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路人的祷告》風彧

7、失足女的赎罪【三】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先生您定的外卖送来咯，请开下门吧”，一名身穿黄色套装制服的女人手里提着箱子，站在门前带着礼貌的职业微笑，如同往常一样耐心地等待。
　　然而在她身后，一只手迅速有力地给她的脑袋来了个爆栗。
　　像是被触及到什么遗忘的记忆，身体立刻蹲下弯曲做出了防护动作。
　　“嗷——，有没有搞错！这样很痛诶”，宋碧达说完，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林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别浪费时间，站这里要开不开的，我可不想在这个深山老林浪费鬼生，去去去，边上待着凉快去”，边说边走到她面前敲了敲门托，“你可要小心，这栋楼的主人是个精神无常，无恶不作，到处把鬼嚼的只剩骨头渣子的大恶怪！”。
　　宋碧达快速脑补出了一个三头巨怪像撕小鸡腿一样扯下自己的腿，然后囫囵吞枣地吞掉的场景，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难道这间大房子里面封着千年老恶鬼？她只是个死了十年左右的小鬼，还有大把美好鬼生等着混耶。
　　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她深深地领会了一个道理。
　　听鬼劝，吃饱饭！
　　她闪身躲到林阅身后，“是的，领导，都听您的，领导您请”。
　　林阅巡视了下周围的树林，反手一变，手上立即凭空出现块牌子和几条鱼，他熟练地将它们放在门口侧边木雕的盘托上，手刚落下，牌子和鱼就都消失了，而木头做的猫像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活动着身体伸了个懒腰，“林大人又来了喵，俺们山精野怪多依了您的照顾，生活滋润了不少，可是上次让您进去，您等了一会就打开了鬼啦OK开始激情对唱，摇滚乐甩地您头都掉了，还扰了主人休息，本小喵已经被其他同僚嬉笑了几番，您这回有啥事让本喵喵去通知吧，不劳您多跑一趟”。
　　林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上次是我没个正经，恰逢嚎声尖叫乐团出新歌《打个鬼工》情不自禁……”，话音刚落，一阵铃声从他口袋传来，直击心灵的清亮男声，“啊～做乜野鬼不如做返人～九九六竟令我魂牽～慘無鬼道～做鬼做人仲要做到無休～早知不如輕鬆活一世~~”。
　　林阅跟着音乐哼了几句，接了电话，“嗯，对，是我，好好好......”，挂了电话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快递到了，哈哈哈......”，他正了脸色，义正言辞道：“这回真是要紧正事，我身后也是一起的，这次绝不乱来”。
　　喵喵向他们小爪一挥，两人身上看着没什么变化。
　　门在他们面前无风推开，林阅前脚进院子，宋碧达带着箱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后，木猫又如初见的模样，一动不动地像个摆设。
　　跨进院子的那一刻，两人身上闪过几丝波动，像是踏入了什么结界。
　　栉比鳞次的老式旧楼，大小不一的衣服挂满窗台，花衬子格衬子条衬子随风飘扬，每户窗台都在向外界诉说着他们的家庭成员，杂乱无章的网线电线像血管似的串联起这块地方的交流和生活。
　　这里的街区建于城市开发的早期，新上任的领导班子还没摸清楚规划就启动了推土机，导致十几年来这里的路况一直被人诟病，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城市，他们有着生机与活力。随着人口的增加，城市的某些问题逐渐尖锐，藏在角落里的沟渠老鼠，藏在校园里的暴力与机械斗殴，甚至是一些不该有的隐形交易。治安不好也不坏，新区域还在开垦，城市的注意力都在那儿，久而久之，似乎本地居民都习以为常。
　　幽静的巷子，神情紧张的七个人在巷子深处的一道门前窃窃私语。
　　卷帘门的铁皮子被拉了上去，一个膀大圆粗的汉子从里面走出来，粗壮的臂膀和厚实的腰背，看着就是个杀猪好手，是那种能把扭动的不安分的猪用力按倒在地，一刀捅进去放血的好屠夫。
　　这门里面看去黑黝黝的像个不知深浅的黑洞，嘶嘶的气流吹着外边的人，让人感到不安。
　　刚从家里被叫出来汇合的龙仔，十七岁，有着稚嫩的乖巧娃娃脸和一头杂染黄发，他看着这阵势有些惴惴不安，自从集市旁边死了人，家家户户都勒令自家小孩没事就在家里待着，别上外边玩。
　　虽然他父母都不管他，可这形势还是让一个初中辍学的毛头小子有些紧张和警觉，他拉着旁边平时称兄道弟的虎哥聊了会天。
