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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故事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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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播下执念的种子,用罪恶和鲜血催生出恶念的花朵,藏匿在人群中,肆意摇摆美丽的身躯,吸引放浪形骸的人沉溺于此,化为它们的养料。
而多行不义必自毙,正义的剑刃终将会带着不可战胜的光芒磨灭一切黑暗。
远处的风从窗檐吹进房间,波浪似得席卷而来,带来少许凉意,书桌上的黄符被吹的哗哗作响,但一旁的信纸却无动静。
一颗被拿来压信纸的头哀怨地说道:“喂,不会吧,古大人,古神仙,别睡啦,我的脑袋还没按回去呀”。
没有头的半透明胶质身体杵立在桌子旁边,朝着脑袋的方向,似乎在看着什么,手抬起来想要把脑袋安回去,快触碰到的时候又像被电到一样收回手。
接着又跑到空中蹦来蹦去,挥舞着手臂,跳着奇怪节奏的舞蹈,似乎想要引起床上微醒男子的注意。
柔软舒适的被子绣着大红大紫的花朵,混合着窗外阳光覆盖在修长的身躯,光与暗的交界处展现出流畅的曲线,黑发在光的照耀下近似于灰色,微睁的眼眸被照的一清二楚,透亮而清澈。
林阅纳闷地想,他醒了但是不理我,他知道我在闹腾但是不理我,啊啊啊啊自己这幅样子若是被其他的鬼看到还怎么混呀,不行,继续舞动起来,加油,林阅,你可以的。
或许是眼前的舞蹈过于热情,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他,古曙阳有些烦躁地掀开被子,走到客厅,熟练地绕开地上乱放的杂物,在拥挤的水槽旁边拿了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杯子,再从茶几的桌子下面翻出所剩无几的茶叶,倒上开水泡了起来。
林阅见他起身,立刻停下了自己的早晨起床服务,老老实实地飘着身子跟着他进出,不敢离得太近,隔着一米多,当一个尽责的背后灵,只是眼神不停地往身体的方向瞟。
古曙阳端起杯子吹吹气喝了几口,思索着昨晚收到的传讯,心想,呵,难怪找上我了,原来是那块玉丢了啊,那东西吸收了不知道多少恶灵,释放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魂玉,源自岫岩玉,纯白透亮,有镇魂御鬼之效,本为古时一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持有的圆形圆孔玉佩,传言是将军年少时偶遇仙人所得,将军甚惜,每逢出征,都会佩戴在身,但也因此使它染尽了肃杀之气,在最后一次收复失地时,因朝中受宠宦官从中作计,使得战场上的将军背腹受敌,粮草断尽,最终他和他的将士们都裹尸沙场,而那玉佩因处于将军心口的位置,沾染了将军的心头血,随同数个万人坑曝晒,吸尽了无数冤恨气,风吹雨打,本该为不祥之物,却最终形成了镇压魂魄的辟邪之物。
此物无论驭者是谁,只要知晓了口令,就可以发号施令,里面还有数不尽的兵鬼,若被有心人得去作乱,那可有的忙了,还是尽快处理较好。
思索自此,他放下茶杯,去到卧室,撕掉那颗头上的纸符,把头从那叠信纸上拿开,扔向背后半透明的身体。
林阅接到头,按了上去,活动下脖子,顿时舒服多了,还是自己的身体好。
古曙阳拿起最上面的纸,摸着下巴,仔细地看了又看,上面写着某个人从出生到目前为止的生平经历,末尾又接着写到
此人命局诡异,本该大富大贵,寿终正寝的命途不知怎地变成了一生颠沛流离,孤独终老,而经判官审查,这与十五年前丢失的魂玉有关,但鬼门关仅在中元节开放,流通名额有限,且阴界的人不可久留阳间。近期又探查到魂玉气息泄露,恐引起不安分的人骚动,此事与人间的安危休戚相关,望古天师出手相助。秦广王蒋留。
古曙阳想,这魂玉不是放在阴曹地府第十八层的鳐齿蚌里面吗,要穿过层层阻碍,躲过多少眼线,有点意思,转念一想,被玉缠上的人也算是倒霉,遇上这么个事,不过上面写着他才20岁,小孩子嘛,应该好糊弄些。
他把纸放在桌上后,拿毛笔写上了几句话,捏了个手诀,纸漂浮在半空中开始自燃,闪烁着亮橘色火焰,不一会就没了痕迹。
