她大概率不靠谱的猜测与想象:“我们方才谈起了一桩……婚事。”
为了不让自己和此事扯上关系,白棠梨对故事进行了一番简化,挑了和她无关、且比较终于的部分简单讲了。
她没想到,听完这个故事的岳蓉蓉会表现得如此激动。
岳蓉蓉:“事上竟有这种好事!”
白棠梨:“……什么好事?”
岳蓉蓉:“如果那位姑娘这么不愿意的话,能不能让她把这等嫁人的好事让给我?”
白棠梨:“?”
由于岳蓉蓉的思想跳脱得太多厉害,端坐着的两人都没能跟上她的想法,所以屋中的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流动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样突然的想法……”白棠梨有些勉强地动了动嘴,试图让岳蓉蓉打消这并不靠谱的提议:“婚姻大事,岂容如此儿戏。”
岳蓉蓉点点头表示明白,赶忙解释道:“民女是这么想的,三皇子妃您心善,但是……您虽能庇佑民女几日,民女回去后,继母还是会安排了民女的婚事。到时民女能嫁到的丈夫,比之戴元嘉,不知会差到哪里去,还不如想想法子抓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