　　说是虎哥，其实就比他大几年，初中辍学出社会做了小混混，还是校友，平时说得上话。
　　龙仔递了根烟，用打火机点燃后，也给自己点了根。
　　白烟升起，尼古丁迷惑大脑的防备，话匣子一点点起开。
　　“你说啥，前些日子吊在集市的是丽萍姐？”
　　“还能骗你不成，都传开啦，也就你小子总是窝在网咖里面打游戏，条子那都出告示了，谁有线索谁就有钱拿”。
　　说完虎哥又抽了根烟，左顾右盼地像是确认谁不在场，接着凑到龙仔耳边，小声地说道：“而且，听说欢喜哥吓的要死，到处让人去找丽萍姐的儿子纪晨星，我觉得是和上次那件事有关”。
　　龙仔愣愣地咬着烟蒂，喃喃道：“那件事啊……”
　　他心里想着，这次聚集的人似乎都和上次的事有关，之前的事情要是暴露，谁都走不脱，得找机会赶快跑路。
　　他们两个低头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什么，谁都没再出声，烟灰啪嗒的掉在地上。
　　“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准备进去了，别站在那边像个傻帽”，队伍最前边的魁梧大汉向他们喊了声。
　　虎哥和龙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趁着聊天的功夫，除了他们和强子哥，其他人都陆续进到巷子旁边的铁闸门。
　　两人对视后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凝重，龙仔先移开视线，掐了烟头，跟在虎哥身后进去。
　　强子哥最后进门，转身抬手用力向下一拉，卷帘门就下去了，加锁后他抬了下确定稳当，便不再理会。
　　咿呀作响的铁门一如既往地遮挡着外界探究的目光，掩盖着其背后隐藏的罪恶与血腥。
　　这时，旁边墙头探出个小孩脑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又顺着梯子滑下去，一溜烟的功夫已经不见踪影。
　　纪晨星嘴里嚼着巧克力太妃糖，尖锐的牙齿破开稍硬的糖果外壳，香醇的巧克力酱从缺口里流出，反复的咀嚼使软化的糖壳和酱混合在一起，就像是牙齿碾压可吞咽的多汁泡泡糖，口腔流淌着甜蜜的汁液。
　　“今天进去好几个人还没出来，之前那批小孩也没出来，再晚点就迟咯”。
　　纪晨星摸着黑鸟的脑袋，用着平淡的声调讲出这几句话，接着话尾音稍微拉长，“嗯——，盯着那栋楼的进出人员，有什么动静随时跟我汇报，尤其是有小孩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去吧”。
　　黑鸟舒展着翅膀，刷的一下就往远处飞走，不一会空中的黑点就消失了。
　　躺在草坪的纪晨星仰望着蓝天，形状各异的白云慢悠悠地在上面溜达，一团接一团，像天真且不谙世事的花骨朵，直至消失。
　　之前在破房子遇到的那个人，那个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扔出来的纸条，能击退影兵，不会个道士吧，那把剑明明是木头做的，可怕的气息，他肯定了解些什么，那块玉我需要掌握更多信息，下次遇到或许可以交流，当时的我......
　　“喂，芳姐，买两包辣条”，穿着附近小学校服的阳阳，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墩，从校门口一路打闹到小卖部，已经让他身上出了不少汗，身边围着的三个同学都热烈地盯着那两包辣条。见芳姐还是看着电视机发着愣，他豪气又小心地放了一块钱在玻璃收银台上，“钱放台面上啦——”，一群人拿起辣条就跑出去了。
　　小孩子走远了。隐约地听见一些谈话，声音像风筝一样越飘越远。
　　“老板娘好几天没开店了，好不容易见她开门，几次过去都是见她这样杵着”。
　　“我妈和我爸聊天的时候我听到了，芳姐的小孩上周失踪了，班群朋友圈到处都是寻人启事，还是我们学校三年级的，现在都找不到人，查了门口监控，说是没出校门，但是校内也找不到人，太吓人了”，瘦高的小男孩越说越害怕，仿佛暗处有人看着他一样。
　　“我那个小区好像也走丢了几个，跟我们一样大的，听说是瞒着大人，结伴去江边玩耍，天黑了也不见回来，去保安室看了监控，出小区大门了。几个家长着急，打听到他们是去东江捡石头，就立刻一起开车去了，打着灯找了一整晚，不见人影，都觉得是溺水，现在还在拿网捞”，其中一个矮点的戴着眼镜的小男孩说完顿了顿，“咱们吃完辣条就散了吧，我妈说最近可能有人贩子在附近，叫我早点回家，晚了又要被说一餐”。
　　“我同意眼镜的看法，咱们吃完就回家吧，明天周六我们再出来玩，早上广场集合”，阳阳说完就撕开了辣条的包装袋。

作者有话说

　　码完字睡觉觉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