此时地府的某个办公桌上逐渐展现了一张纸的形状,而桌上一排小花盆上的喇叭花还在兴奋地和其他姐妹聊鬼界的八卦,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张纸的出现。
喇叭花a: “哎呀,就是说啊,自从鬼王和天界的某个人闹掰了,就限制地府的出入鬼数啦,真无语,他老人家闹脾气也不至于殃及池鱼叭”。
喇叭花b: “是这样没错啦,可我们是花诶”
喇叭花a及众花: “。。。。。。”
喇叭花c: “是天界的哪位仙君啊,也没听其他姐姐妹妹说过”
众花: “对啊对啊,我们也不知道”
喇叭花a转过茎,背对众姐妹,得意地说: “我也知道的不多啦,是扫奈何桥的阿婆跟我讲的,好像是六百年前填了绝情湖的那位仙君,听说一席白发,俊美无比,嘿嘿”
“哦,这样啊,还有没有别的呀”,有道带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喇叭花a转身,“没有啦,本花花也只知道这些,这位姐妹有没有什么见解啊。
一席黑亮长发的鬼王站立在桌子旁,桌上盆里的众花朵都已噤声。
鬼王摇头: “我知道的可多了,他不仅长的好看,其他方面也很不错哦”。
喇叭花a瑟瑟发抖,枝茎抖的仅剩的三片叶子也落了下来,整枝花像被暴风摧残似的焉了吧唧。
忽而,鬼王阴沉地说,“看来是这里太闲了,闲到你们有时间聊东聊西”,“全都给我去第七层的贪猪族那边刷厕所”。
喇叭众花: 要死,是那个厕所常堵塞,排泄物又多又粘稠的贪猪族,听闻那个味道远在十八层都能闻到,我们真的会谢。
与此同时,古曙阳转过身,对着林阅说道:“事情我已知晓,回复也已送达,只是有些私事还需麻烦鬼差帮我走一趟了,这个东西你拿着”,说着便要伸入口袋拿出玉佩扔给他。
林阅摇了摇头,说道:“古天师何必客气,有事吩咐我去做便好,您答应帮助我们,已经是给了我们莫大的人情,此物就不用了”。
古曙阳笑着道:“我给你,你就接着,这小物件以后会用到,和你颇有渊源,反正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再说了,你还帮我镇了一夜的纸”,说到这,便把玉佩塞到林阅的手里。
林阅听到句尾差点维持不了自己摆出的正经鬼样子,牙痒痒的想,我哪知道吵醒你会这样,打又打不过,搞得我吹一夜的风,随即无奈的说道:“好吧,那就先多谢天师了”,说来也神奇,他的身体接过玉佩后竟渐渐凝聚成了实体,左手掐了下自己的右臂,热乎中带点痛,与活人相比竟无半点差异。
古曙阳看到后便将驱使玉佩的咒语和要办的事情告诉了林阅,目送林阅走后,他便开始打理自己,又去卧室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顺便打开柜子的上格,把背包拿出来。
卧室的桌子上摆满了奇怪的物件,有木剑、一叠叠泛黄的破旧书籍、乱扔的毛笔和还没写完的黄纸符,一些长相奇特的物件,装朱砂的大罐子虚掩的盖着,旁边放置着一排排小瓶子的鸡冠血,白玉砚里有少许的糊状朱砂,桌上还凝固着一些疑似墨水的的东西,大量的划痕如同市场的案板。
古曙阳拿了木剑,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纸符,一起放到了背包里面,想了想,又拿了两指厚纸符和一小瓶黑狗血,还有支毛笔塞了进去,关上拉链,下楼去到车库,将背包放到车里便驱车前往那个有着魂玉的地方。
时间倒回五小时。
漆黑的夜里,轰隆隆地响过一阵子雷后,针样的雨争先恐后地落在地上,再一声巨响,顷刻,雨势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一道闪电横劈在天空,照亮了无人的街道。
街上仅有的几盏路灯亮着微弱的光,往楼看去,大部分楼户还开着窗户,看起来亮堂堂的;在雨势渐大后,便关上了不少,帘子一拉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拉着拖车步入黑暗的小巷,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快乐,雨势到达了顶峰,轮子碾过散落的垃圾,起起伏伏,拖车上袋子的结有些松开,松口处流出的液体形成了一道歪曲轨迹,液体又在雨水的撞击下晕染开来,车轮的滚动声在风雨晦暝的环境下逐渐湮没。
张鑫,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跟往常一样,晚上九点下班后在家里将明天需要的文件准备好,对会议上要用的PPT再进行修饰,忙忙碌碌地工作到凌晨一点多,伸了个懒腰,准备关电脑上床睡觉,忽然听到窗外隐约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混着雨声有些听不清,像是钉子被敲进墙上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由于出租屋中卧室的窗户对着楼间小巷,又因为是一楼,还靠近市场,窗外经常会传来杂音,但在凌晨,常常是安静的,只有风的呼呼声和空调水掉在屋檐的滴答声。
因为下雨而关上的窗和防止外人窥视而拉上的窗帘,随着张鑫的动作即将被掀开和打开的时候,咚咚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停下了动作,想着,很晚了,明天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再看吧,关上了卧室的灯,躺在床上睡着了。
在他闭眼的那一刻,客厅透过门缝的光,可以隐约地看到一个黑影在出租屋门外,楼道间的声控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门把稍微地转动了下,在即将打开的时候又停止了转动,门外的影子走开了,隐藏在卧室天花板和客厅的影子穿过墙和门,跟随他一同离开。
清晨,阳光撒在柏油路许久,街上混杂着树叶树枝的水坑透着丝丝光亮,随着环卫工扫街的声音响起,王婆婆农贸市场的商户陆续打开闸门做生意。
穿着碎花连衣裙,手臂上挎着菜篮子的陈阿姨用挑剔地眼光看着摊上新进的货物。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声地喊道:“哎呦,蔡大妈啊,今个怎么自己这么早来买菜呀,你家老头呢”。
蔡大妈有些无奈,“哎哟,真巧,陈大妈也在啊,还不就是因为我家那死老头嘛,老念叨着要吃红烧排骨,早上瞧他睡得熟,没喊他来,赶个早市给他买排骨,省得他老吵我”。
蔡大妈嘴上应和着,心里却在想,啧,怎么遇上她了,这女的总是说人长短,煽风点火,八卦得很,这条街什么琐碎事没有她不参合一脚的,要不是看她早年丧父,中年丧夫,又没有儿女在身旁,可怜得很,我才不想搭理她。
此时,一声尖叫打破了晨间的平静,有人从市场旁边的楼间小巷跑了出来,神色恐惧,腿脚发软,走了几步便坐在地上。
附近零散的路人闻声聚了过来,其中便有陈大妈,陈大妈见跑出来的人脸色发白,神情害怕而恐惧,就走上前大胆好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手上还有从菜篮子里拿的瓜子,嘴里咔咔地响,瓜子皮哗啦啦地往下掉。
瘫坐在小巷口的人抬起右手,颤巍地指向小巷深处,有个胆大的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进去,他谨慎地往周围瞅,眼睛轱辘地转,小心地继续前进。
巷子深长,两面楼高,越往里走越觉得暗冷,地上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他加快脚步,尽头隐约见着一个贴靠在墙上的身体。
只见,一具女尸被挂在墙上,死相凄惨,脖子上被缠绕了几圈绳线,皮肤被雨水浸泡久后肿胀,绳子的紧张拉力使得它撕裂开,露出被雨水冲刷过后发白的肉,线顺着后脖向上沿行至楼顶,恰好将脸正对着前方,眼睛则像是看着前面一样,但由于眼球压力过大而凸出,所以更像是瞪着看人,瞳孔散开放大,眼神涣散,四肢和肩膀被长的铁钉子一排排的穿过骨肉牢牢地钉在了墙上,地上几摊暗红液体稍微凝固着,苍蝇围绕着她跳欢乐的舞蹈,嗡嗡地唱着美妙的交响曲,腐臭的味道随着风向人群拍打去。
陈大妈也跟着进去了,却第一个跑出来扶墙呕吐,挂着菜篮子的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呕吐物里混着胃液的有刚吃下去不久的瓜子肉,有早上出门嚼了两口就咽下去的肥肉和一些没消化完的面条,嗓子眼里全是酸味,随后接二连三的呕吐声也跟着响起。
在接受警方审问时,张鑫作为案发现场的发现人,他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经过都一一述说,出警察局后,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还好编辑文档的时间和出租屋的监控可以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不然就大祸了。